第8章 初识陆音（1/1）

会议室里，常厦和周警官正在看陆音的学籍资料，一个穿着白衬衣长相斯文的男人推门而进：“主任，你找我？”

“噢，严辰，你来了。我没事，是乐城街派出所的警官找你有点事。”党办主任介绍道。

严辰颔首面向周警官和常厦，礼貌微笑，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陆音是你的学生吧？介绍一下她。”周警官开门见山，拉开椅子，示意严辰坐下。

“陆音出什么事了吗？”严辰问。

“我们过来了解一下情况。”常厦补充道。

严辰拉开椅子坐下，双手十指交叉放在会议桌上，“陆音呢，的确是我的学生，平时表现良好，没什么异常。”

“她父母是做什么的，我们现在要对她进行问话，需要监护人在场。你这边联系一下。”周警官道。

“不好意思警官，她是个孤儿，福利院长大的，没有父母。”

周警官和严辰对视一眼，脑海里闪过一丝想法：缺乏家庭教育的青少年最容易走向罪恶的深渊。

“她平时跟同学相处得如何？”周警官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干脆提问。

“有人霸凌她吗？”周警官换了个问法，问得很直接，“或者说她有没有霸凌别人。”

严辰垂下头，一脸的遗憾：“她跟同学相处确实有些问题，但不存在谁霸凌谁的情况。因为陆音身世特殊，所以同学们都很照顾她；但她不怎么喜欢讲话，也不爱跟人接触，属于比较内向的小孩。”

“叫她过来和我们谈谈。”周警官说。

十分钟后，陆音出现在了乐城一中党办会议室。

那是常厦第一次见到陆音，她留着短发，个子挺高，眼睛很大，却没什么精神，脚上踩着那双令他印象深刻的耐克运动鞋，从背影看确实像个瘦弱的男孩，怪不得秦苏会把她和张维弄混。

“今天凌晨五点，你在哪里干什么？”周警官单刀直入。

陆音来了以后一直低着头不说话，手不停地抠指甲，一开始大家以为她是紧张，或者是对警察有抵触和害怕的情绪，严辰和乐城一中的党办主任都在旁安抚她：“警察叔叔只是来找你了解一下情况，没事的，你照实说就好了。”

结果两人的劝慰并没起作用，陆音还在继续抠指甲，都快抠出血来了。常厦见状上前阻止，“别抠了，问你话，你好好回答，我们不会为难你。”

陆音仍旧不说话，头埋得更低了，几乎要贴到桌子上，整个人不停地颤抖，从后背来看格外明显。

党办主任见她这模样，不耐烦了：“陆音，干什么呢！还有没有点学生的样子了！要不是你在外面惹了事，警察能到学校来找你问话吗？你以为什么都不说这事儿就过去了？”

严辰出言相劝，“主任，警官，你们别太刺激她了，她情绪一直不太好。”

常厦一开始还不懂严辰这话的意思，直到周警官问出“辰苏宠物诊所门口的流浪狗尸体是不是你扔的？”这句话时，他才领教了严辰说的“情绪不太好”的意思。

只见陆音猛地一下站起来，狂躁地将双手握成拳砸在会议桌上，双目怒睁，死死地盯着周警官，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党办主任没听清楚周警官的话，捕捉来只言片语——“抛尸”，那还得了，立刻呵斥:“你都干什么了？扔什么尸体？你知不知道这是要坐牢的！”

这句话彻底地激怒了陆音，下一秒，陆音就跟一只身手灵敏的发怒猴子一样，踩着桌子以极快的速度跳到了党办主任和周警官的身旁，朝他们挥舞手臂过去。

常厦想去阻止已经来不及。

周警官灵活的闪避后，陆音跳到了党办主任的后背上，从后面死死地勒着他的脖子。她的身体轻盈且灵活，每一次党办主任的反击都顺利闪避，一圈下来，还是在他后背上踩着，勒着脖子，任凭其余人怎么拉都拉不开。党办主任狂怒，却毫无办法，被陆音勒得快要透不过气来，脸色泛青。

周警官意识到不对劲，立刻让常厦打电话回所里请求支援，自己则和严辰一起想办法让陆音松手。

常厦打电话回所里，接电话的正好是宋嘉琳。

宋嘉琳让常厦别慌慢慢说，常厦的手还是止不住在抖，生怕因为一个毒狗事件闹出了人命。他平复呼吸，努力把事情说清楚。

“其实我觉得……她想攻击的也许不是党办主任。”常厦在电话里告诉宋嘉琳。

宋嘉琳犹豫了一秒钟，“你稳住现场，我马上赶过来。”

挂了电话，宋嘉琳马不停蹄地往乐城一中赶。

期间严辰一直在安抚陆音，试图让她松手，她却像一只咬住了猎物的野兽，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开。常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想出去搬救兵却被严辰阻止，“警官，难道你想把这事儿闹得满城风雨吗？”

党办主任哼唧了几声，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脸因为窒息涨得猪肝红，已经开始翻白眼。周警官深感大事不妙，再这么下去估计要闹出人命，好在当下严辰用自己手死命把陆音的手往外掰，露出一点空隙留给党办主任呼吸，他的脸色才慢慢好转。

常厦在一旁什么也做不了，一种巨大的无力感侵袭了他。

严辰一边掰手一边安抚陆音：“陆音，别激动，主任和警察叔叔都没有恶意，他们只是来调查一些事情。”

陆音整个人抖得像个筛子，依旧一言不发，死死地勒住党办主任的脖子，就像一只恶狗死咬住攻击对象。

宋嘉琳出现在现场时，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如同沙漠里看到了绿洲。宋嘉琳在来的路上还带来精神专科的一名医生。

此时党办主任已经因为缺氧快晕过去，宋嘉琳示意大家都退下，只留精神专科医生和陆音的班主任严辰在教室里，让他们三方进行沟通。

宋嘉琳领着周警官和常厦退出会议室，始终不放心的常厦趴在窗台上观察里面的情况。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做。你放心，我不会让他陷入生命危险。如果陆音还不放手，我会行动。”说话的同时，宋嘉琳摸了一下自己腰间的配枪。

“她毕竟是个孩子，能给机会就给。”宋嘉琳又说。

周警官在一旁不悦：“真晦气，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早知道就不调查这个案子了。”

宋嘉琳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十分钟后，会议室的门重新打开，常厦第一个冲进去，陆音缩在角落瑟瑟发抖，严辰把她挡在身后，不让大家看见她。精神专科医生正在检查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喘气的党办主任的身体，他的脖子上被勒出一道很深的红印，整个人像一条濒死的鱼。

“多亏了严老师，主任没有受到大的伤害。为保险起见，还是建议先送医院检查一下。”精神科医生建议道。

“今天多谢您了，医生。”宋嘉琳谢过医生。

“没事，宋警官，应该的。”此时救护车也赶来了，精神科医生和护士一起把党办主任送上担架床，送去医院了。此时正逢学生下课，一群人围在会议室门口看热闹，都被严辰驱散了。

送走救护车，宋嘉琳打算离开：“周哥，这是你和常厦的案子，我就不多掺合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周警官向宋嘉琳道谢，“今天多亏你帮忙，小宋。”

“应该的。”

一场人仰马翻的闹剧结束之后，严辰开始送客。

“两位警官，今天陆音的状态你们也看到了，不再适合问话，你们还是请回吧。”

周警官看了一眼常厦，都调查到这一步了，怎么可能说走就走。他把监控拍到的陆音骑电瓶车的截图照片扔给严辰看，“照片上面的人是不是她？”

严辰拿起照片端详了一会儿，“画面太模糊，看不清。”

“好。”周警官见严辰不配合，收起照片，指着蹲在递上抱着头瑟瑟发抖的陆音问，“她怎么回事？”

他指的是陆音的精神状况。

“可能是受到刺激了。”严辰说。

“那好，你带她一起跟我回所里接调查。”如果是平日里遇到这种情况，周警官是不会强行要求当事人跟他一起回所里，但是这个陆音闹得太过分了，今天必须有个说法。

“可是她的精神状况实在是不适合调查……作为班主任，我有权利保护我的孩子。”严辰挡在陆音前面。

“你说了不算。”周警官不吃这套。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两位警官口中的辰苏宠物诊所，正是我的爱人经营的。如果有必要，我可以请她撤销报案。”严辰说。

秦苏的老公？常厦打量了一圈眼前这个男人。

“可是现在案子没有撤销，她必须跟我回去。”周警官坚持。

严辰泄气，请周警官和常厦稍等，他回了一趟办公室，拿来一份诊断结果，上面显示十七岁的陆音在精神方面存在一定的障碍。

常厦傻了眼。

绕了一大圈，毒狗抛尸的嫌疑人是自己丈夫的学生，精神还有问题。

周警官也对这个调查结果相当无语，要了一份诊断书的复印件，告诉准备撤案的严辰：“那请你和你夫人商量好。”

离开乐城一中后，常厦在车上分析，“周哥，你说会不会是陆音想报复严辰，所以才去秦苏的店门口抛尸？”

“谁知道呢，管那么多呢。要是他说服自己老婆撤案，那我们也就可以结案了。”驱车返程，这一趟也不算一无所获。

“那张维呢？我们要不要去问问张维和陆音是什么关系？他们可都是乐城一中的。”

“也不是不可以。”虽然周警官的处事原则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这件事目前还没撤案，又牵扯到学生，还是搞清楚点比较好。

路上，周警官让常厦联系秦苏，说明了陆音的事情。

秦苏在电话那头显得十分惊讶，“怎么会是我丈夫的学生呢？”

“我们也不知道，具体的你可以和你丈夫商量一下决定要不要撤销报案，然后尽快给我们一个回复。”

秦苏在电话里说了谢谢，表示会尽快回复。

挂了电话，常厦和周警官驱车到了“春田花开”蛋糕店，田姐正在后厨忙碌。

“周警官常警官，你们来了？”见有警察进门，田姐表现得有些不安。

“张维呢？”

“楼上呢，这几天我一直看他看得很严，没准他出去乱跑。上次的事儿，不是都完结了吗，你们这次来找我儿子……”

“问点话，别紧张。带我们上去看看。”

田姐不情愿地带着周警官和常厦爬上了阁楼，张维正对着电脑屏幕疯狂地打游戏。

“张维。”周警官喊他，张维没动静。

“你认识陆音吗？”

张维握着手柄停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十分难看。

“是陆音让你去塞的纸条吗？”周警官问。

张维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故事一样，扔掉手柄抱住自己的头大喊大叫，却听不清楚他叫的内容。

田姐见状立刻上前护住他，厉声道：“两位警官！我儿子都这样了，你们就别逼他了，不就几只死狗吗！我赔她精神损失费还不行吗？”

“这不是几只死狗的问题……”常厦刚开口就被田姐打断了，“那是什么问题？非要让他再关进四医院你们才肯罢休吗？”

四医院？

常厦和周警官对视了一眼，突然明白了什么。

也许这个张维，真的就像他们先前所推测的那样，只是个被利用的工具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