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论迹不论心（1/1）

房间内，矮桌上的三杯红茶香气氤氲，还有一旁配有的小圆饼，整体来看很是让人舒心。

毕竟谁能拒绝在严寒过后来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呢？至少至冬人不能。

“因为不知道两位的喜好，所以就只能用家乡特产来招待，希望你们能够喜欢。”

哪敢说不喜欢啊！阿尔乔姆内心咆哮，现实却是不知道该把自己往哪里放，整个人在沙发上坐的笔直，仿佛除了他坐的地方以外都有钢针立着随时准备扎他。

若是用一个词总结他现在的状态，那就是——怪憨的。

艾尔海森知道他在紧张什么，但不会去理解。还没成为打工人就开始对不认识的老板毕恭毕敬属实是件没必要的事，对身份地位不平等的陌生人也毕恭毕敬那更是多此一举。

平等对待又不犯法，何必给自己添麻烦。

若是对方自觉高人一等，那也只能说他是个没脑子的小心眼儿，德不配位，迟早要完。

“感谢你的款待，所以今日邀请我们前来，所为何事？”艾尔海森说道。

“听闻女皇座下的愚人众在选拔执行官，而代理人又恰好来到壁城，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招待一番，”正说着，普契涅拉看向阿尔乔姆，“当然，也应关怀一下曾经生活在壁城的孩子，虽多年过去，但他仍然属于壁城这个大家庭。”

“孩子，欢迎回家。”

听到老人温和的话语，阿尔乔姆原本还在飘摇的心瞬间安定下来，先前的紧张也消弭大半，仅剩暖流在身体里流淌。

他忽然有些感动，鼻子也有些发酸，原来他并没有彻底失去一切，原来他还有家。

“……谢谢您。”阿尔乔姆尽力压下迸发的情绪，露出了几年来最真心实意的微笑。

艾尔海森看着这一幕，没说什么。普契涅拉的出发点或许并不单纯，但“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圣人”，不管怎么说，他的做法都确实为阿尔乔姆这个人带来了新生，那么，就没有人能有理由说他什么。

“家人之间不必言谢，”普契涅拉摇了摇头，“倒是你，孩子，这几年在外漂泊想来生活得很不容易，如今回到这座城市，希望人们之间的关心能帮你弥补一些过去的伤痛。”

“说起来，当初你父母在这冬宫里工作时我还问过你的情况，若是家中无人照顾便可带到这冬宫里来，可是没想到，在那不久后你们一家就离开了壁城，今天才第一次与你见面。”

“多谢您的关心！”阿尔乔姆多少有些受宠若惊，说实话现在的场面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一座城市的市长却像家中长辈一般充满温情，这让他很是感动。即便有人告诉他这是场面话，微微失落后他也依然会非常感谢普契涅拉市长。

“你父母在冬宫的东西都被他们的同事收拾起来寄到你家里了，东西不多，就当再多个念想。

如果愿意，你也可以来冬宫担个职务，也许不是什么官职，但至少得到的摩拉能确保生活无忧，到时候等找到合适的工作再辞去，你看可好？”

阿尔乔姆很是感激，但却有些迟疑：“这样……真的好吗，我没什么能力，也许做不了那些工作。”

“不是什么需要能力的工作，”普契涅拉耐心解释，“只是一些传递信件或是辅助别人的小事，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感谢您的信任。”愣怔了两秒后，阿尔乔姆俯身鞠躬，接受了这份善意。

“既然这样，不如去看看你父母之前工作的地方吧，顺带熟悉一下冬宫的环境，外面那位辅佐官会为你带路，而这位少年就留下来陪我这位老人家聊聊天吧。”

听到普契涅拉提到自己，艾尔海森才抬眼看去。虽然不感冒对方那种将阿尔乔姆感动得找不着北的顺势而为，但他也不会给普契涅拉甩脸色。

自见到普契涅拉那一刻起他就进入了公事公办的状态，而面对工作，自然要与私人生活分开，应当公正、合理、不带有私人感情，否则那就是失职。

随着木门的一开一闭，阿尔乔姆正式离场，普契涅拉与艾尔海森之间的话题才算刚刚开始。

“你已经见过塔莉娅了吧？觉得她如何？”普契涅拉离开沙发走向窗边，俯瞰着整座城市。

艾尔海森看着他的动作，评价道：“和你比起来，精明程度有所不如，但是论笼络人心，你们倒是不分伯仲，只是方法大不相同，她比你要更纯粹。”

“政客的手段，哪有真正目的单纯的呢？但是在真心对待他人这方面，我确实不如她，正也因此只有我们是彼此的对手。其他人，还不甚够格。”普契涅拉半睁眼，通透的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

“你说得没错，几百人中只有你和塔莉娅递交了自荐信，这份魄力，倒是其他人所没有的，仅凭这点，你们就胜出了一大截，”艾尔海森表示赞同，当初在翻看简历时，其中大有能力出众的人，比之塔莉娅和普契涅拉也丝毫不落下风，但就是因为未卜先知的自荐信，他才更看好两人，想必皮耶罗也是如此，“不过，塔莉娅成为执行官的目的是继续和你当对手，那么你的目的呢？”

“必须要告知你吗？”普契涅拉回头与艾尔海森对视。

“不是必须，而是我想知道。说与不说都是你的自由，毕竟愚人众并不排斥有私人目的的人成为执行官。”艾尔海森也不强求，他的好奇心没有重到非要知道不可，普契涅拉告知与否并不碍事。

听到他的话，普契涅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想必你心中已经确定了执行官的人选，今晚还要留在壁城吗？如果要留下，我会为你安排住所。”

“不必，我马上就会离开。”

既然工作结束，那就没有继续留下的理由。艾尔海森拒绝了普契涅拉的客套话，起身准备离开。

“不打算和那孩子告别吗？他看起来很依赖你。”

已经走到门口的艾尔海森动作不停顿，只是在打开门后说了一句：“只是完成别人的委托罢了，除此之外，并无交集。”

然后关门离去。

普契涅拉看着城市中的人来人往，轻叹一声：“真是一个理性到冷漠的少年，在对待情感这方面，我倒是不如了。”

说完，他也转身离去，独留办公桌一角处相框中的合照在阳光下反射出温和的光。

合照中的一边，站在一起的一对夫妻笑容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