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入人族（1/1）

“用你的狗眼看清楚我究竟是谁！”

一路奔波，范凡没了灵力，又带着一个孩子，本就艰辛，好不容易绕过白巫山，整整走了一年才到覆森山脚下，却不曾想，这覆森山不知何时，竟在外围筑起数十丈高的城墙。

本就要躲避巫相衍的攻击，范凡的样子狼狈，城门上并未认出。

“哪里来的疯婆子，快快离去，我等并不会为难，若还是纠缠不清，休怪我等刀剑无眼。”

范凡不死心，自己周身筋脉尽断，想世间能够重续筋脉的，也只有旭木族了。

说罢，将脸上尘土擦干净，负手站在高墙之下，依旧盛气凌人。

可墙高楼坚，城墙上守卫哪里会理会，也不与范凡继续纠缠，直接架起弓箭，作势就要射过来。

周遭本就有林木遮掩，范凡转身躲在一粗壮橡树之后，巫九华却不合时宜得哭了起来。

本想着当初旭木尉央也是极其喜爱巫九华这个外孙女的，范凡当初临危受命，没有将巫九华抛下向巫相衍邀功，就是想着或许可以利用巫九华将自己周身筋脉重续。

没想到，连覆森山都进不去，更不用说覆森皇城了。

“好，我这就走，将军尽可放心。”

留在这里继续和他们纠缠也是无用，倒不如在周遭先住下来从长计议。

从巫族皇宫中逃出来时，范凡手里倒是拿了不少的银钱，消用一段时间不是问题。

如此想着，探出一根树枝，见守城军士并未有杀心，范凡才敢连忙下山去，在山脚下找了一户农家住了下来。

也正是住了下来，才知晓了如今覆森山之状况。

自旭木稷思出嫁大病，旭木族中再未能有大将能与魔族抗衡，不消几日，魔族便将旭木族边境两座小城占为己有。

再后来，魔族接二连三侵扰，皇室决意将覆森山用高墙围起来，且皇族中长老合力铸就结界，只有旭木族中成年之人才能用血液开启结界。

别人若是硬闯……

且不说那守城军士听闻是近来专门训练的死士，一旦动手，一般人绝无活命可能。再加上这结界坚不可破，不是旭木族人，则会被反噬至死，也正是有了这层高墙与结界，那魔族再无活动。

可范凡清楚，魔族没有活动，可并不是因为什么高墙与结界。

旭木族灵力低微，别说是魔族，就算是随便一支修炼千年的妖怪小队，都能将那结界轻易摧毁。

按理说，旭木尉央不是不知。

或者说，还有另两种可能。

禹礓在解决掉旭木稷思与巫相洪之后，相助旭木族对抗魔域，这结界也是神族中人所设。

可那乡间汉子也说了，旭木族血脉可破结界而入？

那就只剩下另外一种可能。

结界确实是神族所设，然则巫族圣女同样也算得上是旭木族皇女，旭木皇族，女性，可是有生死人肉白骨之能的，而范凡周身筋脉尽断灵力尽散，也是只有巫相洪和自己知道的秘密。

巫王巫后战死沙场之后，自己与圣女不知所踪，首先能够投靠的，就是母家旭木族。

“好毒的心机。”

也是因灵力尽失，这才没能进得了覆森山，否则此时自己就要受到这小贱人的拖累，尸骨无存了。

可现在回不去，该怎么办？

“人族！”

范凡看了一眼旁边熟睡的巫九华。

“你那贱人母亲倒是思虑周全，竟连旭木族回不了都预料到了，可惜，她一贯高高在上，还不是死在我手上。”

对，还有入海平原可去。

巫九华身上流着旭木族皇室的血液，那，即使因为灵力封印不能完全重续我周身筋脉，将养将养身子也是不错的。

且旭木尉央嘱城门上守卫将带着幼孩的女子驱赶，想来也是为了保护自己手里的巫九华，既然如此，那巫九华在自己手上还是有些用处的。

待之后巫九华成年，再叫她打开结界，这城墙还怎么阻挡自己？

如此想来，范凡辞别收留自己的农家，买了一匹快马，前往入海平原人族所居之地。

“殿下呀殿下，你若是知晓你唯一牵挂的女儿成了我的药罐子，是不是还会继续你那高高在上，丝毫不顾及周遭人性命前程的姿态。”

转眼三十年过去，范凡携巫九华在人族居住亦是慢慢熟络起来。

巫九华也长成少女模样，只是身量娇小干瘦，面色也从未红润过。

为免周遭人起疑心，范凡过二十年后换一个地方居住，才搬来昌州，二人之间称谓也从母女成了姐妹。

昌州城内住户居多，仅三十年，范凡身上的钱财就已将见了底，这还是巫九华自可行走起就替人做工贴补家用的状况之下坚持至今。

人多的地方，巫九华可以找到做的活儿就更多一些。

“小九儿，你姐不在吧，来，大娘家里炖了鸡，吃两块。”

隔壁王大娘家是做铺子生意的，王大娘心地善良，常在自家院子听得范凡动辄对巫九华非打即骂，暗中偷偷送过几次金创药，只是起不了多大作用。

巫九华本在小院子里洗着衣物，手腕处的布条被水浸湿，鲜血渗出来。

“不用了大娘，谢谢您了，我这边忙完也该做饭了。”

说完继续忙去了，才将一桶水打上来，还没提起，巫九华就晕倒在地。待醒来，发现躺在王大娘家的床上。

“你这孩子，再怎么样，都要好好活着不是，这老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还有大娘在呢，大娘给你炖鸡汤喝。”

闻言巫九华看到自己手腕处布条已经更换，还带着些刺痛，想是敷上了药的缘故。

只是大娘不知道的是，那哪里是什么自尽的伤口。

自十岁记事起，那人就对自己没有一个好脸色不说，每日一小碗鲜血，曾无数次，巫九华不禁怀疑，那人怕不是妖怪，怎得竟喝血？

起先巫九华还会像其他孩童一样，将那人视作母亲，可依靠可撒娇的母亲。

只是渐渐的，挨打成了习惯，污言秽语也竟可做到充耳不闻。巫九华再没叫过母亲。

还有就是，巫九华发现，明明与自己一般大的小伙伴，明明自己还是原本模样，其他人却已经长得老高可议亲了。

或许，她们都是妖怪！

“九儿？”

范凡盈盈笑意从外面走进来，顺手接过王大娘手中的鸡汤，细心服侍巫九华，似乎她们“姐妹”之间一向互敬互爱一样。

“谢谢大娘照料我家九儿，只是家中来了亲戚，我这才出城接人去了，现在九儿也醒了，就不打扰王大娘了。”

亲戚？借口罢了，也有无数次，巫九华以为躲在好心的大娘家，一切都会过去。

只是，怎么都躲不过去。

巫九华起身，穿了鞋袜，向王大娘道了谢，随范凡回去。

只是没想到，那本只有她们二人的小屋子里，确实站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