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往日已逝不可追（1/1）
上京的日子倒是过得清闲，有了自己的府邸，地方又大，巫九华终于有机会随小虾米学些法术。
这次倒是还行，气血运行通畅。
三月后，又是一年金秋。
上京城中处处张灯结彩，倒是比平常热闹许多。
月团圆，人长久。
时间，也差不多了。
人族另一支队伍来上京，却不是催巫九华回去，年仅十五岁的皇帝求巫王派几名巫族人士前往华严城，测算緋河泛滥以及天气雨水事宜，愿奉为国师。
想来，自己都便是不二人选。
“圣女，陛下来了。”
这府邸虽是大了些，只是也多了许多生面孔，说话做事难免受到约束。
躺在床榻上的巫九华咳嗽几声，身边的木谂放下药碗出去回话。
“圣女如何了？”
“还是乏力气短，咳嗽不断，热倒是不热了。劳烦陛下挂念。”
巫相衍看了一眼屋内，也不做纠缠，转身离开。
“三日后，我在御花园等圣女。”
夜晚的风有些凉，木谂回屋前，顺道带上门，九哥最怕冷了。
绞恶行动现在已经逐渐熟练，尽量不与别人正面交锋，减少伤亡。此次给巫九华带来的，是当初在木木夕手里出现过的，筑梦镜。
范凡倒是寻它良久，只是不知有何效用，将筑梦镜拿在手中时，巫九华似乎能够明白几分。
其中，有些太过干净。
“这是什么？”
“阴阳瓶，是紫云观道士所持之物，里间，传闻也是关着那群一样的黑灵。”
那瓶子小巧精致，手掌大小，黑白二色盘桓吞吐，也正是拿在手中仅一小会儿，巫九华就觉得浑身不适，整个人一直下坠再下坠，堕入无底深渊一般。
躺了两日，终于能站起身，但脸色还是苍白。
她没有不动，她在做什么？
只要一想起那个女人，就有无穷的无力感。
或许她们有机会，成为真的亲人。
但是，没有或许了……
也好，办完事情，是该回去了。
“去人族，你没有觉醒巫族能力，所以你是最合适的。”
“我有三个条件~”
身上厚厚的裘袍根本抵不住御花园的寒气，巫九华浑身无力，面色惨白。
在弄清楚阴阳瓶为何伤害剧烈前，不能扔，但也不能离自己太近。
“凭什么是三个？”
“一：我带来的绣娘可以留下一二，开办绣坊；二：我安心回人族在皇宫做人质，两族安心，陛下更安心；三：你走后，巫族中人，我会负责，绝不会置族人于险境。”
没办法反驳。
她好像知道，什么都知道。
巫相衍不知道的是，巫九华也并非什么都知道，只是这皇宫内游走的黑灵不少，自己见过一个进入巫相衍寝宫。
巫族皇裔不死不灭，除非自戕！自己知道，他也知道。
但是经过这几日绞恶活动得知，巫相衍命格却一日日弱了下去，怕是与那黑影有关。
那黑影，与自己一样，有一双玄金色眼眸。
或许，这就是巫相衍不再继续追杀自己的原因。
“你要什么？”
“一：一支巫族的弑杀小队；二：巫族一半的兵权；三：再开文试，重用那群人，与巫族人氏一视同仁！”
“我答应你。”
巫相衍看向夜空中繁星。
“我巫族先祖说过，上天之上，撒就星河，均为人死去灵魂，或而成仙，或而化作流星消失天际。巫族历代巫王都是死在自己剑锋之下，臣服只为求来一线生机。”
“可是他们为何稳坐高台？为何肆意决议世间生死疾痛？魔域中人穷凶极恶，但也令人钦佩。”
周遭很安静，巫九华力气耗尽，坐在地上，裹紧身上厚裘。
“战争带来的，只有无尽的死亡与疾患，瘟疫横行，饿殍遍野。你的野心，需要太多族人的性命来铺就！”
“没有什么事情是不需要任何付出和代价就能得到的，我可以背负骂名，用那臭透了没用的名声，换来天地间一席之地。”
“可现在不就是有这一席~”
“你也能看见他们的吧！”
巫相衍目眦欲裂，眼里布满血丝，天边红月升起，周遭似乎笼罩在血色迷雾之中。
“他们就不可怜吗？北海的事情当真都不知道吗？这大地上的每个部族都知道！他们中不乏有你我这样能看见的，他们呢？沉默，这个世界，太安静了，本王将开辟一片新的世界，生死？”
“我不杀你，你太渺小，根本不及我眼中一根纤细牛毛！”
“可你还是会在乎族人安危，回头吧，别入了魔！”
拂袖离去，背影挺拔在月色中摇曳。
“他会闯祸的，说了多久都不听。”
本想假装不知，巫九华起身，与迎面跑来的木谂走去。
那团黑影还是跟在巫九华身后。
“孩子，我知道你只想保护你身边的那三个人族孩子，只是若你叔叔闯下大祸，那时，别说是你，就是怕北海动荡，千万年被镇压深海狱的那些东西破海而出，那时候，就不仅仅是海水倒灌那么简单了。”
絮絮叨叨，巫九华只觉得心烦。
喝下姜汤后，身子慢慢暖和起来，木谂就守在床边，已经入睡。
“出来吧！”
“我不就在这儿吗？”
那黑影被冲散，窗户打开，那人穿着一身斗篷。
“你是？”
“你母亲旧部。”
“何事？”
来人显然没想到巫九华竟再未追问，顿了顿，在怀中掏出一个精美的酒瓶。
“这是醉美人，特意为你拿的。”
巫九华接过尝了一口，不错，当初自己试着酿这酒，味道竟几乎一致，也算是有天分。
“多谢，酒很不错。”
斗篷被风吹起，巫九华大约看清楚，约莫是个老头，眉目慈善。
“还有何事？”
“我~来赎罪。”
“往日恩恩怨怨与我无关，此生无人欠我，我亦无愧于心，生育之恩现无以为报，复仇一来我无法力谋略，二来我意不在此。故，物是人非，老先生也请珍重。”
被巫九华打断了话，那老爷子无言以对，也是，没有养育，没有亲近，这些年也未寻她，现在还指望赎罪忏悔弥补？天方夜谭！
将酒瓶归还，巫九华躺下，并不理会身边还有一聒噪声音，将备好的棉球放入耳朵内，闭眼养神。
“告辞~”
“醉美人好喝，往后我在人族皇宫，劳烦老先生差人每隔几月送上一次，此等美酒，当是无价，小可也不想拘束于人，若我准备谢礼老先生喜欢便收下，不喜欢便将美酒收回如何？”
“好，我定然都是喜欢的。”
眼泪从脸颊流下，当时一念之差，报应就是孤独终生，而今若能稍稍弥补，也算安心一些。
“往日已逝不可追，勿被执念蹉跎岁月，老先生好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