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思慕难藏（柒）（1/1）
在贺辰彦心中，清幽谷是他唯一的家，除了清幽谷，他哪也不会去。
“师父，您也不用躲着弟子吧，弟子又不会对您做什么，且我也不像我哥那样会强迫人。”
裴酌实在不知贺辰彦的脑子是怎么长的，那日对他说了那样令人震惊的话，竟是还指望他能平心对待？
“你不觉得别扭吗？若我不知情就罢，偏你还要告诉我。”
“弟子惹师父烦恼是为无心，弟子是想请师父帮助弟子走出囹圄。”
裴酌听得垂眸轻叹，现如今看来，深陷囹圄的还指不定是谁。
“那你，你现在心里是怎么想的？”
“弟子还喜欢师父，觉得师父是天底下最美之人。”贺辰彦说话时诚恳，一点不懂得避讳。
裴酌听得睨了他一眼，后出言轻嘲，“先前嫌我老的那副嘴脸，不记得了？”
“哪老，而立之年，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再说师父瞧着也与弟子差不多岁数。”
“那是你显老。”裴酌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觉得他这张嘴是愈发没谱。
“是是是，师父说的都对，弟子全都听师父的。”
“......你能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吗？瘆得慌。”
贺辰彦听得眸中带有不解，不明白裴酌说的是怎样的眼神。
“师父何意？”
“日后与我保持些距离，这样对你对我都有好处。”裴酌抬手轻按额角，觉着与他说话相当头疼。
“为何？若师父对弟子无非分之想，还当弟子是您的徒弟，那您就该与弟子平心相处。”
“听闻没有遮掩的相处，才是不含私情的，且这样也并不逾矩。”
“你胡说什么？我对你当然没有非分之想。”裴酌说话时紧捏书册，心中在一遍遍劝着自己莫与孩子计较。
“师父说话真伤人，弟子就让您这样没有想法？弟子哪有这么差......”
贺辰彦话语低落，眸中忽泛起水润，看得一副要哭的模样。
“......你怎么这么爱哭？再者我也不曾说你差劲。”裴酌因心软，主动将帕子递给他，贺辰彦看着这熟悉的帕子，陷入了沉思。
“师父莫不是想毒死弟子，以此来图个清净？”
“好心当成驴肝肺。”裴酌说得欲要收回，可对方却伸手接了下来。
“弟子开玩笑的，师父心地善良，断断不会害人。”
裴酌看着他又哭又笑，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儿。
最后因实在无言，便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书背了吗？”
贺辰彦本来正要止住泪意，可听得裴酌这么问了一嘴，心中的苦涩彻底涌上心头。
“师父心中就只有这些吗？”
“......我，你，你别哭......”
裴酌说话时带有慌乱，能看出他并不擅长应对这样的场面。
“那师父不要躲着弟子可以吗？”
“你感得无事，可我觉得别扭，我不曾将你赶出去已经算是留了情面，你说人与人之间，是不是该相互考虑？”
贺辰彦听得瘪了瘪嘴，看得委屈极了。
虽说他没有奢望过裴酌会接受他，但至少也得能日日看到他。
“那师父将弟子那日所说忘了吧，就当不曾听说过。”
“那日是弟子因慌张唐突了师父，师父若不开心就尽管惩罚弟子。”
裴酌听得心中并未舒爽，已经听说的事，要他怎么当做不曾听闻？
“现在再去责怪谁，有何意义？”
“那师父以后，是不是就不再理会弟子了？”贺辰彦说话时，已不敢抬头去看裴酌的表情。
他害怕看到师父用嫌厌的眼神看他，害怕被师父讨厌。
“......你让我安静几日，等元宵过后再说。”
“那这几日，师父就不见弟子了？”
“出去吧，别再问了。”裴酌见他眼眶湿润泛红，也不忍再说些伤人的话。
“......师父的晚膳，弟子待会儿会放在门口。”贺辰彦说罢，像是被夺走了魂魄般，踉跄往外走。
下山的路虽轻松，但他的脚步却沉重不已。
或许，他该好好改改自己那藏不住事的毛病，否则他与裴酌之间的关系，何至于此？
裴酌甚至连他费心买回的膳食，也不用一口。
他将第二日的早膳都买回来了，可昨日的晚膳还原封不动的摆在门口。
“师父，您生弟子的气，也不必饿自己吧？”
贺辰彦没有等来他的回应，又再次敲门。
“师父？您倒是应一声，不然弟子进去了？”他说得伸手将门推开，远远地看见裴酌躺在床上，“师父别睡了，起来用膳。”
贺辰彦走到床边本要将他叫醒，可看着他熟睡的面容，却又不忍开口。
可能是昨日师父因他所言，烦恼得无法安眠，所以今日才睡迟了。
他想得眸中带有愧疚与歉意，久久无法平息，以至裴酌一睁眼，就瞧见他这副要哭不哭的表情。
“你什么表情？还有，不许再私自进我卧房。”裴酌说得看向门边，示意他出去。
“师父为何不用膳？”
“不饿。”
贺辰彦听得将包子塞入他口中，并给他扣了一顶大帽子，“不饿也得吃，若师父倒下了，那千千万万的百姓该怎么办？”
“我可没这么大的本事，且大夫不止我一个。”他本要顺势将包子给丢了，可他又想了想，世道艰难，不应浪费粮食。
贺辰彦见他将包子吃了，摇头轻叹道：“师父饿了为何不吃饭？委屈自己与旁人斗气最是不值得。”
“说了不饿。”
“那吃的这么香？”
“是你硬塞给我的，我是怕浪费。”裴酌说得侧过头去，不愿与他再多言。
“好好，师父说什么就是什么。”贺辰彦说得轻笑一声，后站起身道：“师父慢吃，弟子出去了。”
贺辰彦在裴酌面前时，面色平静如常，看得与平时无异。
可这一转身，连耳朵带脖子直接红了一片。
心脏处急切的跳动声，表明了他对裴酌的渴望与欲念......
也是在这时，他明白了，贺临冬先前为何会那样待许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