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儿时过往(柒)(1/1)
皇帝在威胁后,善心大发地,给了安王妃一日的考虑时间。
可于安王妃而言,此事根本就没有考虑的必要。
如果不是皇帝拿孩子的性命相威胁,她定会当面,骂他个狗血淋头。
“阿冬走近些,让母妃好好看看你。”
贺临冬因皇帝突然造访,心中不安故才入内查看安王妃情况。
但实际上,他来此一趟根本没打算露面。
而在询问关切了几句后,他便借口要离开。
“母妃应好好休息,孩儿先退下了。”贺临冬看着安王妃满面病容,心中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他虽不解自己心绪上的转变,但他能清楚的知道,他的心中并不好受。
“阿冬,母妃该怎么与你解释,才能让你原谅?”
贺临冬听得愣了愣,随即摇了摇头,“孩儿不敢,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孩儿心中无怨。”
那是曾经安王妃对他说过的话,他如今以此回应,能听出这么多年来,他并没能放下。
“阿冬......你是我的孩子,我是真的盼着你好,你心中戾气太重,若不能消除,注定是要坏事的。”
“孩儿心狠手辣,辰彦心思恪纯,孩儿明白了。”贺临冬说得转头看向门边,再次向安王妃作别,“孩儿该走了。”
“阿冬,阿冬......”安王妃见他离去之意决绝,情急之下出言质问,“......你总于阿彦比什么?他倒了霉,你就开心了?”
安王妃一句话说出口,心中懊恼不已,她本没想与他说这样的话。
“阿冬,母妃不是这个意思,都怪母妃一时情急,口不择言......”
“知道,但孩儿还有事,就先走了。”
安王妃见他转身要走,又忙出言喊他,“阿冬,母妃还有最后一件事要交代,你可否再停留片刻,听母妃说完?”
“......母妃为何要说这不吉利的话?”
“阿冬,库房里,有母妃的嫁妆,还有先皇多年的赏赐,你去将那些都置换成金银,带着阿彦离开。”
“一定离京城越远越好,去哪也不必告知,由你全权安排。”
安王妃说话时眸中含有泪光,这其中有放下尊严的不甘,与骨肉分别的不舍......
“母妃知道,这些年里,你在宫内过得有多不易,但母妃是为了你们好,母妃并非故意阻碍你的前途。”
“为何突然说这些?是不是皇叔还说了什么?”贺临冬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他知道,皇帝此次前来,定是憋着坏水。
分明都说好,他自愿远赴战场,替他保安王府安宁无忧。
“......有些事,母妃来处理,你只要按照我的意思来。”
“我的阿冬长大了,定也明白取舍。”安王妃并不想将陈年往事说给孩子听,因为在她看来,那是不堪回首的。
“母妃让辰彦出去,单独留下孩儿,想必是信得过孩儿,觉得孩儿有能力料理母妃的吩咐。”
“......至少一次,母妃可否与孩儿打开心扉?”贺临冬说完后见安王妃不愿启齿,一时没忍住再次询问。
只不过他这回问得的问题,结结实实地将安王妃扰得心神慌乱。
“母妃,皇叔是否有逼迫您入宫?”
“阿冬何出此言?”安王妃急忙掩住眸中不安地神色,不愿在孩子面前露怯。
“孩儿都知道。”
贺临冬垂眸轻叹,脑中令人不悦的记忆也在一一流转。
他都记不清有多少次,皇帝要强留他在身旁陪寝,原因只是他与母妃相像。
“......母妃,您带着辰彦离开,孩儿要留下,您别为了我们,去牺牲自己的清白。”
“不可,阿冬说什么傻话,这都是没有的事......阿冬定是在宫内待久了,才易胡思乱想。”
“那是什么事?母妃为何莫名其妙要孩儿带辰彦离开?总不能是让我们游历天下?”贺临冬说着垂眸轻叹,心想要保全一个家,好难。
明明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内,可一夕之间,却全都变了。
“......你听母妃的,母妃有自己的道理,你只要照做便好。”
贺临冬闻言沉默片刻,只面向她点头后便出去了,因为他知道再说下去,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只因他从未去怀疑过,一个母亲对待孩子的心,哪怕他与贺辰彦相较是要略轻些,但他还是相信母妃的羽翼,一定会护着他。
就同他,也想要守住王府所有人一样。
“真不知我哪有脸面来拜托你,清之替母妃诊治费心尽力,我却还提出这样无理的请求。”
贺临冬嘴上虽言说羞愧,但他还是在希望着,裴酌能够答应他。
清幽谷地处隐蔽,大夫众多,母妃若能在此躲藏,无疑是最安全的。
“我虽不知你为何要做这样的决定,但我很乐意相助,只是谷中有规矩,我身为谷主,不好一次次忤逆,且在门下弟子面前,我就更是要带个好好带这个头。”裴酌因不愿卷入皇室纷争,故委婉出言拒绝。
“是我唐突了,若非实在没办法,我断不会开这个口来麻烦你。”
“只怪当今圣上昏庸无德,竟要拿我们兄弟的性命,以此同母妃相要挟,强要她入宫。”
“父王尸骨未寒,便遭皇叔要夺其发妻,我怎能眼睁睁看着,却不做任何阻拦?”
这些话贺临冬从未同任何人启齿,但此次他不得不说出来,来赌这半成的机会。
只要清幽谷肯收留,那他对付起皇帝来,便再不会束手束脚,也可再无后顾之忧。
“......璟川,为何要......”裴酌话说一半,忙及时停了口。
他虽不解贺临冬为何要将家丑与他说明,但为了不让对方难堪,便没有将此问题继续。
就权当做贺临冬因信任他的为人,故言语上才没了遮拦。
“是啊,我怎么就将这种丑事给说出来了?”贺临冬似自嘲般一笑,眼眸蓦然泛起泪光,“......很抱歉,耽误你时间了。”
“那个,等......”裴酌见贺临冬落泪,一时慌神开了口。
在开口的瞬间,他才察觉过来,他又开始多管闲事了。
明明都想好,一定不再揽麻烦事,结果这还没过多久,手上就又多了颗烫手山芋......
“清之答应了?”贺临冬一开口,便将不可拒绝的话抛给他。
“......嗯。”
裴酌应下时轻叹,在他因犹豫不决而叫住对方时,就已不可能置身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