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深入敌后（1/1）

暴风雨持续了整整一天，待到风歇雨停，已是一日后的事情。

赖元爵麾下两万三千众，能短时收拢的人居然只有区区六千，剩余的人都在暴风雨中要么被吹散躲避，要么直接溃散逃跑。

光是收拢兵士，便又花了赖元爵一日时间，这才将将重新恢复到两万人的建制，但是此时全军的士气已是低落到极点，身体更是疲累，粮草也损失大半，可关于赖元爵的坏消息，还不止于此，很快，又有两条噩耗传来。

第一条，林悟贤的前锋主力已经从诏安县城朝饶平而来，不出三日，便至饶平县城下。

第二条，从饶平县城返回潮州的必经之路，位于尖公山的平原隘口，因为暴涨的义丰溪水位与山上泥石流，已经被完全阻绝。

一时间，赖元爵的这两万叛军主力，竟被隔绝在了这饶平县地界。

这时，有心中已经打退堂鼓的小头目发言道：

“赖大帅，昨夜狂风暴雨过后，我们已经军心不稳，更有下面弟兄传，昨夜乃是神风神雨，老天爷不想咱们攻饶平，万万不可逆天而行，不如命兵士抓紧时间搬运砂泥，返回潮州城。”

赖元爵听着这话眉头微蹙，另一头又有人进言：

“绝不可后退，大帅。如今咱们本就士气低迷，若是撤退，恐怕军心直接溃散，咱们手下聚集了众多山头的人，到时候肯定分崩离析，各奔东西逃命去了。

为今之计，只有一鼓作气攻下饶平县城，让弟兄们纵情劫掠一番，才能挽回士气。”

“不错！”赖元爵一拍腰间砍刀，这才说道，“贸然撤退，万一引得官兵追击怎办，反倒不如一鼓作气，攻下饶平县城，先占了这据点，让弟兄们缓过劲来，再寻对策。”

不过分歧不会因为赖元爵一句话就消失，心想着撤退的人不在少数，气急之下，赖元爵索性拔刀砍杀了一名小头目，这才令众人闭嘴，两万大军花半日制作了简易云梯，下午开始攻城。

……

而此时，李旦早已离开了饶平县的地界，向西一路突进。

沿途遭遇了不下十数股的贼寇，但这批散兵游勇，哪里是李旦这队精锐铳骑兵的对手，一时间这两千人如入无人之境，左突右杀，横冲直撞。

两千骑兵，几乎每人的马头上都挂着人头，这意味着李旦这队人马，光是可供统计的有效杀伤已经超过两千，而自己这边的伤亡基本可以忽略不计，战斗损伤，还不如大雨后兵士生病来的严重。

杀到潮州城下，一骑斥候快马回报：

“头人，我们发现了车马的踪迹，车辙印很深，应该是载了重货。”

此时萧勉上前急促道：

“县尊，看来对方是想将物资集中于一处坚守，若是让他们得逞，恐怕最后会演变成惨烈的攻坚战。”

李旦表情一狠，心下便猜到了林悟贤与贼寇的交易究竟是什么。

一方得战功，一方受招安当土皇帝，里应外合，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不止如此，劫掠了两座大城，恐怕双方还会因此发一笔横财。

“林悟贤狗贼，简直可恶，该杀！”

李旦掷鞭大骂一声，随即回头扯嗓子嚷道：

“全军向前，截杀车队，带不走的，一律放火烧掉！”

从潮州城到揭阳城，沿途官道既是平地也是林道，李旦带人一路驰骋，很快便追上了护送物资的队伍。

松散的队伍在林间排成长蛇，人数不少，但是毫无纪律可言。

李旦的视线刚追上那队人马，便对前方举鞭指道：

“来人引小股人马切割敌方阵型！让其头尾不能相顾。”

方各海离着李旦最近，于是抢在最先答道：

“末将得令！”

于是一骑白马一马当先冲出队列，率着一队亲卫拍马加速，跑出一道弧线后携势杀出，他这队人只有不到百人，却人人都是方各海的心腹，不说每个人都弓马娴熟，但绝对是悍不畏死。

方各海挑动红缨枪，借着马势，径直朝着对方唯一骑马之人而去，那人还刚侧首，视线都没彻底挪回来，便被突如其来的一枪挑翻下马，随即被十余骑骑兵踩成肉酱。

李旦于后眼见方各海的小队已经切断了敌军首尾的联系，随即吹响口哨，引得几位负责领兵的队长朝自己靠过来，这时李旦下令：

“大鸡、樊甫你们各领本部人马直接冲击敌军前部，对方中军已乱，前部必然军心不稳，你们只管冲杀一遍，迟滞前部回援便可返回，与我们合击敌军后部。”

“狗儿，随我直接冲杀后部，力求一波刺穿敌军阵型，若是受到抵抗，便放铳直接突围与其他部会合！”

李二狗听着终于能打架了，随即喜上眉梢，从背后摘下惯用的两根铁锤，甚至没管身后跟着的人，直接独自拍马便往对方人群里冲。

才一接战，李二狗的战马直接踩过两人，好在后部有对方主将，所以没有直接崩溃，而是勉强维持阵型接下了这一冲锋。

贼军主将想着若是能将李旦的骑兵拖入混战，或有一线胜算，可李二狗哪会惧他混战，他腰背一挺，翻身直接下马与敌兵展开步战。

“领头的在哪！快来与你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李二狗一边扯着嗓子喊，一边挥舞铁锤，将身边人的脑壳敲碎。

那主将见着李二狗这一个彪形莽汉冲进战阵，顷刻之间便已打碎五六名亲卫的脑袋，当即六神无主，心下暗骂：

傻子才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于是赶紧驱赶亲卫上前阻拦李二狗，自己则拽起一旁马匹的缰绳，抱马上鞍就要逃跑。

此时李旦与其他骑兵才刚杀到，李旦举起短矛对着李二狗大骂道：

“臭狗儿！你又发什么疯，快上马！你两条腿还跑得赢人家四条腿不成！”

李二狗被李旦一骂，心中更是怨上对面那主将，趁着其他骑兵上前一轮放铳打开一条通路，他拔腿就跑。

此处是林道，树木稀稀落落地生长在官道两侧，对面那人刚攀上马背，道路崎岖，马儿还未起速，却是猛然听到身后一声暴喝：

“缩头乌龟！害我被义父责骂！还想逃跑？！”

只见李二狗抡起大锤就往前砸，飞锤堪堪落在马匹两边，虽没有砸中，却是惊的马匹猛地驻足，长嘶一声高抬前蹄，李二狗则迎头赶上，居然在这林地里跑过了快马，起身一个飞扑，足足飞了几米远，最后连马带人一起抱住，如抱摔般将敌军主将与敌马外带着自己，两人一畜生狠狠摔在地上。

飞身擒抱固然精彩，但李二狗自己却最倒霉，落地后脑袋狠狠磕在了一旁的树上，将树撞的摇了三摇，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李旦此时打马追上，心中却是感叹李二狗是真莽，两条腿居然还真跑赢了四条腿，李旦这辈子都没被这么离谱的打过脸。

看回敌军主将，此时乃是惊魂未定，眼看李二狗趴地上没了动静，还以为逃过一劫，转身就跑。

李旦却是从后杀出，掏出了背着的来福枪，对着那人就是一枪。

砰的一声。

灰色的硝烟从枪栓卡口喷出，枪口顿时迸发绯红的烈焰，百步的距离，敌军主将捂着屁股应声倒地。

李旦勾起嘴角，对这把枪的性能十分满意，再一拉枪栓，弹壳从枪管里弹出，李旦将其收集到随身的另一个包囊之中。

这些弹壳可以重复使用，金贵的很。

贼寇主将一手捂着屁股，趴在路梗上痛苦呻吟，李旦下马过去，狠厉地朝伤口猛踹一脚，疼的那人龇牙咧嘴，开口求饶：

“天兵饶命！小的不想反的，真是身不由己！”

李旦蹲在他身前，抽出怀里匕首往地上一插，不多废话：

“我问，你答，答得好活命，否则死，明白？”

眼见身前的年轻人是个狠角儿，此刻也顾不上屁股的疼痛，直接磕头起来：

“小的明白，天兵尽管问，小的知无不言。”

李旦不带迟疑，直接问道：

“这些东西从哪来到哪去，有多少，作何用途，统统说来。”

那人双手抱着屁股上的伤口，口不含糊地连贯答道：

“回天兵大人，这物资是从潮州出来的，一共分了三个车队，咱这车队只有两队，待会儿到了揭西山坳坳里也会分头走，一队是拉回莲花山中赖大帅…不不不，是狗贼赖元爵山寨的，另一队会继续向西，到另一个头目蓝一清驻扎紫金山寨里。”

李旦此时脑中正按照那人的回话，构建出一张附近的地形图。

莲花山脉是位于潮州、揭阳以西的长片山脉总称，紫金山也位于莲花山脉中，其东起揭阳西至惠州，崇山峻岭茂林密布，可以说正是这一片大山，才令此次平叛显得举步维艰。

“这才两处，那第三处在哪？”

“第三处不与我们同行，他们是往东，到澄海县。”

澄海县，听上去与李旦所管辖的海澄县极为相似，却是另一个地方，位于潮州以南，揭阳西南。

可为什么会往那里运物资，那里是海边又不是山里，按理说不应该。

“怎么会去澄海县，那里不是离你们大本营越来越远嘛？”

“不瞒天兵大人，那部分物资是给别人的，现今占了澄海县的是大海盗林阿凤，他也是咱们的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