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天凉好个秋（1/1）

深秋，天气转凉。母亲在电话那头嘘寒问暖，让我加衣穿好，莫受凉了。末了，让我听大姨的话。我呢，除了“嗯”“还好”等略显敷衍的回应，实在说不上什么。可一挂断电话，心里某一根弦似乎也断了。想念的话憋在心里，便酸了心。

好在，现在我并不觉得孤单。我和方正的共同爱好，就是打乒乓球，为此，我们没有放过课间短暂的十分钟。下课铃一响，我们就开启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到操场上抢占乒乓球台。

这天阴云密布，我们在球桌上鏖战正酣，天蓦然就落雨了。秋雨未必是绵绵的，这场突如其来的秋雨下得有点气势，地面上水汽氤氲。此刻人与雨，皆酣畅淋漓。我似乎听到了上课铃响，心道不妙，雨声淹没了预备铃声。

我与方正冒雨狂奔，一口气登上林荫道。心存侥幸地远望教室背面的玻璃窗户，我看到了讲台上潘老师的身影，心头凉了半截。上楼梯时，方正与我统一口径，迟到理由就是上厕所了，叫我不要穿帮。其实我是不愿撒谎的，但我也不好说什么，怕伤了朋友的心。

教室门口，我们齐声报告。潘老师看着淋成落汤鸡的我们，笑问怎么了。方正回答上厕所了。潘老师笑着看向我，我能看到他瞳孔里的白点。我硬着头皮点了一下头，心里头说道对不起。潘老师让我们回位，他自始至终都是和颜悦色的样子，这让我更加惭愧了。

趁潘老师不注意，我和方正才偷偷从外套里摸出乒乓球拍，轻轻地塞进课桌肚里。

这是我对不起潘老师的一次，因果报应，潘老师也对不住我一回。

语文课上，潘老师一边捧着教材讲课，一边辗转于小组间的走道上。一不小心，他碰掉了我放在课桌上的圆珠笔，又一不小心，他的皮鞋把笔踩烂了。我浓黑的眉毛拧在了一起，眼睛湿润了。看我这样，潘老师不禁好笑：“不就一支笔嘛。”

听到潘老师无所谓的口吻，我瞬间泪如泉涌，心底呐喊这是父亲给我的圆珠笔。看我哭得稀里哗啦，潘老师哭笑不得：“回头赔你一个一模一样的。”我才止住大哭，哽咽不语。

潘老师最后食言了，他估计是忘了这回事。我没有提醒他，因为隔了几天我也忘了。现在想来，当时场景，历历在目。

学校将举办一年一度的秋季运动会，于我而言，却是第一次参加。我和方正兴冲冲地报名了乒乓球比赛，做着过五关斩六将的美梦。现实是残酷的，我们在第一轮就被无情地刷下来了。事实证明，学打乒乓球一年未满的我们并不是天才，台下还得好生修炼啊。

十二月末，按阳历算，到了一年的尾巴，我们开始为即将到来的元旦联欢会做准备。潘老师给我和方正安排了一出重头戏，说相声，剧本台词就有好几页。我们只有一周的时间去磨合，过程中潘老师悉心督促指导，甚至利用自习课来排练我们。

临近元旦，潘老师想让我们专业点，着装上要穿小西服。于是，业余选手的我愁眉苦脸，问大姨要钱买西服碰了一鼻子灰。相声这个节目就这样泡汤了，或许还有一个原因，我和方正的台下表演还差些火候。

在华祖村，我的智力还没开窍，那时候天真地以为我就是世界的中心。现在稍微聪明些了，我才知道自己还不够完美，但我并未灰心丧气。我的人生才刚开始，我目之所及，有无限的可能。希望的光一旦被点燃，便不会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