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想害你的可不止我一个（1/1）

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在耳边响起，林晓月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还是小孩的时候，林晓月既上房揭瓦，也逃课乱跑，永远安静不下来，但她却有个颇文雅的爱好，就是听师父念古书。

夏日蝉鸣的午后，她挨着师父坐在庭院的大树下歇凉。

千年古树茂叶如盖，拢住小小的林晓月，师父拿着本论语念，每念一段，就让林晓月自己悟其中道理。

林晓月不太喜欢这个环节，有时候她听不出来什么道理，只能硬编一个应付师傅，这天她实在想不出来，便打岔搪塞道：“那师父呢，有没有后悔的时候？”

师父沉默半晌，缓缓开口：“人都是会后悔的。”

“那师父是因为什么后悔？”

师父摸了摸林晓月的碎发，却没有看她，空远的目光对着地上婆娑的树影，声音很轻：“我对他有愧。”

林晓月还要再问，师父却不说了，收起书本，站了起来。

此后任凭林晓月怎么暗示，怎么打听，都没有再找到更多关于这件事的线索，只知道那个让师傅有愧的人叫李为先。

随着林晓月长大，她也不再好奇这件事，连这个名字也被她遗忘在记忆深处了。

此刻，多年前的记忆再度翻涌，林晓月看着眼前神色颓败，满腔恨意的老头，愣了愣神。

“你就是李为先？”林晓月问道。

“看来她还算有良心，让你知道我。”李为先冷哼一声。

林晓月拧着眉毛，心想，师父怎么会对这样一个人有愧。

但上一辈的纠缠她不清楚，眼下也只能老实传达自己知道的。

“我知道你，是因为师父跟我说对你有愧。但我不管这些，我只要保证杜为康的安危，你把他放了，别的事情可以再说。”林晓月试图和他谈条件。

她对李为先一无所知，不能再把无辜人员卷进来。

李为先好笑地看着她，啐了一口：“你当我傻啊！还在这里跟我谈条件，那老妖婆怎么教出来你这种蠢玩意儿的。”

林晓月皱了皱眉，冷声道：“要打可以，你现在和我交手也赢不了。还有，对我师父说话客气点！”

李为先丝毫不领情，反而厉声说：“我没说错！草菅人命，老而不死，害得别人家破人亡，这不是老妖婆是什么！”

他激愤的指着林晓月斥道：“你师父当然不敢跟你说为什么对我有愧，她当惯了德高望重的好人，怎么可能承认自己的错误！”

见林晓月一脸愤怒又疑惑，李为先嗤笑一声，诉说起当年的事。

“当初老妖婆刚在山上建立门派，山门里莫说人，连条狗也没有，要靠为附近村民看病勉强维持开支。山下也有诊所，但她开价低，所以有那么几分优势。”

“那会儿我也穷，她就是赚我们这种穷人钱！我老婆怀孕肚子痛，夜夜睡不着觉，我没办法，从山下一路背到山上，找到她那座发瘟的小破庙，让她帮忙看看，她看了非说我老婆肚子里的种被东西缠上了，让我老婆堕胎！”

李为先怒火攻心，声音都在发抖：“我老婆那时候已经怀了七个月了！只能引产！我问她没有别的办法吗，她信誓旦旦跟我说，这个孩子是个邪种，生下来也是畸形儿，要不得！我把老婆送到县城最好的医院，进手术室前老婆还拉着我的手，拼命哀求，说她害怕，不想堕胎。我一咬牙一闭眼，拉开了她的手。”

“谁知道，那就是最后一面。”

李为先含着刻骨的恨意，咬牙切齿地说：“那个胎儿，引产出来健康得很！我老婆一看就不行了，大出血，刚下手术台就去了！”

林晓月被他的情绪影响，微微颤抖。

她定了定神，禁不住质疑道：“师父没必要骗人，如果胎儿没问题，她绝对不会这样说的。”

“那不是更说明她是个废物！”

李为先愤怒的大喊，“没能力也敢开门立派，给人看病！这老妖婆不知道踩了多少人的白骨，才有了今天的地位！不知道有多少人受了和我一样的冤屈！”

林晓月坚定地反驳：“不可能！师父这么多年来从不出错，否则早就被拉下来了！如果这么多人和你一样，为什么没人揭发她？”

“被富人压下来了呗。”李为先嘲讽地看着林晓月，像在看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孩。

“给有钱人就认真看事，给穷人就敷衍了之，你师父就是这种人，别不承认了！”

李为先胸脯剧烈起伏着，眼睛微红，神情癫狂。

他恨恨开口：“就是因为这事，我自学了风水算命，誓要在世人面前压她一头，迟早揭发她的真面目。”

“可是老妖婆估计心虚，十年如一日地躲在山上不敢露面，什么都让弟子干，我还以为这辈子也没机会报仇了，结果遇上了你。”

李为先露出一个黏腻的笑容，打量着林晓月：“你可真是我的天降福星，我没办法报仇，死都不会瞑目的，幸好有你，老妖婆的宝贝徒弟。你说，我要是把你杀了，她会不会心痛如绞，余生都活在无限悔恨中？”

林晓月狠狠盯着李为先，并不不回答。

李为先毫不在意，独自狂笑着：“那也是老妖婆应得的！她让我失去了家人，也该体会一下痛苦的滋味！”

林晓月看着状态疯癫的李为先，手里悄悄画诀。

李为先已经完全被仇恨掌控了心智，无法沟通，她现在只能保全自己。

然而最普通的召来诀画了好几下，也没办法成型。

林晓月正暗自焦急，就听到李为先沙哑的声音响起。

“没办法画诀了？是不是觉得气血攻心，丹田无力啊？”

林晓月抬眼，看到李为先幸灾乐祸的笑容。

“真不枉我费尽心机找来的千年皮尸，修行多年，吸收了无数怨气，身上带的剧毒无人可解，这么一具宝贝皮尸，我可是找了二十多年啊！”

“幸好，在最后关头有高人相助，我苦心布的局终于能派上用场。本来我一个人是没办法完成这些事的。”

李为先看向林晓月，眼里透着幽幽诡异：“可惜，谁让想害你的人不止我一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