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故人（1/1）

柴房里，方妈妈和梁家的几个人关在一起。

萧序背对着他们站着，外头的阳光和柴房里昏暗的场景切割开来，将萧序在地上留下的影子拉长。

“王爷，冤枉啊王爷。”方妈妈有气无力地倒在地上，她的嘴唇已经干裂起皮，脸上也没有什么血色，跟她笨拙臃肿的身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梁家的人缩在一边。

他们也是刚刚才知道眼前这个将他们绑来问话的人根本不是什么债主，就是那个传说中的豫王，惊觉自己着了道，被套了话。

但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期盼着这个豫王能够饶他们一命。

“王......王爷，我们都是受人指使啊......我们一家连那个死丫头干的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不知者无罪，您要算账，也该算到那个丫头身上......算不到我们身上的呀。”

“都是这个女的给我们钱，我们真是什么也不晓得的。”

萧序没有搭理这些狗咬狗的行为。

他看见竹沥正往这边来了，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可出出人意料的是，他刚想伸手揽过竹沥，她却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接着她低眉顺眼地福了福身子：“奴婢见过王爷。”

萧序的手一顿。

喉咙几乎干涩地说不出话来，这一个细小的动作像是有一道难以逾越的巨大鸿沟，在两人之间拉开了。

还是绥风先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

“王爷，姨娘我们过去吧。”

竹沥跟着走近，柴房里晦暗不明，隐约能看到地上歪七竖八躺着几个人，她仔细看了一眼，认出了其中的方妈妈。

谁知方妈妈一看到她，整个人就激动了起来，像一头脱了缰的母牛似的，直往她身上冲：“你！都是你！”

竹沥吓得往后躲，萧序往前一步将她护到了身后。

“如果不是你！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你就该去死！您这个贱种！”方妈妈眼睛猩红，她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绥风跟阿四两人合力都差点没能拽住她。

“贱奴！好大的胆子！”绥风狠狠一掌劈在她脖子上，她这才脚下一软，栽倒在了地上。

“你！你不是想知道吗！这些事全都是我做的，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和我们王妃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休想害我们王妃！”方妈妈突然一口承认下来，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到了自己身上，“是我买通人给你药里放针，上次投毒也是我！要杀要剐随便你。”

阿四气得想往她身上踹，却被绥风拦下了：“你这个老不死的黑心肠的东西！那丫头的毒也是你下的？！她才十二岁啊！你们也下得去手！”她几乎气得浑身发抖。

“好了。”

这个时候，萧序忽然打断了她：“既然她都已经承认了......”萧序转向竹沥，温柔地询问她的意见，“想怎么处理？”

竹沥生疏客气地冲他笑了笑：“奴婢都听王爷的。”

萧序能感觉到她的不自然，他的目光探究地在她的身上注视了一会儿，似乎想找出她这样疏离的原因，借着他回过了头，对着绥风吩咐道：“将方氏打三十大板，和其余人证物证送一起送去去提刑司受审，谋害人命，其罪当诛，至于那个小丫头......”

萧序看了竹沥一眼：“等醒了之后，交给竹姨娘吧，是罚是留，等人醒了再说。”

“奴婢替她谢过王爷。”竹沥福了福身子。

“哈哈哈哈！贱婢！你以为你赢了吗？”这时那个方氏又不知道是发什么疯，整个人叫喊起来，“！我老婆子就算是死了，化作鬼，也要诅咒和你和肚子里的孩子不得好死！你，呜......”阿四抬起一脚，直接狠狠踹在方氏的肚子上，疼的她弯着腰疼得冷汗直流。

“你再多说一个字，不用他们动手，我阿四先把你舌头割了信不信！”

“还不带出去！”萧序怒道。

绥风赶紧称是，将人捂着嘴，几乎是连拖带拽地拉出去施以杖刑了。

只是远远的，还能听见那婆子用恶毒的话咒骂着，嘴上越喊越起劲，后来行刑的人赶紧先用戒尺打烂了她的嘴，塞进了抹布，继续施刑。

竹沥听着这一下下皮开肉绽的声音，听得直冒冷汗，浑身上下都在颤抖。

萧序想上来抱住她，她却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直接躲开了他：“王爷，奴婢身子不适，就先告退了。”

说罢，也不等萧序答应，便赶紧拉着阿四，两人一道急匆匆地离开了。

绥风绕到萧序身后，就连他都有所察觉：“王爷，您说，竹姨娘是不是看出来了？”

萧序没有再说话，谁都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

竹沥一路上心思重重。

她虽说已经猜到萧序不会让这件事牵扯到原氏头上去，但看他真的当着她的面将所有事都安到方妈妈头上的时，心还是忍不住沉到了谷底。

她和孩子加起来的重量，充其量不过一个方妈妈罢了。

阿四跟在她身后，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又想骂那个渣男萧序，又不想让竹沥从此就和他二人生分了。

正犹豫着如何开口，两人迎面撞上一人。

前头的竹沥明显顿住了。

阿四有些疑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是一个面貌俊秀，长相如雨后晴空、高风霁月般开阔雅致的男子......要说自家王爷是冰山的话，那男子便称得上是一轮明月，

那男子看到竹沥也是一惊。

前头领着他的那个丫鬟阿四倒是见过的，是林侧妃进府后身边的一个小丫鬟，见到她们后，小丫鬟上来行了个礼。

“见过竹姨娘。”

阿四等着竹沥开口，却久久不见她回话，这不禁让她觉得有些反常。

再看对面的男子，也是一脸震惊之态。

几人之中还是那小丫鬟最先打破这份僵局：“姨娘，侧妃还等着见林大少爷，我们就先走了。”

阿四恍然大悟，原来那人就是林家的那位。

只见那林少爷，张了张嘴，几乎是有些犹豫，又有些哽咽地，向竹沥问道：“故人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