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摧心剖肺散（1/1）

官玉燕运起追云步，在空中连续踩了几个点，却止不住坠势，更找不到着力点。

她气力已尽，追云步亦无法再使。

我命休矣！

官玉燕心中大乱，她倒不是怕死，她怕连累着苏乐天和她一起死。

通过这几日的相处，她已经断定苏乐天是好人，是如玉君子，他身怀绝技，天资聪颖，绝不该丧命于此！

官玉燕忙改变姿势，让自己垫在身下，她已作出决定，以肉身为缓冲，为苏乐天博一生机！

苏乐天却反客为主，他脚下运起自己悟出的半吊子追云步，一手紧紧搂住官玉燕，另一手摆弄了一下包带旁的机括。

背包瞬间松散，变成一大块布，被急速下落带起的风撑成了半圆形。

布一撑开，下落的速度瞬间放缓。这样慢慢落下去，是摔不死人的。

官玉燕还没从要死了的念头中缓过神来，她紧闭双眼，贴在苏乐天的胸膛上，风声猎猎中夹杂着苏乐天沉稳的心跳，那一瞬她忽然觉得，就这么死去也未尝不可。或许别人看到他们缠绕在一起的尸骨，会猜测他们是夫妻。

过了三五息，官玉燕方发觉情况似乎和她预料的不一样。

她睁开眼，苏乐天脸上带着几分揶揄的笑意：“姐姐，可抱够了？”

官玉燕面色一红，忙扭脸打量什么情况。她看到二人上方的大布：“这是什么？”

苏乐天道：“降落伞，可以让我们慢慢降落。”

官玉燕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忽然想起怀中还有一枚鸟蛋，忙伸手去探，还好鸟蛋没碎。

二人晃晃悠悠地飘下来，崖底已聚了一群人，甚至有些迷信的老者跪在地上祈祷，以为遇到了神迹。

没人敢围上来，他们都是一副又想看又害怕的样子。

苏乐天泰然自若地收好降落伞，崖上还有许多地方没探索，之后还有用。

少顷，一商人打扮的人走过来，对他点头哈腰道：“公子，我们商会的会长想请您一叙。”

苏乐天客气道：“请您带路。”

商人将他们引到一辆马车上，马车行了大概半炷香的时间，方停下。

二人下马，眼前正是官玉燕昨夜探过的商会。

官玉燕光明正大地进入商会，眼神偷偷打量着身边的苏乐天，不禁暗自猜测他的身份。前些日子还以为他是山沟沟里出来的傻小子，这几日却觉得他像隐居山野不世出的高人。

商人将二人带到大堂，方恭恭敬敬地退下。少顷，门口进来一威严的中年人。

那人拱手道：“苏公子，在下是商会的话事人，商有道。”

苏乐天回礼道：“商会长好，敢问商会长将我二人请来，所为何事？”

商有道摆手道：“唉，我可当不起会长的名头，我不过是个小分会的当家人。我看苏公子是个爽快人，那我便开门见山了。我听说苏公子今日用一块布从山上飘了下来，想问问苏公子用的什么东西？”

他叹气道：“苏公子应当也知道，攀崖采摘燕窝极为危险，若是人人都能有苏公子用的工具，危险性定会大大降低。”

他冲苏乐天一拱手，姿态放得很低：“我想代表飞燕崖的工人，斗胆请苏公子将制作那块布的法子交与我们！当然，苏公子放心，您想要什么酬劳，尽管提。”

苏乐天暗骂一声老狐狸，他几句话便将自己的道德境界拔了一个高度，苏乐天若是不答应，那便是视飞燕崖工人的性命于不顾。

依着他们商会的尿性，爬个栈道都要收钱，收燕窝的价格压那么低，定不是什么好鸟，不如趁机敲一笔。

苏乐天知道，若非自己身上有武功，这些商人绝不会对自己那么客气。他也能看出来，商有道目中暗藏精光，额角饱满，明显是个武林高手，自己与他硬碰硬，说不定会吃亏。

他扫了眼身边的官玉燕，姐姐想找的线索就在飞燕商会中，不如借此机会帮帮她。

于是，苏乐天开口道：“商会长高义，能为百姓造福的事，在下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只是……实话告诉商会长，我什么都不缺，只缺一份绝好的剑谱。我看商会长也是习武之人……”

他话说一半，剩下的商有道自会脑补。

商有道立刻拒绝道：“剑谱之类皆是练武之人不外传的秘籍，苏公子太为难我了。”

他的拒绝在苏乐天意料之中，反正苏乐天本身的意图就不在剑谱。

他假装为难道：“这样啊，我真没什么缺的，不如算了吧！”

商有道忙拦住他：“苏公子，有事好商量，保命的东西，哪能说算就算。”

苏乐天摸了摸下巴：“好吧，我听说飞燕商会有种毒药，可以让中毒者缓慢咳血死去，我有几个仇家正不知如何解决……”

商有道沉吟片刻，方摇头道：“苏公子说的毒药我倒是听过，但飞燕商会中真没有。”

眼看苏乐天当真要离去，他忙道：“不过我知道哪里有，医圣！医圣有！我们商会走南闯北的，别的本事没有，就见的东西多。苏公子所说的毒药名叫摧心剖肺散，医圣那里不止有毒药，还有解药呢，苏公子若是不信，自可去医圣处打探打探。”

苏乐天笑道：“商会长大气，我怎会不信商会长的话。”他手一挥，“拿纸笔来，我将降落伞的设计图画给你。”

苏乐天心中暗笑，某大作家不是说过嘛，你想在黑暗的房间开扇窗，他们不会同意，但你要说拆屋顶，他们就会同意开扇窗了。

如果他一开始就要摧心剖肺散的消息，商有道定不会透漏。

他方才要剑谱便是直接拆屋顶，就知道商有道不会同意。这时候他再退而求其次，只说要毒药，商有道便不会立即拒绝。

但他心中也有几分怀疑，医圣是燕云鹤的哥哥，燕云鹤除了性命攸关的时刻，几乎从不用毒。医圣被尊为“医圣”，又怎么会是随意买卖毒药的人呢？

画完设计图，商有道将二人送出商会。

官玉燕的眼神一直黏在苏乐天身上，苏乐天心中美得很，他调笑道：“姐姐，我脸上有脏东西吗？一直看着我作甚？”

官玉燕垂眸，侧脸竟有几分落寞：“你方才明明可以为你自己要点东西的，为什么要帮我……你的恩情，我真的还不清了。”

苏乐天扯了扯她的嘴角，在她脸上堆出一个假笑：“笑一个，我做这些事可不是让你哭的。”

他无所谓道：“我是真的不缺什么嘛，不如为你求个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