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少年凌朗（1/1）
李沐被士兵粗鲁的推到了一边，他扶着身旁的石柱，胸口仍在剧烈的喘息着。
“沐沐！”
从人群中穿越过来的木头急切的检查着李沐的身体，再确定他没有伤口后激动的抱住了他。
“木头要被……吓死了……不飞了……”
木头的声音里有明显的哭腔和自责，这还是李沐第一次看到木头哭，而且是在为他哭，他拍了拍木头宽阔的背脊，安慰着说道：“我这不是没事吗？别担心了。”
前方的队伍愈走愈远，最终来到祭台前，金灵圣主祭拜完后抓起一把仆人递来的稻谷撒入面前的巨大谷仓之中，李沐听牛叔说过，那是天仓，秋花祭期间人人都可往里面撒一捧稻谷，祈求月神保佑来年同样风调雨顺，家人安康。
稻谷撒向天仓的同时，身后一座巨大的雕像被撤掉了遮挡的幕布，那雕像披散着长发，身上华美衣袍像是被风扬起般飘散在空中，他微仰着头，双手握拳置于胸口之上，俯视众生的脸上透露着慈悲与怜悯。
“叩拜吾神——”
虔诚而整齐的祭拜声响彻瓦将村上空，李沐望向那座雕塑，却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悲怆。
随着天色的渐渐暗淡，李沐随木头一起回了饭庄，牛叔问他们玩的怎么样，李沐笑了笑，说很开心，从来没见过这么热闹的祭祀典礼。
晚饭时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放下筷子冲着牛叔询问道：“牛叔，你知道黑潭死水是什么吗？”
一旁的木头身体一顿，李沐侧头，木头正常的在吃着饭，并无任何异常。
“黑潭死水？老头子还真没听过……”
“黑潭死水不就是长在秽林里的那个毒潭吗？”
前来上菜的小二正巧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便回答了他，李沐拉来一张凳子让小二坐下说具体一些。
“我听人说那一带可都是毒物啊……要是掉下去皮肤会瞬间溃烂，据说潭水中还有一种极其阴毒的虫子会咬噬灵体，令其痛苦不堪且无法转世，即使转世成人也多半是残废……”
“那这样害人的东西，为什么不填了它？”
“填了他？兄弟你是来搞笑的吧！黑潭死水深不可测，常年毒气弥漫四周，平常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够活着靠近，再说秽林那种邪门的地方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去的，除非……”
“除非什么？”李沐没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我也是听说啊，圣宫内有一种刑法，就是将罪大恶极的人绑上特制的铁链丢入那黑潭之中，岸上的人会将铁链固定在潭边四周以防犯人下沉，更恐怖的是因为怕犯人过早没命，事先会给其吞下续命的金丹吊着一口气，啧啧，这想想就痛苦……”
“啪塔——”
手中的筷子掉落在了地上，李沐笑着说自己手抖了就要去捡起来，刚要弯腰的时候大腿上却感受到了一阵温热。筷子被木头捡起来擦干净又递给了他。
“沐沐……吃鸡腿儿……”
木头往李沐碗里塞了只桌上最大的鸡腿，然后贴着李沐的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沐沐，别害怕。”
这家伙注意到他的不安，李沐为怔，想不到这呆愣的木头，竟然还能有这么细心的时刻……他低下头，嘴角弯起，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的塌陷……
深夜，李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木头一直抱着他的手臂睡的也不安稳，眉头一直皱着，估计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内容。李沐摸了摸他的脑门，木头的眉头渐渐放松了下来。
轻轻的抽出手臂，李沐穿上外套来到饭庄外，此刻街道一个人也没有，十分寂静，道路两边长了很多会发光的小花，星星点点，一路延伸到远处，似在指引着方向。
他鬼使神差的跟着这花走着，不知不觉的就看到了祭台，月神神像还矗立在天仓之后，看起来充满了威严与神圣。
忽而前方一个矮小的身影鬼鬼祟祟的朝祭台跑去，李沐好奇的跟上去，只见这个小身影躲在了天仓后面，李沐也走了上去，却被突然跳出来的人吓了一跳。
“圣主！我是河鲛族人，我叫凌朗，请您准许我进入军营吧！我虽然眼睛不行，但听的却比任何人都敏锐！”
男孩跪下大声说道，他的肩膀微微颤抖着，看起来格外的紧张，李沐仔细瞧了瞧，这小孩看模样也就十一二岁的年纪（按李沐的世界），竟然就想当兵了。
“圣主！求您了！”
李沐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你认错人了。
“那个……少年……”
话还没说完男孩就“腾”的一下站起后退了一步，他警惕的看着李沐，像只全身戒备的小豹子。
“你是哪儿来的土矮子？竟敢占我便宜！”
又是土矮子？李沐看着面前这个还没他胸口高的小鬼，心想对你我还找不回一点面子吗？
“喂！咱俩看起来好像是我比较高吧！矮子这个词应该是你更合适一些好吗？”
“哼！”男孩轻蔑的冷笑了一声，带着讥讽说道，“我河鲛族男儿成年后身高无不超过六丈，再过一季我就成年，到时候看看是谁更高！”
“河鲛族？你唬人的吧！你的尾巴呢？我看你的两条小腿扑腾的挺快的啊！”
“果然是个土矮子……我鲛族平日上岸都以人形生活，你在祭典上看到的族人是为了震慑你们这些平民所以化为原形示之。”
男孩不耐的转身想要离去，嘴中还嘟囔着又被骗了之类的话，李沐上前一个抓领将他拎起来，带着教育的口气说道：“没礼貌的小鬼，我不管你能不能长到六丈，反正现在你就是个小鬼，能够被我轻松的治住，快给老子我说对不起！”
“大胆平民！我河鲛族可是贵族！你竟敢对我不敬！”
“什么贵不贵族的，竟扯这些老封建，哥哥我今天要教育下你什么叫做知礼明德……哎呦喂……”
这小鬼竟然重重的咬了李沐手腕一口，那尖尖的牙齿印记倒是让李沐相信了他是河鲛一族。
“别让我再碰到你土矮子，要不然揍爆你的脑袋！”
小鬼挥了挥拳头然后一溜烟的跑开了，李沐甩着那只手受伤的手，心里想着今天真是出门不顺。
黑夜中传来鸟儿的蹄叫，李沐听着声音有点像乌鸦，是从天仓上传来的，他抬头，看着天仓边缘停着不少长的比麻雀大一点的鸟儿，它们啄着散落在边缘谷物，看起来吃的格外开心。
“这就是天仓？不就是一个超大号的木鼎吗。”
这鼎足有三四米高，宽度更是占据了大片空地，人要踩着台阶才能往里面扔进东西。李沐走上台阶看向里处，里面各式各样的谷物已经堆积到三分之二的位置。
头顶上的月神此刻看起来尤为庄严神圣，李沐想到了别人说过遇佛就要拜的说法，他浑身上下摸了摸，最后在怀中找到了白天吃剩的几块绿豆糕。
“这绿豆糕也是你们的谷物做的，就是精加工了一下，月神大人应该不会介意啊。”
说着他将几块绿豆糕扔进天仓之中，然后双手合十举过头顶闭上眼睛大声说道：“如果您老真的有灵，那就保佑我能早日回家吧！谢谢了您嘞！”
天边一颗微弱的明星闪了一下光，李沐停顿了片刻后睁开眼睛，夜风寂寂，仿佛什么事情都未发生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