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安西正兵(1/1)
按大唐卫公兵法,大军征伐,除中军兵力最厚,还有左右虞侯军,以及前后左右四军,这就是所谓的七军制。
当然了,在具体实施时要根据天时地理等实际情况做出调整,打仗不是在桌子上画图,合理并且及时的做出调整必不可少。
安西兵作战通常只分前中后三军,前军最为精锐,机动能力最强,中军作为主力,后军保护粮草辎重,提供掩护接应。其实中军只是统称,同样要分营驻扎,比如护卫主帅的中军营,两翼的左右营,左右斥候营,还有后营,根据职能不同也会分为军械,辎重,战俘,伤兵,匠作,牲畜等部分,军队从来不仅仅是一群拿武器的士兵,而是一个相对专业的系统。
众兄弟离开后军启程向西,烦了有些担心董长安,那道看似不长也不深的伤口突然红肿的很厉害。
“长安哥,你该留在后军养伤”。
董长安脸色有些苍白,笑笑道:“军令要紧,就只是个小伤口,没得让人笑话”。
安卓低声道:“听说有的吐蕃部落会制作毒物,别是……”。
“胡说!”,胡子打断他道:“那些人懂个屁的制毒!”。
董长安看烦了眉头紧皱,安慰道:“莫要乱想,伤口红肿是平常事”。
正午时分,一行终于到了巴水渡中军,大门处查验令牌,而后下马步行赶往中军,这里的气氛完全不一样,到处弥漫着肃杀之气,安西军中平时对军法并不严苛,都是汉家子弟,许多时候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是太过分,训斥几句就过了,极少有下狠手的时候。
但军前是不一样的,在与敌军厮杀的最前沿,任何失误都可能导致严重后果,在这里,军令就是军令,必须一丝不苟的执行,就连打闹喧哗等小事也被明令禁止,违反军规者轻则打军棍,重则甚至会丢了小命,没有任何情面可讲。
行至帅营,有亲兵传令,明远等僧侣去后营,众少年暂于中军营歇息。这个安排在意料之中,老郭不可能见他们,即使有空也不行,道理很简单,主帅代表公正,不能轻易表现出对某个手下的喜爱或者厌恶,至少不能表现的过于明显,能直接在中军营已经算破例了。
“师叔……”,明远苦着脸道:“你老人家可不能忘了弟子啊……”。烦了低声道:“这里是军营,别惹事”,明远等人行礼去了。
这货优点不多,好在也没什么大毛病,胜在老实本分,对自己很是恭敬,若真有事帮一把也无妨。
左营校尉亲自带他们入营,给他们安排的住处离帅帐不远,不知道是老郭的安排还是凑巧,许多老兵过来帮忙,很是热情。
“终于轮到咱们营里了”。
“就是,可有些年没来过了”。
王府出身的少年一直是各营争抢的香饽饽,因为他们能带来不少好处,能帮着读写家信,能给儿子取个有学问的名字,有事还能给出个主意等。
校尉皱眉道:“王爷说后生们就在咱们这歇几天,以后还不一定哩……”。
一旅帅笑道:“咱也没指望都留下,好歹能留几个便知足了”,众人纷纷点头,“就是就是……”。
正说笑间,有王爷亲兵送来了军牌,这种一寸见方的小木牌只有安西正兵才有,上面写有各人名字和籍贯,代表着正兵的身份。刚到军牌便送了过来,老郭明显早有安排,这是一种无声的暗示。
众兄弟站成几排,面露庄重,周围鸦雀无声,校尉把军牌郑重挂到每个人脖子上,最后大声道:“自今起,尔等为安西正兵!”。
旭子和烦了等人齐齐抱拳应道:“一入安西!百死不悔!”。“好!”,围观诸人皆大声叫好,这是每个安西正兵都要经历的仪式,也意味着从此刻起,他们便不再是少年,而是真正的安西正兵,在军中不再有叔伯晚辈,只有兄弟同袍和上官下级。
看众人神色烦了不禁暗自感叹,老郭真是高明,已经用尽手段把汉家子弟的战力激发到了极致。
有个老兵上前问道:“不知哪个是悟能大师师弟?”,烦了被口水呛的连连咳嗽,这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竟然传到这里来了,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自报名号。
众老兵围过来对他好一顿夸,慢慢的烦了听出一点味道,他们好像不在意自己的神棍行径,而是讲故事……
倒也不意外,西域虽然佛教盛行,可军中汉子干的是刀头舔血的活计,对于神鬼之事并不太热衷,反而对烦了会讲故事更感兴趣,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知道的。
看人越聚越多,烦了提醒道:“诸位哥哥,现在可不是说故事的时候……”。
校尉反应过来忙道:“都散了,散了,待晚食后再来”。
军中不得无故聚集,但人的神经不能总是紧绷,需要适度的放松,所以衍生出一些潜规则,比如在晚饭后到睡觉前这段时间,士兵们聚在一起说说话,军法官通常是不太计较的,还比如后营的女奴隶……
众人散去,烦了等人聚在一起交换听来的军情,巴水渡的贼人总数大概一万,不过战力相差很大,少部分还可以,大部分仆从军不堪一击。
安西兵不但在斥候战中占据绝对上风,甚至还能袭扰他们的运粮队,老郭满打满算也只有六千人马,正兵只有不到三千,半数兵马还能稳稳占据上风,这便是安西兵的强悍之处,无论武器装备训练水准,还是军心士气是战术层次都碾压对面。
如今安西的南路军正从野狐渡威逼疏勒城,一路横扫许多部落,北路则一直在疏勒城附近穿梭,布啤如被搞得手忙脚乱焦头烂额。
吐蕃兵力太分散,哪一支都不是安西兵对手,布啤如正在拼命收拢军队。可兵力收缩不是说句话就行的,在这种寒冬,兵力集中要做许多准备,比如大批粮草必不可少。
而且这种天气行军会导致人和牲口的大量伤病,诸部好不容易抢了点东西,自然不愿交出来充公,所以一个个都在阳奉阴违。
疏勒城附近的兵马能拖一拖,这支吐蕃前军远离主力是一支孤军,眼下活动范围越来越小,粮道又随时有被切断的可能,再等下去只会越来越糟,所以都认为他们很快就会想办法撤退。
当然了,老郭不可能放任他们从容退走。
傍晚饭后,空场里汇集了有上百人,烦了知道躲不过,索性走到场中抱拳道:“诸位哥哥想听个什么故事?”。
一个老兵喊道:“自然是武松打虎!”,“对,就说武松打虎!”,烦了无语,这一段说过多少次,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次日清晨烦了刚刚醒来,忽然感觉身旁有什么在动,扭头一看却是董长安,他面色赤红,正蜷缩成一团,全身发抖。
伸手一试额头,惊叫道:“长安哥……你发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