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 失彼(1/1)
课上,吕渊几次三番故技重施,写信给管荻。害得喻肖草木皆兵,总以为他要问管荻自己的小名。
吕渊看他脸上既开心又担忧,两相交织,他笑意未减反加继续写。
管荻朝向喻肖的方向,笑望他,无奈摇摇头。不再理会两人,也不打算回信了,专心地学习。
喻肖把从吕渊手里抢到的几次来回传的信,拿在手里左看右看,终于放下心来。
上面无非是问些过去的事情,他望了望管荻的方向,心里突然既欣慰又骄傲。
当吕渊再一次写纸条时,喻肖干脆不管,任由他写,独自在一旁乐。
吕渊传过去没得到回信,被喻肖得意地乜他一眼。
喻肖故作生气看吕渊,在吕渊课本一角写上——你不要打扰云荻学习,你好烦,你居心不良!幼稚鬼,只顾着你自己。
恰逢这时老师实在看不下去,便罚吕渊值日一天,说他心不在焉,心不在学习上不说,还打扰其他同学学习。
喻肖还在一旁偷笑,注意到吕渊浅淡感伤的神情,只当他被老师说了、罚了难受。
他又翻了一页在空白处写——该,我家云荻才不会跟你说我小名呢,她可遵守承诺了,我之前就是被你吓着了才没想到云荻不会说,是我自己蠢不相信云荻还没有自己的判断,才被你戏耍,现在我想明白了,嘿嘿,你不会得逞的。不相信你就随便问云荻我小名是什么,她不会跟你说的,因为我跟她说了不准说出来的,她就不会说的嗷,云荻真好,哈哈哈……
他写得飞起,眉飞色舞,像一朵积极朝向阳光的向日葵。尽管字越写越小,身体也越来越靠近桌子,几乎要趴下去写去看自己的字。
然后写完的下一刻,他推过去给吕渊,登时坐如钟的喻肖也被罚值日一天,“罪名”同吕渊一样,他一时笑不出来,他偷望向管荻,看罪魁祸首似的看吕渊然后又看她。而吕渊正入神似的看他所写。
管荻嘴角直往下压,读懂他眼神里想表达什么,求安慰,不再去看,撇开头不理他。
对于熟悉的人,真是那种,他眉头一皱,眼角一扬,嘴角一压,拳头一捏,屁股一撅,脚指头一动,她都能知道他在想什么又会做什么。
管荻看着吕渊最后传过来的信——喻肖的小名到底是什么?(我好想知道,告诉我呗)
她在信下面写下——他不想说,他想说的时候自然就会告诉你。
她的意思很明确,尊重喻肖的意愿。相信吕渊懂。
是,一个小名而已,但喻肖在乎,那自己也在乎,就不是而已。
管荻看两人都被罚了,马上把纸条递过去给吕渊。
不出意外地,她也被罚了。
“罪名”是“知法犯法”,老师说她明知故犯讲什么义气,原本该罚她两天,但念在她不是“主犯”便改成一天。
喻肖顿时开心,不再撒娇似的假装苦着个脸,拍拍刚看了管荻传过来的纸条的吕渊,看他看过纸条后更郁闷难过的样子,他小声地让他看开点,说三个人一起值日多好多值得开心。
可人类的悲喜好像并不相通,吕渊依旧开心不起来,只是苦笑回应。
放学。
管荻,喻肖,吕渊,三人打算先值日再一起去吃饭。三人正同昨日一样,分工合作。
教室里只剩他们三人。
而后门走廊处站着个韩泽,正望讲台处。
管荻正在擦讲台处的黑板,另外两人正在扫地。
两人都发现了韩泽,吕渊看出来喻肖很明显不想看见他,也在无视,眼不见为净。
喻肖扫完第三组,开始面向讲台由第四组尾朝头认真又慢悠悠地扫去。
吕渊顺着韩泽的视线望了望管荻,什么也没说。
他扫完第二组,从前门这里开始飞快地扫第一组直至后门这里,他杵着扫把面向门口站立,冷冽的眼神直望进韩泽眼里,毫不客气释放自己的不喜给对方,连带着他惯常的冷笑,只不过没笑出多大声,但足够韩泽听见。韩泽撇开眼不再与他对视,继续望管荻。
管荻擦完,准备去帮忙把垃圾扫进垃圾桶里,一回身才发现韩泽……好像答应要给他讲题来着,“韩泽,你先去吃饭吧,别饿着肚子等我,我现在没时间,等会儿我吃完饭再给你讲,那时候你也有空。”她看他像是不大自在,“不好意思,不是我推脱,你也看到了。”
其实她并不想说这么多话,但是领教过韩泽送牛奶的执着,要是不用下通知似的直接说出来的话,不知道他会怎样。
吕渊像个给人说媒的媒婆,笑得恨不得让百花齐放,道:“哎呀——早知道韩泽你是在等我们云荻给你讲题,那你就应该来帮帮我们云荻值日的嘛,干看着干嘛呢嘛,也是哈换了我站着也不嫌腰疼,我之前也是跟你现在似的很没眼力见,求人帮忙没眼力见不说还直接给人带来麻烦,也真是该打!你可别学我喔,真是太欠啦,”他特别用力把垃圾扫得起飞,“还一点儿礼貌都没有,只顾着自己,害……真自私!”
喻肖低着头直忍笑。又偷偷地,望韩泽皱眉,听吕渊的话,看吕渊的动作,手下不轻不重扫着。
“哎哟,这垃圾,就该进垃圾桶!怪我怪我,怎么给扫飞咯。”他赶紧把扫飞的垃圾,团扫成一堆。
“……”韩泽面色不愉,与笑着的吕渊对望,“管荻,那我还是先去吃饭,吃完饭我在教室等你,再见。”语毕直接走人,也不等管荻有所回应。
管荻在吕渊说话时,听着听着脸色便逐渐不佳,只一个劲望喻肖。待韩泽走后,管荻断言道:“韩泽怎么欺负你的?”
喻肖知道是问的自己,也不笑了,并不希望自己身为一个男子汉,居然还要管荻挡在前面,继续扫地,不语。
他越扫离管荻就越近,有些抗拒,扫得便慢。眼瞅着也要扫到四组的头了。
管荻一步步逼近,“水杯,搬宿舍,倒洗脚水,分牛奶水果……韩泽跟你是一个宿舍的,这些……都是他干的!”她站在喻肖面前,喻肖就侧开身体面向走廊,她又站在他面前,处在过道处,他转过身面向四组的窗户还扫着地,想离管荻远点,他朝里面走。他脑海里冒出一个成语——四面楚歌。
管荻看他这模样都要被气笑了,忍住认真道:“你再隐瞒,今天就自己一个人去吃饭。”喻肖左右是桌子,后面是管荻,前面是窗,他扫着那一点扫来扫去跟他一样出不去的垃圾。
喻肖仍然沉默。
管荻真是服了,光今天好像不够,“吕渊经常串你寝室,他不会无缘无故对韩泽不客气。还要我怎么说,你才肯如实招来?升个堂?”一本正经,严肃得像真能创造条件升堂。
喻肖心道,一点都不幽默。他背对着管荻。
吕渊看不下去,从桌子面上翻进去,挡在喻肖面前,进入他的“牢笼”不让他逃离,无奈一笑,“你这是干什么,快说呀。我可是得了管荻的话要好好看管着你的哈,你连你家云荻的话都不听了?”
吕渊歪着头随着他躲避的方向不住看他,他再躲也不望管荻,也没转身。
喻肖嘟囔,“哼,说什么说?!拿着鸡毛当令箭,挟天子以令诸侯。你自己也是个男生,怎么不懂……”他知道这个话题过不去,不说的话管荻真做得出来让自己一个人去吃饭,可还想挣扎一番,话头转向管荻,一鼓作气走出来,“你说话不算话!说好一起按时吃饭的。”
管荻看他直当当走出来的架势显得很理直气壮,下意识退让开。他继续朝前扫。
“……”管荻与吕渊都懂了,原来是因为作为男生这个身份,两人不约而同相视一笑,无奈。
管荻表现得很积极,“行,我们一起吃饭,说好一起吃,就一起吃。”语调一转,认真而恳切,“对不起,不该拿这个威胁你。”她朝喻肖走去,看他背对着自己伸着扫把去扫出刚才吕渊站的那里的垃圾。
吕渊下意识跟着他出来,却停在过道处。管荻干脆退到过道的头这里,好不妨碍他把四组扫完。
她心生一计,“那我们还是别继续让人不快的话题,我们赶紧打扫完吃饭,早就答应放学给韩泽讲题的,我都食言了,不行,得赶紧打扫,”她望吕渊一眼,吕渊赶紧飞速附和——说的是,还要给韩泽讲题,那我们得加快速度打扫,吃完饭还得飞快回来呢。她继续说:“我还得给韩泽讲题,要花的时间很——”
喻肖扫把都急得丢掉,急急旋身,“不行!!我不想你跟韩泽来往!他这个人太……反正……就不行。”他听得心烦,声音先就震耳欲聋,突然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太好,态度也着急,后面五个字就渐渐变得低如蚊音。
他脑海里浮现出许多画面,“你不要跟他来往!”他一脸担忧望管荻,强硬的语气变得柔软,“好不好?你不要跟她来往好不好?”这时候倒不躲避她的视线,“求你了。”
管荻心一揪,心里不停地念——韩泽!!
“你怎么只喊管荻别跟他来往,那我呢?意思是我可以咯。”吕渊笑嘻嘻的。
“这个时候我没心情跟你嬉笑,你先起开。”喻肖见管荻的脸色越来越冷沉,心里直犯嘀咕,再不说人真该生气了,“其他的我都可以不跟他计较,但是我的水杯是你小学就送给我的,这么多年了都没有坏,却被他……我讨厌他!!”语毕,他愧疚于没保护好水杯,也惋惜水杯坏了,不敢望管荻。
吕渊和管荻:“……”是那个白色的水杯。
两人的脸色都很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