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番外一 生命的厚度（1/1）

菲奥娜和沃伦两人几乎在见到佩妮第一眼的时候眼睛就红了。

梅林的袜子啊，谁能告诉他们，他们以前那个漂亮可爱的女儿去哪里了，怎么现在不仅浑身都是脏兮兮的，露出来的肌肤有大半都是伤痕。

那些伤痕其实佩妮现在早就已经不觉得痛了，但是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痛是你爸妈觉得你痛。

柏妮丝原本好好的坐在沙发上面安抚着两位，现在见到这样的场面也不由得站了起来。她看到佩妮看上去伤那么重后也是心中一阵骇然，下意识走到凯文的身边去询问着他是否有事。

别人不知道难道她还能不知道吗？这个人就见不得自己妹妹有半点不好，那是能拼命的程度。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让佩妮伤成这样，他说不定自己也受了伤。

可是见到他平静的摇了下头，再加之她简单查看之后，却惊讶的发现，除了衣服上面不可避免的有些尘土之外，愣是连皮都没有擦破一块。

待证实这一点后，柏妮丝看向他的视线也变得古怪了起来，不由分说便横了他一眼，低声埋怨道：“你这做人哥哥的，哪有眼睁睁看着自己妹妹伤成这样的。”

凯文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自己老婆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叛变到佩妮那边的。这段话要是被别人听到，不知道的人估计会以为这俩人才是亲姐妹呢。

佩妮可没办法在这个时候帮他，她自己现在都是嘴巴还在不断叨叨着：“我没事”、“我很好”、“我真不疼，别担心”。这几句话来回转，说得她都觉得自己嘴唇有些发麻了，哪里还能有心力注意到他们这边发生了什么事。

她现在还在庆幸西奥多没有和他们一起回来，不然就这样的情况，她估计是半点都顾不上他，光是爸妈的关心她就有点招架不住了。

话虽如此，可是佩妮依旧心中感到甜蜜和温暖，还好，他们都活着，以后都能幸福快乐的活着。

等解释完一切之后，外面的天色都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凯文无疑是在这之前最可怜的，无论他在外面是个多么厉害或是出众的青年人才，可是在家中，他只是父母的儿子，妹妹的哥哥，妻子的丈夫，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更多了。

在此之前，柏妮丝会觉得疼爱佩妮这件事是出自于他的血脉的本能，而此时此刻她才真的意识到，这其中未必也没有家庭的关系。

倘若是像她一样的家庭，怕是巴不得看自己成为最强的那个，又怎么会去太过关怀那些小辈，大家都是竞争对手，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几乎是每个人心中所想的事情，更谈不上疼爱了。

当然了，就算是罗尔一家也只会怜惜自己家的小辈，至于其他的，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但不可否认的是，柏妮丝非常喜欢这样的家庭氛围。

一整天的时间下来，佩妮早就已经精疲力竭，也就只有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才真正能够完全放下心来睡个觉。

可是真的能够睡得好吗？

虽说那些人全部都是该死的人，杀他们一人等于救了百人，可那终究是佩妮第一次杀人，尤其是在第一次施展魔咒击杀一个人的时候，对她的震撼不可谓不大，只是那个时候她并没有时间去太过在意自己的情绪，就只能是下意识的忽略这样的感觉。

而此时此刻正安稳躺在床上的佩妮，每每闭上眼都能够想到那样血淋淋的画面。她哥在面对这样画面的时候总是能够展现出那么从容不迫，就连西奥也并无惧色，却只有她到现在都还会感到心惊和后怕。

魔法部的法律应该找不上她来吧，她算是正当防卫？英勇抗敌？

这个念头一出来的时候，就连佩妮自己都没忍住轻嗤了一声。

现在睡意全无，佩妮索性也不继续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索性也就起来披了件外套走下楼去。这个时间点小精灵都还没有睡，大厅处却因大家都准备休息了而变得光线有些昏暗，似乎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小精灵熄灭一般。

现在见到佩妮下来，小精灵们纷纷面露微惊。吉米是它们之中反应最快的，看到佩妮下来朝玻璃门外的摇椅那边走过去后，便很快带上热牛奶和一条厚毯子跟了上去。

“还是吉米你最贴心了。”佩妮笑着接过了毛毯后便三两下的将其裹在自己的身上，将热牛奶拿在自己的手心当中隐隐发出温热感。

寂静的夜空当中明月高悬，没有一片云彩遮掩，柔和的月光照映在她的身上，显得整个人都格外温婉柔和。

吉米听到这话没忍住泛红了脸，站在原地摇了摇头甚至还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小姐，这些都是吉米应该做的。”

就不会有人和他们这种家仆精灵说谢谢，可无论多少年过去，佩妮都是那个意外。

见佩妮没有多言，吉米也非常识趣的离开了这边，只留佩妮一个人在这边。

看着她脸上的笑意，吉米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莫名觉得小姐似乎并不是很开心的样子，至少情绪没有像平时那样非常的活跃。

这个念头刚出来的时候就被它自己赶快打断了，随意窥探主人家心思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小精灵应该做的事情。

别说是它，其实就连佩妮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冷天的还要过来这边坐着找罪受，或许是上次见到西奥多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喜欢出来外面坐一会，她现在也下意识的有样学样，说不定回去还能更好睡觉。

现在已经真正和平了，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巫师界都不会再有大面积的血腥和屠戮，这一切都是因为今天的胜利。

就算是再重来一回，她的选择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她也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不过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她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消化心中的波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旁骤然传来一道温和的女声：“我记得你是个很怕冷的人。”

婉转悦耳的女声出现在耳畔，佩妮顿时一愣，下意识的转头看去，冲来人扬起一抹笑容道：“嫂嫂，晚上好呀。”

佩妮从厚毯里抽出了一只手，朝她的方向招了招手后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半带撒娇道：“正好，有空过来和我一起聊天吗？晚上好无聊，我都睡不着。”

柏妮丝朝她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没有过多犹豫就走了过去。几乎是在她刚坐下来的时候，就感受到自己的身上传来了一点厚重感。

看着笑眯眯的给自己分享一半毯子的姑娘，柏妮丝其实很想说自己并没有那么怕冷，而且这边也不冷，最外面还有一层厚玻璃挡着，又怎么会冷呢？

可是这样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欣然跟着佩妮一起共同盖了那条毛毯。

“你看上去可并不太开心哦。”柏妮丝如果刚才还有一点怀疑的话，现在就已经能够完全确定了。即使现在坐在身旁的小姑娘脸上的笑意从未散去，可是她依旧能够从眼底的细微之处察觉到不对。

佩妮脸上的笑意略微淡了几分，挽着她的手臂亲昵的凑近了几分，没心没肺道：“战争都胜利了我为什么不开心呢？你是没看到那个时候霍格沃茨的状况，在场的所有人都在欢呼着这场胜利。”

想到了那场战斗，柏妮丝的神情不由得微微一变，轻声道：“我确实留在了这边，没有选择过去。”

论了解，她其实对佩妮的了解并不算多，至少不可能比凯文和西奥多两人多，现在能够想到的就只有这个问题了。

佩妮还真没想到那么多，顿时愣住了，随即笑着轻拍了下她的手背，急忙解释道：“我不是因为这个。我…哎，我就只是第一次杀了人，我知道他们很该死，但就是有点睡不着，有点过不去心中的那道坎，我想过段时间就好了。不是因为你的原因。其实我很谢谢你，我知道你肯定是在家帮我稳住爸妈，他们如果一起过来的话，我一定会因为担忧而分心的。”

话音刚落了两秒，佩妮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连忙补充道：“不过你可别告诉我哥，等下他得笑话我胆小了。”

似乎也是因为不好意思，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他们之前可都是安全的法制社会啊，唯一见到的死人都是在电视剧里面，现在却是曾经真切的倒在她的面前，又怎么会不让她心中既震撼又恐惧，哪怕到了现在都久久不能释怀。

柏妮丝认真的看了她一眼，看上去并没有任何嘲笑的意思，而是毫不留情的揭露道：“为什么会笑？霍格沃茨一战又不是他第一次亲手解决掉那些杂碎，看上去当然会很轻松了。”

哪怕杀伐果断如他，第一次下手也依然会面露几分惧色，区别只在于会不会像佩妮这样挂心罢了。

见佩妮愣愣的坐在那边，柏妮丝将她的手缓缓的牵了过来，掌心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笑着讲道：“本来是想等你休息一晚上再说的，但除了你刚才说的那个，这也是我没有去的原因之一。这对巫师来讲可是一个宝贵的经验，你给这个孩子赢来了一个更安稳的未来，至于那些过去的，便也过去吧。”

佩妮感受到自己掌心的温热触感，却是在听到这话的时候顿时后怕的缩了下手，整个人震惊得目瞪口呆，大脑约莫当机了十几秒左右，在见到柏妮丝温和的笑意后便真切的相信了自己并不是在幻听。

她抽回了自己的手，猛的从位置上面了起来，将刚才的毯子全部都裹在了柏妮丝的身上，满脸急切道：“噢我的梅林啊，我干了什么，竟然还拉着你在这边坐着，还熬夜，还管什么我的休息啊，i睡得好我就睡得好，影响到你休息我就死定了。”

一边说着话，她就一边想要将柏妮丝小心翼翼的扶起来。

柏妮丝哭笑不得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虽顺着她的动作站了起来，但依旧没忍住感慨道：“你们怎么连反应都是一样的，怪不得是亲兄妹。”

“我哥不仗义，竟然那时候都不和我说。”佩妮没好气的嘟囔着：“太过分了，过两天我就要拿他的金加隆去好好消费一番，正好给你买几个礼物，算是借花献佛了。”

柏妮丝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跟她一起走了进去之后才语重心长道：“无论是多么厉害的人，生死都避无可避。我知道你只是单纯在乎生命，并不是赞同他们的所作所为。可一生长短也罢，厚度才是最主要的。没了你，他们也会被其他人杀死，你只是做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所以没有什么值得惋惜的。”

论在这方面的通透，佩妮自觉自己不如柏妮丝。两世为人，她只顾着在乎生命的珍贵，甚至不忍有生命在她的手中流失，可是却忘了那些本就是穷凶极恶的人，他们既然站在了战场上，那么早就应该想到自己会有死亡的结局。

想清楚后，佩妮会心的笑了笑，看向柏妮丝的目光中也带着感激：“嫂嫂你真好，谢谢你。”

有了这番促膝长谈之后，佩妮心结算是彻底解了，但是却更加睡不着了。

不过这次不是因为担忧，而是兴奋。

梅林的袜子啊，她竟然真的要当姑姑了，她能够又有一位新的家人了，以后她肯定会有更多的家人，事情真的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