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告状（1/1）

母亲和妹妹的哭声中，上官素光心里五味杂陈。

害怕，委屈，感动，以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不知是她多一点，还是上官白蕊的身体更多一点。

上官素光不知道若是上官白蕊还活着，面对这样的场景会如何处之，但是重活一世的她，却不是个忍气吞声的性子！前一世忍气吞声，默默等待的痛苦，她受够了!

她猛地挣脱许氏的怀抱，冲着江氏旁边的上官吉的胖脸，就是一巴掌，比江氏打得还响亮！

一屋子人都震惊了。

江氏差点合不拢嘴，这上官白蕊的性子和她母亲极像，柔弱可欺，怎的，跳了一回河，倒是给她跳转性了？

上官吉是江氏唯一的儿子，另有一个妹妹叫上官菊仙。上官吉只比上官白蕊小一个月，自小被爹娘奶奶当眼珠子一样捧着，何曾受过这种委屈，且他长得肥头大耳，上官素光虽然瘦弱，却用尽了力气抽这一巴掌，故此疼得他龇牙咧嘴，大哭大叫起来：“娘，娘啊,她打我！”

上官素光怒喝一声：“不许欺负我妹妹！”

江氏气坏了，撸起两只袖子，冲过来揪上官素光的头发：“好你个小贱蹄子，满嘴喷粪，还敢打我儿子，看我不弄死你！”

上官素光冷笑一声：“小贱蹄子要弄死谁呢？”她往旁边一躲，地上有滩积水，江氏冲得太猛，一个没注意，一脚踩到积水里，额头磕到床沿上，立时肿起一个大包。

上官素光却趁机跑出屋去，冒着雨一路往村长家里去了，边跑边喊：“杀人了，杀人啦！我婶娘想要弄死我，想要弄死我们一家子啊！三爷爷三奶奶，救命啊！”

甜水村本就不大，她这一闹腾起来，立时惊动了全村人，大伙儿都围过来看热闹。

甜水村的村长上官德正是本地上官氏一族的族长，在一众兄弟中排行第三，晚辈们都尊其为三老太爷。如上官白蕊这样年纪的小辈，都称他三爷爷。上官德家境不错，年轻时候读过书，在外闯荡了几年，颇有些阅历，为人处事又很公道，一村子人都很敬重他。

上官德和妻子刘氏冒着雨赶到许氏家里。

上官素光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指着汪氏道：“三爷爷三奶奶，就是这个歹毒的妇人想要害死我们一家人，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许氏家里什么情况，上官德多少知道一些。

当初许氏男人还在世的时候，婆母钱氏便不大喜欢这个儿媳妇儿，无它，许氏娘家没什么背景，且她多年没有生出儿子来。无论许氏平日里如何努力干活，服低做小，只要她膝下没儿子，这便是最大的过错！后来许氏男人病死了，钱氏更是将一切过错归咎到许氏及其女儿们头上，认为是她们克死了儿子。

上官德可怜许氏娘儿三个一日三餐本就艰难，还要忍受婆婆的刁难，当下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岂能无缘无故伤人性命！”

钱氏的刁横在甜水村是出了名的，平日与人争吵，三五个婆子都吵不过她，根本不怵上官德，白眼一翻：“我管我家的事情，与村长有什么干系？她们是我的儿媳妇和孙女，她们犯了错，怎么，我这个当婆婆的，当奶奶的，管教不得了？再说了，你那只眼睛看到老婆子我杀人吃人了？”

一番话顶得上官德不知如何是好。

许氏家里的事情上官德偶尔也管一管，但大多数时候其实还是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毕竟钱氏是真厉害，没人愿意惹她，白惹一身麻烦。

上官素光见状立即高声道：“三爷爷您可不能走，您若是走了，这老婆子指定要把我卖个老鳏夫当继室！把卖我的钱拿来当聘礼，给她孙子娶孙媳妇儿！将来还不知道她会怎么对付我母亲，把我妹妹发卖到哪里去呢！”

江氏一听这话，举起巴掌又要打，上官素光赶紧往刘氏背后一躲，刘氏把她护在怀里，狠狠瞪了江氏一眼，这巴掌才没落到上官素光身上。旁边，江氏一直抱着小女儿呜呜咽咽地哭。

江氏怒气冲冲的：“你个跟人私通的小贱……你个，你这丫头，坏了名声，有人愿意要你就不错了！”

上官德板起脸：“蕊丫头说的可是真的？”

钱氏一撇嘴，理所当然：“什么真的假的，她一个丫头片子，迟早是别人家里的人。上官家养她这么大，费了多少粮食，多收点彩礼怎么了？她拢共就吉儿一个堂弟，将来有了婆家，还不是要靠吉儿给她撑腰，这彩礼钱不给吉儿花给谁花？”

上官素光往地上狠狠呸了一口：“你怎么不说说我这些年，给你家干了多少活儿，养了多少只鸡鸭，收了多少稻麦呢？”

她知道得清清楚楚，在老婆子的威压下，上官白蕊一向是吃得少干得多。不光要干自家的活儿，还总是三五不时的被江氏叫去，给她家干活儿，简直就是他们家白捡的丫鬟。眼瞅上官白蕊这都十五岁了，身板瘦瘦小小的，一副没发育起来的样子，一双手上却满是老茧。

江氏一眼剜过来：“不知道享福的贱骨头！”

她哼哼唧唧道：“嫁到黄大郎家里去，可不是让你去受委屈的。黄家有田地有房产，黄大郎的儿子也大了，根本无需你操心。你嫁过去之后，只管安心当正头娘子，来年给黄家生个大胖小子，你的地位就稳了！”

上官素光咬紧嘴唇，看了眼哭泣不止的许氏，知道指望不上，提高了声音道：“黄大郎家这样好，婶子怎么不让自己女儿嫁过去？据我所知，菊仙妹妹也只比我小一两岁，也快到及笄的年龄了呢。”

她才不相信江氏会为她好。

上官吉也有十五岁了，再过个一两年，就该说亲事了，江氏两口子正为儿子的聘礼钱发愁，巴不得上官白蕊能早点出门子，换一笔银钱回来。就许氏这个懦弱的性子，加上钱氏的威压，保管不出三日，这笔钱就会落入江氏的口袋。

上官素光眼神一冷，声音又尖锐了几分：“好啊，你个黑心烂肺的贼婆娘，敢把我卖到老鳏夫家里去，我就敢到县衙里去告状！我要去敲登闻鼓，状告你欺负寡嫂，虐待侄女儿，请县令大人给我做主！”

她这话一说出来，众人再次咂舌，一个小丫头要去击鼓鸣冤，这胆子也太大了！

上官德神情肃然，言语间带了申斥：“蕊丫头，这话可不是乱说的！”

要是真闹出这么一档子事儿来，他这个村长在甜水村还有什么脸面，这村长之位怕是也别想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