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也喜欢你啊（1/1）
转眼之间，又是一年。
这一年，林纯之上了初三。
这一年，全球金融危机，油厂倒闭。
这一年，四川经历了百年难遇的汶川大地震。
县城虽受波及，但并无大碍。
他知道灾难会发生，却无法阻止。
这种感觉真的很糟糕。
在那天来临之际，他穿戴整齐坐在门边望着天边那抹橘色。
林妈问他在看什么？
他说想看看老天眼睛长在哪里？
这场灾难是四川人永远的痛。
两点二十八分。
桌子上的水杯开始剧烈摇晃，林纯之湿了眼眶。
“妈！地震了！”
“啊啊啊啊啊！”随着警报声拉响，楼里的人都开始拼了命往外跑。
林妈牵着坐在凳子上的林纯之，也跑下了楼。
她甚至紧张得连鞋都没有来得及穿。
林爸也从厂里出来，和他们汇合。
大家站在空地上，看着疯狂摇晃的筒子楼和厂房，都懵了。
一样的场景，一样的感受。
林纯之经历了第二次。
真的很难过。
随着厂房坍塌，一切终究归于平静。
可他知道，就这一瞬间，地震中心那边已经是人间地狱。
那几天所有人几乎都在室外，根本没人敢回屋里。
电视里24小时播着灾情，伤亡人数直线上升，看得人伤心欲绝。
手机通讯很久才恢复，林妈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家里人。
林纯之的手机也响了，第一个打进来的居然是白墨。
“小之，你还好吗？”那边是焦急的声音。
“还好，你呢？”他故作平静的回答，其实心里五味杂陈。
最怕就是这种状态。
放弃了，还爱着。
“我没事，学校放假，你要不要来公园这边住？”
“厂里很好，不用了。”林纯之说完就要挂电话。
“小之！”
“还有什么事啊你？”
“我，我有话和你说。”电话那头的人吞吞吐吐。
“说吧，我听着。”
“我，我们和好吧？”
“？？？？？”林纯之啪的一声就挂掉电话。
谁要跟你和好？
和好后看你和顾美美秀恩爱吗？
林爸和陆爸去灾区做志愿者去了，林妈和陆妈留在厂里，为了方便，她们轮流做饭，让林纯之和陆少川一起吃。
“妈，我可以帮着做饭。”林纯之跃跃欲试。
回来后很少自己动手，主要不想被人发现他精湛的厨艺。
“一边玩去！”林妈摆摆手，“你别把我锅底给我烧穿了！”
这老太太一点都不相信自己的儿子！
“我会做香水鱼哦，您就让我做一次嘛？”
“你还吃得下香水鱼？都快世界末日了，你喝西北风吧！”陆少川在旁边咋呼，林纯之踩了他一脚让他闭嘴。
鱼没吃到，还啃了一天方便面。
因为余震频起，没人敢回去做饭了。
虽然林纯之知道，整个县城都不会有事。
那段时间真的很折磨人，不管是心理还是生理。
他想回屋睡，可林妈不让。
林纯之唉声叹气，他甚至都想去灾区支援。
奈何未成年。
这场大灾难的影响持续了很久，几乎整年四川乃至全国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加上金融危机，似乎所有人脸上都没了笑容。
这一年股市遭遇滑铁卢，堪比15年下半年那场风暴。
这时候进场是很好，可惜他没到十八岁。
度日如年的日子终究是翻了篇，林纯之马上要过十五岁生日了。
这对于以前的他来说，是个很特别的年龄。
因为他在初夏的六月某一天，对白墨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
阳光刚好，那一抹微笑。
毫无杂念的心瞬间就如清风拂过。
可是现在，他是带着十五年的情感回来，从九岁到十五岁，他又多爱了六年。
所以，不会再有初夏的动心了。
白墨过生他没去。
他过生白墨带着礼物不请自来。
“生日快乐，小之。”
“谢谢。”林纯之还是接了过来，他也做不到赶人走，“你先坐，等川儿过来一起出去吃饭。”
“你只喊了川儿吗？”
“还有周旭和陈小杰，他们在饭店门口等。”
“好吧。”
然后两个人就坐那里不说话了，林纯之低头玩手机，白墨低头玩指甲盖。
幸好陆少川来得早，不然俩人得尴尬死。
“哟，白墨，你怎么来了？和好啦！”
林纯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立刻捂紧嘴巴。
三个人到了饭店门口，周旭和陈小杰早就在那里站着等了。
“进去吧。”
这家饭馆在他们以前读小学的旁边，是家专门做牛肉的。
林纯之很喜欢他们家的凉拌牛肉，所以今天他一次性要了三份。
“款爷啊！”周旭竖起大拇指。
“小意思啦。”林纯之也大气，让大家随便点菜。
“要不要喝点酒？”林纯之又问。
“喝！”
“不喝！”
大家把目光投向说不喝的白墨。
“都没成年，喝啥啊？”白墨解释。
“你敢说你没喝过？”周旭不可置信。
“没有，不感兴趣。”
“那你别喝，我们喝！”林纯之不听他的建议，直接要了一箱百威啤酒。
白墨看着上来的酒，欲言又止。
林纯之不喜欢喝百威，但还是习惯性点了。
因为成年的白墨喜欢。
“行，行吧，我也喝点。”
“不想喝可以不用喝。”
“没事，我可以的，你过生嘛。”
林纯之能感受到白墨想要讨好他的心。
可他不需要讨好，他想要白墨可以爱他。
这一世，是真的不甘心只做朋友，但他不能强求。
一件12听的啤酒，很快就见底。
周旭提议再来一箱。
林纯之想了想还是同意了，毕竟一人也就四瓶左右，醉不了。
可这酒是真的很难喝啊，他有点上头，不假思索地说，“白墨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爱喝百威了？”
“嗯？”白墨回头不解地瞅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爱喝？”
完犊子，说漏嘴了！
“ 啊哈哈哈，搞错了，是周旭，周旭你为什么爱喝百威啊？”
“我不爱喝啊？这酒不是你点的吗？”
“......”林纯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哦，那我可能记错了吧？”
吃饱喝足周旭又说去唱歌，白墨问他是不是还想进网吧？把成年人干的都干一遍？
“我明年就十八了，怕啥？”
“你不怕我们怕，我们才出15岁！”
“有那种量贩式KTV，小孩子可以进去的那种。”
“算了，周旭。”林纯之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说，“瞌睡来了，回家吧！”
周旭只能作罢，他拦了辆出租车，坐上去，又伸出个脑袋问他们要不要送？
“你送陈小杰和白墨，我和陆少川另外打车，都不顺路。”
“你送陈小杰吧，我自己走。”白墨摇头拒绝。
等车子走远，他又转身对陆少川说，“川儿，要不你先回去，我有点事和小之单独谈。”
“好吧。”陆少川拍拍他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你俩也该和好了，有什么事需要冷战一年多的？”
林纯之不想和他谈，但还是沉默着留下了。
“走吧，去公园坐坐。”
牛肉馆离公园不远，几分钟路程。
他们并排走着，也没说话，只是林纯之感觉今天的白墨，真的很奇怪。
像个大人。
“你头还晕吗？我去给你买杯奶茶。”白墨停在冷饮店门口问他。
“不用了，你有事说事，刚喝了那么多酒哪还喝得下奶茶？”
“嗯。”
五月末的夜晚，微凉。
公园里吃完饭出来散步的人很多，林纯之盯着过往的人群，等待白墨开口。
“说啊？”
“小之，我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为什么想着道歉？那时候你又为什么让我离你远点？”林纯之听他这样说，突然就感到很委屈。
“你和周旭走得太近了。”
“？？？？？”林纯之以为自己耳朵有问题，“太近？”
“我觉得你，你可能，就，就不和我们玩了。”白墨眼神开始闪烁，说话结结巴巴。
林纯之太了解他了，这个样子就是在说假话！
“有病哦！你是小学生吗？我交朋友还得二选一啊？”
“可周旭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他喜欢你啊！”
“！！！！！”
“你没看出来他喜欢你？”
“你在胡说什么啊？”林纯之一脸懵，有没有搞错？周旭喜欢我？这话还是从白墨口中说出来！
“算了，看你那个样子你也不知道。”白墨低下头，又开始玩他的指甲盖。
“小之，想问你个事。”
“说！”
“你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
“......”
林纯之脑袋嗡嗡的，一分钟他震惊了两次。
白墨说周旭喜欢他？
白墨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
“没有吧？”他明显底气不足。
“没有？”
“我应该有？”
“哦。”白墨眸光黯淡了几分。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林纯之反问他。
虽然他好像知道答案。
“有。”
“顾美美吗？”心在滴血。
“不是。”
“那还有谁？”
“你。”
“......”林纯之瞳孔骤然一缩，脑袋瞬间宕机。
这个十五岁生日，真的太他妈出乎意料了！
他不由得深深怀疑此时此刻自己是喝醉了躺在床上做美梦！
“白，白墨。”他望着旁边的男孩的脸，心跳不由得加快。
“对不起！”男孩丢下呆若木鸡的林纯之，顶着一张通红的脸起身就跑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
迷迷糊糊上了坡，开了门，躺上床。
天啦！刚刚白墨对他说了什么？
“他喜欢我？”
“白墨喜欢林纯之？”
他重重地给了自己一耳光。
疼，是真的！不是做梦！
林纯之从床上一跃而起，拿起手机就拨通了白墨家里的电话。
“阿姨，白墨在家吗？”
“他不是给你过生去了吗，还没有回来哦小之。”
“好的好的，阿姨，我去找找他，他应该和陆少川在一起。”林纯之撒了个谎，挂了电话，又冲了出去。
“林纯之你这刚回来，又出去野，别以为你今天过生我就不敢收拾你！”林妈在后面吼。
“哎呀我马上就回来！”
他觉得白墨还在公园里，他们刚刚说话的地方。
果然，一进去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坐在那里发呆。
“喂！”林纯之几乎是用飞的速度跑过去，他要现在就告诉白墨，他的心思！
“小之，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还问你呢，你不是走了，怎么坐在这里啊？”
“就是喝了酒，不敢回去，想出会酒气。”
“我给你打电话，你妈妈接的，她说你没回家我就猜想你肯定又折返到这里。”
林纯之挨着他坐下。
不再小心翼翼，也不再隐藏自己。
手覆盖在白墨的手背上，用柔和的眼神望着他。
“我也喜欢你啊。”
林纯之其实很想说，不只是喜欢，是爱！
爱了你二十年！
“谢谢你喜欢我。”
“也谢谢你喜欢我。”
两个少年，在这个浪漫的初夏，互相交换了彼此的心意。
“初一那会你是不是就喜欢我了啊？”
“没有啊？”
“没有？没有你吃周旭的醋？还为此和我冷战一年？谁相信你啊？”
“呵呵呵呵。”
“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你的吗？”
“什么时候？”
“今天！”
“恩。”
“恩？你这都相信？”
“我相信啊！”白墨反手握住林纯之，目光微转，“你说啥我都相信。”
“那顾美美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白墨愣了下。
林纯之很想打自己的嘴，在说什么啊？
“她应该也喜欢你吧？”
“算我对不起她。”
“她真喜欢你啊？”
“你这孩子，都快把我绕晕了！”白墨佯装生气，轻轻捏了一下林纯之的脸。
“我操！白墨你别十五岁就这么油腻好吗？”
“......”
这是他十五岁最好的礼物。
上天还是眷顾他的，给了他生命，又给了他前世爱而不得的感情。
林纯之是幸运的！
一晚上都在极度兴奋中，他翻来覆去睡不着。
酒精都没有让他有丝毫睡意。
林爸上夜班回来看见他两只熊猫眼，很疑惑。
“你昨晚失眠啊？”
“对呀！”欢快的语气。
“你失眠咧着嘴傻笑什么？”林爸无语。
“没什么啦，爸你给我弄油滚蛋没有？四个哦，我要给白墨带去！”
谁看了不说一句恋爱脑本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