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情期:坎坷第一百二十五(1/1)
“至少当下我是这般认为。”
黎莲机稍微一顿,目光重新停在敖纯身上,“要说伴侣,倒不如寻个交心友人实在,知我懂我,我对他好,他对我好,无须相许誓言,也不必长久陪护,仅是在对方需求时,稍稍出现,便足矣。”
敖纯陷入久久沉思。
“可惜啊……是做不到的……义父会对我失望吧……”黎莲机露出几许安于现状的无奈,“现今我才发觉,对我来说,若可成为神使还算好,至少可以名正言顺离开青丘……”
说罢,他又恍神伏回案上,凑巧钻出云团的强光透过打开的飘窗,灼进他的眸中,他只好瞌上眼皮,并以双手掩盖,张口叫着两日来已被他使唤惯的人:“白龙,你过来。”
敖纯几步走近,未等黎莲机明示,他便已心知肚明,直直坐上桌案,用自己身躯阻隔开烈阳。
黎莲机心血来潮,掀起敖纯一层薄如蝉翼的冰蚕丝衣料遮住双眼,这布面轻透丝滑,且凉凉的,盖在脸上十分舒服。
“轮到你了……说吧,是力撼八荒,还是名震九天?”他顺口猜测。
风起云涌,日光隐匿,待光线恢复,浮影掠金,敖纯侧目而视,看见的是黎莲机因舒坦而微微勾起露出的嘴角,他的心随着透彻,一表心中决意。
“成为陪你坐山观云的知己,伴你身后。带你纵情五湖四海,快意五岳九州。要我二人成为浮世三千,举世可鉴的天下第一好。不论行侠仗义,芳名留存,还是坏事做尽,恶名千里,皆随你。”
这几日里,黎莲机一经沐浴阳光,便格外嗜睡,他隔着轻薄一捧衣料,昏昏沉沉看着茫白中,隐约是敖纯仍保持深沉的面孔,嘴巴张张合合。
他只听清几个字,完全不知所云。
待黎莲机清醒以后,再问及此事,敖纯便得知他并未认真听他讲话,一息之间,敖纯容色阴郁,足足憋有十足的火气。
黎莲机便不敢再问第二遍。
………………………………
后来,总有负责传话的蛟龙族侍卫前来,为了与敖纯接头。
黎莲机看得出敖纯心有隐瞒,一直选择视而不见。
侍卫化作飞蛟离去,敖纯忽然问他:“狐狸,你做过错事吗?”
“当然,我又不是天人,纵然是天人,也不可能做到一刻不犯浑。”黎莲机一时想不通他为何突然问及如此问题,“怎么?”
敖纯像是有所迟疑,“我能否……离开一段时日?”
“去干什么?”
“弥补过错。”
……………
再往后,侍卫来是只身前来,去仍是只身离去。
敖纯每每会问及相同的问题:“狐狸,我能否离开一段时日?”
黎莲机总是不厌其烦反问他:“去干什么?”
“弥补过错。”如初问之时,不多一字不少一字。
敖纯这极似应付的话语,回回惹得黎莲机不悦,只是他不曾表现。
上一次,还是由黎莲机打破僵局,“多久回?”
敖纯一再沉默,之后便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寸步不离。
次次如此,黎莲机干脆不在意了……
他差不多已能猜到了敖纯要干什么去。不过,一看到侍卫出现,他仍会不自禁皱眉。
对于那里,黎莲机实在提不起一丝好感。
敖纯当是在等他发情期满。
发情期最终日如约而至。经过几番折腾,黎莲机十分缺乏精神,午觉醒来,外边已是血色残阳。
他惺忪望见寝阁对岸立着两名男子,隔窗辨认一番,发现是敖纯与先前传信的侍卫。
黎莲机兴致缺缺托着下巴,盯梢许久,眼眶隐透酸涩,开始不确定,他到底是在看这人,还是在透过二人看夕阳西下,亦或者他本身没有睡饱,迷迷瞪瞪,发呆而已。
来自寝阁的目光先受敖纯觉察,他当时便转眸寻视。
侍卫发现自家殿下心不在焉,随之而去,见是一名狐族人士在往此处探望,便开始指指点点。
黎莲机也不知此人都说了些什么话,引得敖纯当场发了怒,老远便闻得敖纯喊出一声,“滚”。
不过黎莲机倒是能捕捉到此人的恶意……
他不屑挑动眉头,没再继续看下去,可也不禁好奇,那名侍卫为何对自己如此不敬?
敖纯从不主动告诉他外界消息,可以说,他已与世隔绝三日,漏听许多传闻。
发情期前,黎莲机潜下过昆凌。
他发现,山麓之下偶有狐族人士气息,随即便觉察,此处潜有乔装作普通人族的狐族人。
他曾为此找上江家兄弟讨问,据江家调来的隐卫透露,青丘可数得上名号的家族多受蛟龙族暗中监视。
狐族已迈入无比尴尬的境地……
明知错行一步便粉身碎骨,青丘四大世家之首,最具威严的尚家,仍不曾为此避嫌。
怕是要逼急蛟龙族……
萧族长已预想最坏结果:蛟龙族绑禁狐族受训生,以示威胁。
到时双方树敌,刀枪无影,指不定惹出祸端。
萧族长只好未雨绸缪,命令各家派出高手,暗守在昆凌山下。若两族决裂,便不能将在此试炼的狐族小一辈置身青丘以外,怕会鞭长莫及。
许是两族间应又生出了什么间隙,黎莲机想了想,必是与他错过的消息有关,看来近几日风声不小。
交谈不欢而散,任侍卫如何认错,敖纯头未曾回。他飞身轻踏过隔设开的温泉,冲着阁窗一跃而上。
黎莲机眼皮未抬,我行我素挡在窗案之下,不曾动弹,甚至掀开一本册子,盖在面部,闷声隔着纸张传来责备一语:“你挡我晒太阳了。”
敖纯总不好从黎莲机的头顶登堂入室,暂且席坐在这狭小分居,并倾下身掀开黎莲机脸上的书本,“已无太阳给你晒了。”
黎莲机翻开眼皮看他一眼,不吭,也没有起身放人的打算。
敖纯不急不躁,斜倚住窗沿坐好,眼中波光难琢难磨,“狐狸……”
“有事直说。扭扭捏捏藏藏掖掖,像姑娘一样。”
“我能否离开一段时日?”
黎莲机无法再置身事外,口气冷硬几分:“我若如故问你多久回,你将如何?又是不走吗?”
“……”
黎莲机也是磨光了脾气,目中怨气化无,却无法不记上敖纯一笔,便变着法骂他:“这便是所谓的树大必有枯枝,人多必有白痴吧。”
并非是他不愿放敖纯走,只是有些气不过他话不说明。如今看来,也没有逼他就范的必要。
“……”
“枯枝易断,白痴难绝,我不怪你。”一句不够泄火,便又补下一刀。
“……”
若敖纯再读不懂黎莲机抱有放任他的意思,便是真的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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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此次发情期会如往两日般,神不知鬼不觉,岂料老天偏不随人意,消失几日的宋原礼竟赶在最后关头回寝。
宋原礼一旦在,敖纯便爱莫能助。
不论是黎莲机失控后将他打晕,还是绑了他扔进沐浴间,怪异的行举都将引得宋原礼怀疑。
“体质特殊”、“发情期不规律”之说只可拿来哄骗不甚了解青丘狐族与神狐族区别的敖纯。
若让宋原礼瞧出端倪,黎莲机定瞒不过同需经历发情期的他。
待到那时,黎莲机若还想开脱,便是难上加难。
明明只需熬过前半夜即可,怎就突生坎坷呢……黎莲机一个头两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