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不过是作茧自缚（1/1）
原本陈默川的情绪在制高点，但是在听到孟稚意这句话的时候，瞬间心软了。
他本以为孟稚意应该是来痛苦质问他的，没想到孟稚意的回应却是这么平静，平静到，似乎带着一种很深的难过。
是那种，得知自己已经快要濒死，但是又无能为力改变结局的难过。
这种难过的情绪和氛围，将陈默川也硬生生拽了进去。
他从原本的愤怒，变成了此时的茫然。他忽然之间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和孟稚意说话了。她好像是一个易碎的娃娃，随时随地都会破碎掉。这种感觉并不是在说她身上有一种破碎感，而是真的要碎掉了。毕竟......她的身体是真的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了。
“别怕。”陈默川忽然伸手，捂住了孟稚意的脸庞。他的手心是冰冷冰冷的，触碰到孟稚意同样冰冷的皮肤，孟稚意只觉得周深都是刺骨的寒冷，很难受，但是她却一点都不想推开他。
这种明知道危险却还要不断靠近的感觉，真的很可怕。孟稚意向来是喜欢掌控一切的人，失忆之前是这样，失忆之后也是这样。但是现在，事情的走向已经不在她的可控范围之内了。
“如果是你，你也会怕的。”孟稚意说道，声音很轻，带着一点无奈，“脑瘤啊，不是一般的病。但凡长在别的地方，我可能都不会这么害怕。虽然我不是医生，但是我知道要是在脑部动刀的话，肯定是会有后遗症的。我那么要强的人，我该怎么面对我的预后，我该怎么面对我之后的人生？”
孟稚意平静得叙述着，好似是在说着别人的事情。因为她虽然很害怕，但是却是笑着说这些的。笑容里面更多的，是讽刺，自嘲。
“我知道，你瞒了我很久了，我也知道你瞒着我觉得很辛苦。这段时间谢谢你，谢谢你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也谢谢你愿意陪我来M国看病，更加谢谢你，愿意骗我。”
孟稚意嘴角挂着惨淡的笑容，她深吸了一口气，想要让自己释然。
但是越是想要释然，心底那一根筋便绷得越紧......终究是作茧自缚罢了。
陈默川的心很痛，甚至比那天得知自己不是陈有洺亲生儿子的时候还要痛。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危险，甚至有一种，让她怀疑自己爱上了孟稚意的错觉。但是这种错觉只是在陈默川的脑海当中存在了几秒钟便很快消失殆尽了。
他不可能爱上孟稚意，就如同孟稚意的病情是覆水难收，再也无法回头。
“别多想，我们好好把病治好。南城省人民的院长说了，这个医院是全球治疗脑瘤最好的地方，这里有最顶尖的医生，肯定会把你治好，肯定不会留后遗症。只要......只要你积极配合治疗。”陈默川知道自己的话里面有多少假话。但是这样的假话是善意的谎言，是必须要说的。
但是孟稚意根本就没有理会陈默川这些话，而是凄惨得笑着说道：“其实我觉得，有人愿意为了你好而骗你，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机会被骗的。那个骗你的人，一定是在乎你，才会骗你的，对不对？”
孟稚意抱着美好的期望，看着陈默川。这个时候孟稚意心底想的其实是：哪怕陈默川此时此刻还在骗她也不要紧的，只要陈默川愿意一直都这样骗她下去。
她已经卑微到了这个地步，好似在生命即将要走到尽头的时候，希望自己能够一直都活在温暖的谎言里面......
“我没有骗你。”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孟稚意嘴角的笑容更深了。
她也在这个时候更加确定，陈默川一直以来就是在骗她，一直以来都是为了她的病情所以才对她好。
毕竟，她亲耳听见了陈默川在包厢里面和朋友们的对话。那个时候对话里面说的，才是他内心真正所想吧？
“嗯，你没有骗我。”孟稚意点了点头，眼中含着眼泪。
陈默川顿时如释重负，他用手轻轻擦了一下孟稚意眼角的眼泪，他的指腹微微有些粗糙，摩挲着她的眼角，让孟稚意有一种不适感。但是她并不想推开他。
好似，现在要是推开了他，便永远都回不到他身边了......
“我们回房间吧，明天去医院，明天，报告就都出来了。或许一切都还有转圜的机会。”
陈默川安抚着孟稚意，心底实际上无比自责于自己今天喝了点酒之后在朋友们面前说的那些话。
换位思考，如果他是孟稚意，他也会很难过，很绝望。
他真该死。
孟稚意乖乖听话起身，和陈默川打开门回到了房间。
门一推开，当陈默川准备去给孟稚意泡一杯热水暖暖身体的时候，孟稚意却忽然从身后抱住了陈默川。
她双臂的力道不轻不重，紧缩着手，将脸颊贴在了陈默川的后背上。
“阿川，如果我真的要死了，哪怕是在临终前，你也不要松开我的手好吗？”
孟稚意的言语里面，透露着她的绝望。
她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好。”
*
这一夜，孟稚意破天荒得没有要陈默川陪她在房间里面睡觉，而是乖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只在陈默川房间里面呆了半个小时就说自己累了，回房间去休息了。
起初陈默川是有点不放心的，不想放她走，毕竟她刚刚得知了自己的病情，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寻短见也未可知。
但是孟稚意却是坚持要回房间吗，说是想自己好好冷静一下，休息一下。
在孟稚意回到房间之后，陈默川每隔二十分钟就给她发一个微信消息，问一下她心情怎么样了。
孟稚意先去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了五条未读消息。
都是陈默川发来的。
“你怎么样？”
“还好吗？”
“怎么不理我？”
“你再不回我，我去敲门了。”
“别想不开，我们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