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定级（1/1）

这一天，秦若虚还是照常山上砍柴，只是比平时要起得早一些。迎面走来两个孩子，正是之前和自己下围棋的赵瀚帆和钱弘元。

“秦若虚，今天你怎么也起这么早？”钱弘元对输给过自己的秦若虚还是非常有好感的，非常热情的迎了上来：“难道也是来参加今天的定级赛么？”

“什么定级赛？好玩么？”秦若虚却是不知。

“就是很多小朋友一起下围棋比赛，成绩合格的可以得到级位证书。”钱弘元拉着秦若虚的手道：“走，我带你一起去。”

“可是。”秦若虚当然很想去，但内心却又非常纠结：“可是，我现在不下围棋了。”

“是因为上次输给我么？”钱弘元安慰道：“没关系的，我也经常输棋。”

边上的赵瀚帆笑着对钱弘元说道：“他离定级还早着呢，连你都下不过，去了估计连最低的15级都定不上。”

秦若虚心里有点不服气，但又不好争辩什么，只得说道：“我现在只是不想下围棋了。”其实，秦若虚经过这几天的总结，加上山上观棋的感悟，现在未必就下不过钱弘元，打上15级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我吃子还是很厉害的，只是暂时没赵瀚帆强而已。”钱弘元伸了伸舌头，拉着秦若虚便走：“不下也没关系，如果没啥事的话，就一起去看一看呗。”

小孩子都喜欢赢，不喜欢输。遇到比自己弱的人，对于小孩子来说，确实是一件非常值得开心的事。

姑射县定级赛现场，人声鼎沸，大大小小至少得有好几百人。人群中间，有一块非常空旷的场地，整整齐齐摆满了围棋盘。

大多数的孩子是家长或者老师带着来参赛的。但姑射县城并不算大，像赵瀚帆和钱弘元这样稍微大一点，自立一点的孩子，自己溜达溜达便来了，更不用说像秦若虚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野”孩子。

“请安静！大家请安静！我是姑射棋院的徐溪老师，也是今天比赛的裁判长，姑射县秋季定级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人群中的一位漂亮的女老师拿着话筒喊道：“请已经报名的孩子上前就坐，每块棋盘边上都有名签，不要坐错了位置。”

“另外，现场还有几个临时名额，之前没有报名的，也可以抓紧来我这里登记，比赛正式开始之后，就不能再报了。”

秦若虚非常想去报名，但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没有过去，他毕竟还是一个听爸爸妈妈话的好孩子。却见一个可爱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就跑了过去，在徐溪那登记补报。

徐溪指挥孩子们陆续就坐后，继续喊道：“家长们，还有不下棋的人。可以在场外观看等候，但请务必保持安静，不要干扰到孩子们下棋。”

赵瀚帆和钱弘元很快就找到各自的位置，安静坐下。秦若虚则在场边观看。

喧闹的人群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在家长们期待的目光下，孩子们紧张、兴奋，又充满着期待。

徐溪开始介绍比赛规则：“今天的定级赛分两组进行，采用华夏国围棋规则，黑棋185子为胜，积分编排制，一共七盘棋。只要赢一盘，就可以定15级。赢三盘以上可以定10级，如果获得全胜，可以直接定5级。”

积分编排制是围棋比赛中常见的对阵编排方法。第一轮是随机编排；第二轮胜者对胜者，败者对败者；第三轮，两胜的对两胜的，一胜一负的对一胜一负的，两败的对两败的；后面几轮也都照此类推。这样的好处是，容易形成高手对高手，低手对低手的局面，而综合考虑自身分数和对手分数所形成的最终排名也能比较客观的反映参赛选手的棋力。

围棋级位从低到高依次是30级、20级、15级、10级、5级、4级、3级、2级、1级。首次定级，一般从15级开始。秦若虚第一次和钱弘元下棋的时候，刚懂得吃子，大概便是20级到30级之间的水平。钱弘元从小在围棋兴趣班学过一些基本的吃子技巧，平时经常和赵瀚帆实战练习，至少也是15级强的水平，秦若虚自然是下不过的。

徐溪简单介绍完基本规则，便宣布比赛正式开始。

因为是积分编排制，执黑还是执白都是提前确定好了的，放在自己身边的是黑棋就下黑棋，是白棋就下白棋。所以孩子们坐好后，不用争论谁黑谁白的问题，拿起棋子就可以直接下。

钱弘元分在甲组，没有和赵瀚帆分在一组，那是相当的开心。但一看面前空空如也的棋盘，却有些疑惑，举手问道：“徐老师，棋盘中间需要摆上十字架么？”

徐溪一听就明白，这应该是围棋兴趣班老师问题。有的兴趣班老师老师因为自身棋力水平不足，对围棋的理解不够深，只是教会了孩子们如何吃子。真正想要学好围棋，还是得来姑射棋院。姑射棋院是姑射县里最好棋院，棋院院长还是姑射县的第一高手，在这里学围棋，长大后成为受人尊重的棋士，甚至国手，对于县里面的孩子们来说，或许就是人生最好的一种选择吧。

但现在毕竟是正式比赛，作为裁判长，她不能教钱弘元如何下棋，只能回答道：“围棋规则是空枰开局，黑先白后，是不用在棋盘中间先摆上一个十字架的。”

坐在钱弘元对面的是一个小胖子，和钱弘元差不多大，得意笑道：“这可是围棋，不是吃子棋。连规则都不知道，一看你就下不过我。”小胖子觉得，这第一盘算是稳了。

但这并没有影响到钱弘元，只听他自信的说道：“就算不摆十字，直接下，我照样能赢你。”

刚开局摆不摆十字架，对于15级的孩子来说，关系其实并不大。只是说摆上十字架后，双方一上来就容易形成互相吃子的局面。实际上，双方棋子自然接触后，也会形成互相分断的局面，也就是十字架的棋型。

在学围棋的初级阶段，吃子作战是主旋律，双方棋子贴身肉搏，拼的是力量，比的是细心。钱弘元的吃子技巧早就非常熟练，双方一交战，很快便吃掉了小胖子三颗子，得意道：“一二三，三颗子，我赢了！”

“谁说吃掉三个字就算赢的？”因小看钱弘元而一时大意的小胖子叫道：“这是围棋！比的是围空，谁围空围的多，谁就赢。棋局才刚刚开始！”

“原来围棋比的是围空。”在边上观战的秦若虚一听，仔细回想山上两位老人的对局情形，心想确实如此。他本就聪明，再细细一琢磨，很多原先不明白的地方豁然而解。

小胖子的思路倒也灵活，眼见正面吃子吃不过，便转而围空。

“我围这边。”

“我吃这边。”

“那我围这块。”

“那我吃这块。”

然而，不管小胖子围到哪，钱弘元就杀到哪。小胖子打不过，自然也围不住空。钱弘元不知道什么叫空，也不知道怎么围空，反正是走到哪就吃到哪。之前下棋，都是吃三个就算结束，这还是头一次吃别人这么多子，吃的那叫一个爽。

观战的秦若虚却感到奇怪，低声道：“这吃到何时是个头啊，难道要把对方棋子都吃光才算结束么？”

“当然是吃到够了为止。”却是站在旁边的一位书生，戴着眼镜，手执白纸扇，上面的两个大字却是“斗力”，和书生儒雅的形象似乎有些不符。

秦若虚还是一脸蒙，不知道啥叫吃够，啥叫没吃够。却听书生又接着说道：“虽说是棋从断处生，但若是只知气尽棋亡，而不知地多为胜，那便还算不得真正会下围棋。”

秦若虚听了，若有所思。

“你这也太能吃子了吧，还见子就吃，简直就是不讲理。不下啦，不下啦，我投降。”那小胖子眼见不敌，并不等棋局最终下完，却是自己便中盘认输了，倒也干脆。

第一轮结束，徐溪在场边的大白板上贴出了成绩表。

秦若虚凑上前一看：“咦？赵瀚帆居然输了！”

“没搞错吧？”钱弘元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问道：“赵瀚帆输给谁了？”

“这有啥好奇怪的，我哥李瀚景今天可是奔着5级去的！” 刚输了棋的小胖子小眼一撇，对钱弘元说道：“别看你刚才赢了我，但你连围空都不知道，和我哥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小胖子叫李瀚瑞，正是李瀚景的弟弟。他们的父亲叫李文峻，是姑射县有名的棋士，据说棋力已经达到4段水平，实力仅次于姑射棋院的院长张寒风。

小孩子们下棋一般都很快，没多久，比赛就已经进行了六轮。

小胖子李瀚瑞其实也不算弱，表现中规中矩，三胜三负，算是提前过了10级线，他对自己的发挥也是颇为满意。

棋力高的，对自己要求高。棋力低的，对自己要求低。无论棋力高低，都可以在黑白世界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快乐。

钱弘元在甲组，没有赵瀚帆的压制，放开手脚下棋，也不管什么空不空，反正就是见空就钻，见子就杀，越战越勇，有两个孩子居然都被他杀哭了，一路下来居然是六战全胜。

乙组的赵瀚帆五胜一负，只是输给了李瀚景一盘，而小胖子的哥哥李瀚景自然是六战全胜！

秦若虚虽然没有上场比赛，但观战的收获却是不小。

随着徐溪公示出第七轮的对阵表，最引人注目的最后一轮比赛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