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要照顾好自己（1/1）

周华年用自己手里的钱在国营饭店买了几个包子，吃了一个垫垫肚子，剩下的拿着当干粮。

她走在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改革开放之初的大家都生气勃勃，在为自己的生活忙碌着。

好像只有自己没有方向。

今天晚上去哪里过夜呢，周华年有些苦恼。

他们县城里也只有国营宾馆可以接待住宿，但是周华年没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她便不考虑。

突然她想到了医院，最近经常在那里照顾姥爷，医院有很多病人家属都会在晚上打地铺，有时候楼道都满满当当的。

虽然医院人员混杂，但是相比睡大街，已经是个可靠的住处了。

周华年在公园坐到了晚上，她打算去医院。

这条小路上没有什么光亮，夜色之下她有些害怕，但是想想有姥爷在天上看着自己，她便也壮起了胆子。

一路匆匆来到了医院，她去公共水房简单地洗漱好，便在楼道里找了个女性比较多的区域，像大家一样捡了一些纸箱子铺在地上，简单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周华年早早地就醒了，她心里惦记着外公昨天醒来说的话，他一定留了东西给自己。

周华年小时候经常跟着外公去那个图书馆，长大了学业繁忙，很久没去过了，有点忘了怎么走。

这个图书馆不是国营的县图书馆，而是本县的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在自己祖宅建的私人图书收藏室，很多人都会去借书看。

十来年之前，因为政治原因，他的许多图书都被销毁了，只留下一些儿童启蒙书籍，以及电力、机械、技能操作等技术方面的书。

因此当时的姥爷去看书时也会带着周华年一起，并且因为是熟客，还拥有了专属的储藏柜。

后来大家买书方便了，近几年很少有人去那里看书了。虽然后来自己也不怎么去了，想来姥爷还是经常去看书，所以才会把东西存放在那里。

周华年找了一个三轮车夫聚集的地方，这里有很多拉客的三轮车夫聚在一起一边聊天一边等待客人。

“大妹子坐车吗？”

“我蹬车很快，选我。”

“我骑好几年三轮车了，稳的很还不多要你钱。”

大家七嘴八舌地开始抢生意，周华年说：“各位大哥，我坐车的，但是我想先打听一下，你们应该对周边都熟悉，有没有人知道江怀民藏书馆，我记不太清路了。”

听到这个地方，大多数车夫都有些摸不到头脑，一是这地方早些年小有名气，近些年去的人很少了，二是他们都是不喜欢看书才来当车夫的，对这种地方当然没什么兴趣。

这时一个车夫出声道：“这不是巧了！妹子，实不相瞒我叫江铁蛋，这个江老先生是我本家，隔三差五我还会去藏书室帮忙呢！”

周华年有些高兴，她又仔细询问江铁蛋一些图书室的细节，确认没有错误，就坐上了江铁蛋的三轮车。

江铁蛋为人豪爽，一路上不断讲着自己小时候去藏书室干的坏事，周华年听着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到了藏书室后，周华年多给了江铁蛋一些钱，江铁蛋笑得露出大白牙：“以后记得还找我！”

周华年走进图书室，里边只有一个上年纪的图书管理员，是一个头发发白戴着眼镜的老先生。

他看见有人进来，慢悠悠道：“看书免费，借书五分钱。”

周华年朝他点点头，回道：“我来看书，您忙您的。”

老先生嗯了一声，慢悠悠地回到自己的桌子那边去了。

周华年循着自己的记忆，慢慢往里走去，稀稀落落的四五个人在看书，看起来都已经上年纪了。这里的格局一直没变，周华年记忆也逐渐清晰起来。

她找到了姥爷说的那个书架，绕过书架，靠着墙的就是一排排储藏柜。

在最底下一层很少有人用，所以就安排给了熟客做专属储藏柜，周华年一眼边看见了那个贴着小兔子贴纸的柜子，她甚至回忆起了自己贴上贴纸的那一个瞬间。

周华年输入密码，打开老式密码锁，里边放着一个棕色的木盒。

周华年拿出木盒关上柜子，走到窗边找到一张椅子坐下，把木盒放在桌子上，轻轻打开了它。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折叠起来的信纸，还有一个红绳穿着的玉佩，以及姥爷常用的那支钢笔。

周华年首先拿出信纸，展开之后姥爷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她瞬间流出眼泪。

信上写着：

华年，如果你看到这张纸，那证明你的母亲的确已经到了无法挽救的地步了，你要照顾好你自己。

你的成绩优异，不要被外界干扰，拿着我的这支钢笔，去让图书管理员伯伯看，他会给你一些钱，这是我为你留的学费。

至于那个玉佩，是我小时候无意中获得的，听说可以给人带来好运，而且还有它的机缘，我亦不知真假。我把它留给你当做纪念，如果日后遇到困难，也可以卖掉它。

当然，华年，作为你的姥爷，我从来不觉得你是“扫把星”，你是姥爷的骄傲，我生的三个孩子还有我的这些孙子辈，他们大都骄纵蛮横，只有你身上有许多珍贵的品质。

希望你以后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大胆的往前走，姥爷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

……

周华年早已泪流满面，她把姥爷的信重新折叠好，和钢笔一起放进上衣口袋里，扣上扣子。

她拿起玉佩，这是一块鲤鱼玉佩，碧绿的底色上栩栩如生地雕刻着尾巴高高翘起的鲤鱼，上边打着孔，用一条红色的毛线穿着。

周华年把玉佩戴在脖子上，只露出一截红绳，为了不引人注目，把玉佩塞进了衣服领子里。

她没有着急去跟图书管理员要姥爷留下的钱，自己现在没有落脚的地方，揣着钱不安全。她想等到自己眼前的麻烦事都解决了再来拿。

周华年在图书室待了一整天，饿了就去附近摆的小摊上买点东西吃，吃完回来继续看书。

图书管理员早就注意到了她，询问她是不是没有地方可去。

并且告诉周华年晚上自己会去楼上住，一楼这个小床他平时用来午休，不嫌弃的话周华年晚上可以睡在这里。

周华年感激地朝他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