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独她一份心意(1/1)
翠湖心惊肉跳地在屋外等到屋内灯火熄灭,绛云推门而出,也没等到自己本该听见的斥责,不免松了口气,心里却隐隐约约有些鄙夷:废物就是废物,压根不敢有脾气。
绛云笑呵呵扫了眼这个跟自己不对付的小丫头,叮嘱几句伺候要注意的事,便自顾自走回屋。
傻子要找死,她才不拦着。
那老夫子虽然没被辞退,但也结结实实养了几个月才敢来学堂授业,见着裴霈时虽仍旧鄙视,却不敢再造次。
至于大房两姊妹面和心不和,裴霈另有事要处理,一时间也没多插手她们。
除却散学后要留在学堂里教某个不开窍的学生调香弄粉,还得顺带拉上霍家两姊妹避嫌之外。
裴霈觉得自己这段日子清闲的过分。
转眼入秋。
昨夜微雨,晨起有些凉,裴霈睡醒便有些头晕鼻塞,连忙打发翠湖去学堂请假。
这几个月绛云趁机打压翠湖,但凡这种要跑腿劳累的活计全丢翠湖头上,翠湖敢怒敢言,几回都想找裴霈告刁状,奈何绛云严防死守,寸步不离。
便始终未能得手。
翠湖走在路上,越想越气,走进学堂时还冷着脸,三言两语硬邦邦说完话,转身要走。
“翠湖姐姐,你家姑娘病了,那我家世子散学后的事怎么处理?”
她被沈照身边的小厮叫住,翠湖气不打一处来:这段日子不仅被分派脏活累活,连姑娘每天散学后的事她都插不上手,白白少了多少同沈世子见面的机会?
“我可管不着!你要有什么想问的找绛云姐姐去!”
她没个好气。
“这位小哥辛苦,我家姑娘起不来身,打发我来送白栀硝的方子,说是只差这方子,世子便可结课。”
翠湖话音刚落,绛云便出现在她身后,翠湖气焰稍熄,问她怎么不伺候主子。
绛云没搭理,只拿出一折纸递给那小厮,嘱咐道:“我家姑娘说:‘两位姊姊也是一道学的东西,绝不好厚此薄彼,有劳世子转交。’”
小厮连声道谢,捧着方子快步离去。
翠湖满脸讥讽,正待开口,脸上却结结实实吃了绛云一个耳光,半边脸颊迅速麻木起来,嗡鸣声铺天盖地。
热辣辣一片疼。
“你可别问为什么打你这种蠢出生天的话,仔细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世子身边的书童什么时候轮到你甩脸子?这么不知轻重,我劝你早投湖,免得连累姑娘!”
翠湖眼尾猩红,死死盯着绛云,绛云嗤笑,抖了抖衣袖,端庄大方,娉婷远去。
那小厮一路小跑着将方子递给沈照,沈照接过却并未立即拆开,而是问道:“裴姑娘情况如何?病得厉不厉害,请没请大夫?”
小厮错愕道:“您问这些做什么?方子已经到手,您抓紧学着去给郡主娘娘赔罪才是,这几个月,郡主娘娘都不常来找您,您也不急?”
沈照若无其事抚平衣袖:“她也算半个师父,何况江月同她很是亲近。”
“那也没法,翠湖姐姐心情不好,绛云姐姐也没顾得上说。”
“那说了什么?”
小厮一五一十把绛云的嘱托说了,沈照渐渐变得面无表情起来。
“你誊抄两份送去就是了。”
……
绛云端着水进屋给裴霈擦拭面颊,裴霈方才痛饮了几杯热腾腾的饮子,发了汗,这会儿脸色红润,抹开胭脂似的:“见着世子没有?”
“只是恰巧撞上来送翠湖的小厮,叮嘱了几句。”
裴霈点了头,吩咐道:“中秋快到了,世子好歹跟我学了这么久的东西,总得送点什么成全这份缘分,你过一会儿去找舅母,让两位姊姊散学后来一趟,三个人合计合计,一人一份也不容易出错。”
绛云应了声是。
裴霈打发走绛云,自己躺在床上仰面看着流云春河帐顶。
以沈照的作风,多半不会收另外两人的礼物,至于她跟沈照到底是有这么不伦不类的师徒情分在,加上本来就没对他有什么想法。
总会收她送的礼,到时候找个借口说替霍璇送。
以霍璇脸皮薄的个性想必乐得有人替她聊表心意。
那几杯加了药粉的热饮子这会儿发作起来,裴霈迷迷糊糊沉入梦乡。
八月十三。
沈照要回淮南王府跟淮南王一家过中秋。
他骑着马慢慢走出霍家门。
一路小跑来生怕耽搁的绛云看见这一幕,连忙开口叫住他,伺候沈照的小厮牵着马停下,等绛云追上来。
绛云气喘吁吁,把手里头的东西递过去:“我家姑娘跟几位姊妹合计着,世子您在霍家这段日子对她们多有照顾,如今恰巧赶上年节,怎么也该给您送一份节礼。”
沈照扫了眼酸枝木方盒,似笑非笑道:“是你家姑娘单独送,还是同旁人合在一处?”
这话打了绛云一个措手不及。
好在她察言观色的功夫早就炉火纯青,笑道:“我们家姑娘也有花心思,这才打发奴婢来。”
她心里不免犯嘀咕:难道这位世子爷真惦记上自己那个不开窍的小主子?
神仙接过盒子,对绛云的话不置可否。
绛云目送主仆两人远去,这才转过身去给裴霈复命。
“他问了这个?”
正在练字的裴霈手一顿,有些迷惑地看着绛云,绛云好声好气问道:“姑娘可是跟世子爷有什么情分在?您说一说,奴婢也好上心些。”
裴霈摇摇头,露出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也没什么,难不成是因为我把金耳分给大姐姐?”
绛云觉得不对。
但左思右想,自己寸步不离这位小主子,但凡见得世子爷的时候她都在身边两人一直规规矩矩。
若单纯是师徒情分也就罢了,可那世子爷的态度分明不对味,哪有计较师父送节礼到底是单独一份心意还是同旁人合伙的?
裴霈见她如此,擦了擦自己的手:“上回那金耳我给了大姐姐,所以大姐姐也同意送这份节礼,你看琼姐姐便不愿意。”
“何况我单独送礼有什么好稀罕的?我不过是同郡主娘娘要好些。”
绛云找不出理由,却怎么也不信是因为大房那位大姑娘。
她只当是郡主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