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救人之外（1/1）

入夜，王进宝醉醺醺从房门外踉跄着倒上榻，双腿一瞪，呵斥道：“人死哪儿去了，还不来给爷脱靴。”

他们夫妻两个在裴家素来有体面，故而也有丫鬟伏侍，加之裴家素来体恤忠仆，真真比外头一些富户过得该滋润，王进宝在外院虽点头哈腰的当差，但一旦回屋，也是做惯了大爷的人。

自己那婆娘还算听话，在内院里头主子也喜欢，暂且不能换了，只是数十年都对着一个黄脸婆，实在是惹人烦，等下回跟着二爷办差办妥当，就求了二太太，把抱琴赏自己做个二房，那不比抱着黄脸婆舒坦？

王进宝今日吃酒玩牌尽兴，躺在床上想着美事，却迟迟等不着自家婆娘来脱靴，不由得虎着脸爬起来，拉开房门冲着院子里嚷嚷：“人呢，都死哪去了？仗着多吃了主子几两脂粉就不把爷们放眼里？”

他这一吼，白日里伺候裴霈等人用茶的小丫鬟哆哆嗦嗦跑出来：“爷，奶奶在针线房里头收银钱教主子晓得了，现如今人正被捆了丢在柴房呢。”

王进宝一听这话，酒先醒了三分，一把撞上前拽着这小丫头的领子：“只是查出来收钱那档子事？还有什么别的没有？”

这小丫鬟豆芽菜似的又瘦又小，素来也知王进宝的嘴脸，这会儿被这粗莽汉子抓着衣裳，离得又近，那张泛着油光的嘴开开合合，酒气全喷在脸上，吓得她脸都白了：“不、不曾……是霈姑娘亲自来查，因来婆子今儿闹了一回，姑娘这才打发了半夏与抱琴姐姐一道去探问。”

“还说若非因着爷与奶奶素日伺候得体，今日便要奶奶吃了棍子才算干净，但念着情分，只是将奶奶捆了，送去柴房饿上三日，听口风，过一阵似乎还有要紧事托奶奶办，叫什么……什么罪什么功来着。”

王进宝听罢，心下便有计较，晓得最要紧那档子事还未教主子查出来，心里头松了口气，正要松开这丫鬟，醉眼一瞥，却见眼前这小妮子虽然纤瘦娇小，但肌肤却白腻，别有一番风味。

他舔了舔唇角，一把将小丫头拽进自己怀里：“赶巧你奶奶今儿不在院子里，不如你与我吃个交杯酒，日后做了二奶奶，倒也享福。”

男人身上的汗臭味跟酒气一起往上翻滚，加之格外滚烫与粗鲁的动作，吓得这小丫头当即放声大哭，手掌胡乱拍打着，甚至还有几下抽到了王进宝脸上，王进宝原本肚子里就憋着一团火，这会儿教个小丫头片子打了耳光，愈发怒不可遏，拽着这小丫头的头发下手便是几个巴掌。

打得小丫头鼻血直流，晕头转向。

她瑟缩在地上，看着居高临下望着她的王进宝，不住哀求道：“求爷饶了我这回，若是奶奶回来晓得，定然会扒了我的皮啊。”

“这院子里是爷们做主，你别给脸不要脸，小贱蹄子，还对爷们动起手来了，今儿就在这院子里办了你，下贱东西，睡爷的床都不配！”

王进宝啐了一口唾沫，伸手就开始解腰带，小丫鬟见状，手脚并用便要往外爬，却被王进宝狞笑着一把掐住后颈，嘶啦一声便扯坏了那身粗布衣裙，露出伶仃可怜的身躯。

小丫头泪珠大颗大颗往下掉，哭得涕泪皆流，却四肢发冷僵硬，骇得难以动弹。

王进宝见状，更是大笑：“方才还说不肯，如今事到临头，便挣扎也不挣扎了，哼，荡、妇胚子，倒装起贞洁烈女来了！”

小丫头绝望闭眼，泪珠从眼角溢出。

但却迟迟没等到身后那禽兽的下一步动作，而是听见一阵闷哼。

她颤颤巍巍回过头去，见着个清秀娇俏的姐姐提着砖头立在院子里，再忍不住眼泪，“哇”的一声便扑上前抱着那女子的腿嚎啕大哭：“谢、谢谢青燕姐姐……”

青燕骤然被这妮子抱了满怀，也闹了个大红脸，手忙脚乱安抚着这劫后余生的小姑娘：“不碍事的、不碍事的，姑娘听说这畜生回来，还吃了酒，生怕你出什么岔子，便叫我来看看，还好赶上了。”

她又扭过脑袋，狠狠一脚踹在王进宝那子孙根上，唾弃道：“我呸，什么烂黄瓜，把好好的姑娘吓得浑身发僵倒觉着是人家欲擒故纵，多大的脸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姐、姐姐……我在这院子里待不下去了，你带我找姑娘吧！我晓得他们夫妻放印子钱的账本在哪儿。”

听着青燕破口大骂，这小丫头总算回了神，拿袖子抹干净眼泪，拽着青燕的衣袖不撒手。

青燕见她如此，不由暗道。

自己此番过来，本也是受了自家姑娘的使唤来救这小丫头，如今能拿到账本，更是意外之喜。

只是她面上不显，也不说原本裴霈就是打算收容这小丫头，只故作为难道：“姑娘收不收你，我可做不了主，不过咱们若是日后能帮着姑娘拿到账本，多少也能讨姑娘高兴，说不准到时你便跟着姑娘办事了。”

小丫头不住点头，如溺水行人遇见浮木般死死跟着青燕，半步都不敢离开，等青燕看过账本又放回原位，带着她回了裴霈住处，这小姑娘才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却两眼一翻，径直晕倒在地。

“如今入夜还凉，她方才受了惊吓，这会儿心神一松自然是吃不消，半夏，你把她弄下去，再让小厨房热一碗牛乳，多放些蜂蜜，放在灶上温着，先给这丫头沐浴，等她醒了再给她喂牛乳压压惊。”

裴霈按住火急火燎要去掐人中的青燕，打发半夏去安置这可怜的丫头，等半夏叫来几个粗使丫鬟打下手将人带出去，裴霈才看向青燕：“账本的位置既然已经确定，等我带着王进宝家媳妇去了庄子上，你也跟着一道去庄子，到时再找机会将账本偷出来。”

“还有，这几日都未曾收到青鹄的平安信……你想个法子，探查探查青鹄情况。”

自青鹄前往琅琊郡以来，日日都有写信回报，但如今已有三日未曾收到信件，裴霈不免有些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