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伪装者（1/1）

角落里的人缓缓抬起头，于恍惚间看见杨珽与他怪异的装束一度以为是收他性命的鬼差。

“您来啦。”他恭敬地说，并不害怕所谓的死亡。

轮到杨珽一脸懵了，莫非这个家伙在哪见过他？可他对这张脸毫无印象。

“我度过了充实的一生，”犯人脸上洋溢着红光，幸福地说道，“我不会作为一个庸人死去，这就够了。”

在大脑足足宕机一分钟后，杨珽才反应过来，这个家伙把他当成了索命的鬼差。于是他连忙说道：“声明一下，本人并非什么阴差，我是阳间的差役，虚竹大人派我来审问你的。”

说着话，他回头往身后看去，没有锦衣卫的身影，包括栎。

犯人失去了兴致：“您问吧。”

“姓名？”

“符生。”

“籍贯？”

“银针。”

杨珽例行问了几个常规问题，将自己竭力地表现得像个专业的审讯官。随后他直入主题：

“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吗？”

“吸食违规药品。”符生的话让杨珽双眼放光，他十有八九就是那个怀龙饭店的掌柜。

“为什么要这样做？”

符生用他布满血丝的双眼看了杨珽一眼，凄然一笑：“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

“你刚才说你不会作为一个庸人死去，和这个有关吗？”杨珽问。

符生的身体猛地一僵，眼里第一次出现了怒意：“你们就算他妈的把我打死，我也不会说的！”

他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目前所有见到的巨髓症患者都对自己曾经吸食巨髓液体这一行为竭力隐瞒，这是为什么呢？

“别激动，别激动。”杨珽劝说，“我们不会逼你说出什么的。你可以凭自己的意愿回答：在你身边，还有和你一样的人吗？”

符生低下了头，很明显他不想回答。

“你们会有生命危险的。”杨珽俯下身子，诚恳地说道：“所有和你一样吸食过那种液体的人，无一例外死相惨不忍睹。”

“我们已经活得惨不忍睹了。”符生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杨珽无奈地摇了摇头。这群人为什么要吸食那种液体？恐怕不是出于肉体或者精神上的欢愉，而是另一种令人心向往之的原因：力量。

他们应该能通过吸食获得某种能力，代价就是透支自己的生命。进一步结论还需要李雏鸾的化验报告才能得出结论。

但是，纵观之前的几位死者，除了生命力特别顽强以外，也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特殊能力啊？

他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于是转身向后。

“虚竹。”杨珽说。

确实是虚竹，跟在他身后的是一脸凝重的栎，两个人走到杨珽面前，停住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虚竹质问说。

杨珽摘下了脸上的面具，这个时候伪装和抵抗没有任何意义。

从看到栎和虚竹站在一起的刹那，他心中的一些疑问豁然明朗。

“我被王寻的手下骗了，有个人假扮成栎的样子，骗我来大理寺探监，目的也许就是让我被你们发现关进大牢里。”杨珽冷静地说。

“我的样子？”栎惊讶地说。

“和你的外表一模一样。但是因为一些细节原因，他还是露出了马脚。”杨珽说。

当初杨珽和假栎谈话时，那个家伙提到了向首席表功的事情。可惜根据虚竹前天晚上签订的霸王条款，杨珽目前彻底沦为了虚竹的下级，和虚竹没有任何功绩冲突。

“他居然能真把我带进大理寺里来，说明他对你们很熟悉嘛。”杨珽苦笑道，“你们大理寺怕是被渗透完了。”

“怎么可能？和栎一模一样，还潜入了大理寺？”虚竹道，“你这家伙不会是为自己的潜入找借口吧？”

“你去问问门口几个守卫，刚才有没有一个和栎一模一样的人和我站在一起。”杨珽道，“你们若是把我关起来，就上了他的当了。”

虚竹稍微回忆了一下，自己是怎么得知杨珽在监狱里的。那时他和栎在酒楼里吃着海鲜大餐，一名看不清面庞的锦衣卫冲了进来…

“报！在大理寺地牢里发现杨珽！”那人如是说道。

虚竹淡定地放下了手中的螃蟹蒸面，“真的假的？他去那里干什么？”

他一度并不想赶回去。由于大理寺里的食堂水平实在感人，虚竹和栎一般会选择离大理寺很远的地方用餐。现在回去基本是来不及了。

“怕什么，你们把他抓住不就好了。”x虚竹说道。

锦衣卫低头结巴道：“可是…我们…拦不住他…”

虚竹皱了皱眉头：“这家伙这么嚣张？伊千户呢？还有凌千户？他们几个还能拦不住杨珽？”

“不知那厮用了什么伎俩，伊千户和凌千户皆被打倒，属下拼死才能逃出，大理寺已告急！”

虚竹并不很相信锦衣卫的话。可是身为主管的身份令他不得不回去一趟，于是便发生了当下的故事。

“我们进来的时候，看守的锦衣卫已经悉数昏倒了。”栎盯着杨珽的眼睛说。

杨珽从容回答：“你觉得我会是干得出这种事情的人？”

虚竹摇摇头：“不像。也许你说的是对的，我们被王寻那个家伙耍得团团转了。但是于情于理，你都不该出现在这里。”

杨珽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虚竹打断了。

“先不提私闯监狱的罪名，你能来到这里，让我们很丢脸。”虚竹一字一顿地强调，“你还是被王寻的间谍带进来的，让我们更丢脸了。本来这一切都无所谓。因为这些消息不会被传出去。”

栎附和说：“在场的都是自己人的话，绝不会让这样的丑闻走漏。”

杨珽明白了他们两个话中的意思：“但是我不是你们的人。”

虚竹点点头：“你们只是暂时为我们打工而已，终究不是和我们一条心。”

听虚竹的话，是要灭口的意思？

但是虚竹话锋一转：“不过你这人挺有意思的，我不想对你怎么样。只要你能把那个潜伏在我们中的间谍找出来的话。”

杨珽摇摇头：“找间谍不是我的专长，何况那个家伙可能早就溜走了。”

“那你就没有任何手段能证明你之前说的话是真的。”虚竹微笑着说，“两天之内，把他交给我，否则我将亲手主持你的葬礼。”

“这种同伴间的猜忌不好吧。”杨珽道。虚竹的态度实在奇怪，如果自己真的是他说杀就能杀的话，之前为什么还要假惺惺地跟自己谈合作？

虚竹没有回答杨珽的问题，而是转身招呼栎：“我们走吧。”

两人似乎并不在意继续把杨珽留在监狱里，离开的时候甚至没有回头，留下杨珽一个人在火把的余光下自闭。

找出间谍？杨珽可没有那种火眼金睛的能力。大理寺数年来解决不了的难题，摞在了我的身上？

好像有人在拍我的肩膀。

杨珽转头，是栎。他一脸紧张地站在杨珽身后，声音颤抖。

“我简直不敢相信…”他结结巴巴地说。

不用猜，杨珽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那两个家伙，是伪装的！他们就是王寻派在大理寺里的间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