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长青观五(1/1)
上了大巴就好一些了,付乘月还贴心的将包放在下面帮我把脚抬高。
我实在太累了,几乎在大巴上睡了一路,到了N市的时候还是付乘月把我叫醒的。
我们打车到研究所门口下来,付乘月弯下腰要背我。
搁平时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的,但这几日的休息依然没有让我从那日的疲惫中缓过来,这种疲惫让我生出想要依赖的心思。
我趴上他宽厚的脊背,脖子撑不住头的重量,脸贴在他的身上,隔着棉绒布料感受到他的体温,眼睛突然有些泛酸。
上一次被这样背着的时候我还不满十岁,那时我还在b市的家中,身边有太爷爷、爷爷、爸爸,还有王叔,我时常要他们背着我玩,每一天都很快乐。
我以为自己可以快乐一辈子,直到我生了一场大病后被送到了南方。
我到南方病好了,却好像生了更严重的病。
表面上,我和谁都能嘻嘻哈哈,背地里躲在房间的角落里哭,甚至不需要任何的理由。
我闹过一场,几乎差点和老路决裂了,但最后的结果还是我一个人被留在了南方。
我们进了小楼,肖堔见我这个样子赶紧过来帮忙,我被安顿好之后便沉沉地睡去,一夜无梦。
到了第二天的傍晚我才醒来。
我去了趟卫生间,洗手的时候发现月照又发生了变化。
所有的红色裂隙消失了,只在边缘有一圈红色。
我去找付乘月告诉他这个情况,他难得地露出了害怕的神情,虽然只有一瞬,但我确定我看见了。
他不想说,我也不问。
他和我谈及了长青观地下的阵法。
这阵法叫长生阵,作用从名字便可以看出来,自然是助人长生不死。
需要一个得大道者的尸身作为阵眼,辅以108个修士尸身辅阵。
很显然,这个阵法只差最后一步便可以完成了。
这109人须得修同一脉功法,且这108人修为不能太低,不然前面的诸多准备便是白费。
为了保证阵法的成功,施阵者选择了当时最有名望的长青观,且108位辅阵者大多是长青观观主。
阵眼自然就是廉长青,他也确实是历代最强,虽然杀他不是一件易事,但是集齐那辅阵的108人更难。
因为一个人再强,也没有足够长的寿命支撑他这项计划。
要完成这个计划,前提要有足够长的寿命。
可笑的是,这个前提不就是施术者想要的结果吗?
要是有足够长的寿命,还施行这个阵法干什么?
当然是有意义的,即使有的人用一些方法获得了足够长的寿命,但这些方法并不能让他们长生不死。
我以为付乘月说的这个人是楚玉安,因为他确实在用一些邪恶的手段在延长寿命,但是付乘月说时间不对。
楚玉安最多活了两百多岁,这样的假设是不成立的。
施术者就在这108人当中,而且显而易见的,就是108人的第一人——邱明生。
唯有此人,既有条件杀了廉长青,又有施展长生阵的条件。
付十三送给付乘月两本书,一本介绍历届长青观掌门的生平,另一本是一些长青观常用的术法。
书上对邱明生的记载最少,只有两句:一是入观三年继承观主之位,二是108岁羽化登仙。
他用短短的三年时间就杀了修为远高于自己的廉长青,显然是有备而来。
有一个客观条件可以让邱明生是施术者这个假设成立,那就是廉长青此人不是人类,而是神君切断人界与神界之间联系时坠落下来的神族。
廉长青死后,邱明生吸取他的修为便可成就半神之躯,可保灵魂不灭,只需要不断地更换躯体就可以了,这也是尸体为何都是干尸的原因。
血肉精气都被吸食干净了,没有腐烂的条件。
楚玉安就是他最后一个躯体,半神之体也是为什么他能在被乘黄附体的情况下保持自己意识最根本的原因。
神族不可能被乘黄附体,人类又承受不住,只有半神才能顺理成章地保证与乘黄共生。
这是唯一能说得通的情况。
而且最让付乘月确定自己猜想的是月照的变化。
玉即是月,月照的变化和月亮的变化是相通的,分为八个阶段,依次为:新月、蛾眉月、上弦月、盈凸、满月、亏凸、下弦月、残月。
残月过后,再归于新月,月照也就碎了。
在这八种形态的变化中,从新月到满月,月照的能量会逐渐强化,在满月时达到顶峰。
满月过后便开始消减,直至最后碎裂。
出现新月,证明形势已经不可逆转。
而出现这种变化只有两个原因,一是受到了来自神的攻击;
二是它治愈了神攻击后留下的致命创伤。
付乘月的手臂如若不是月照修复,绝无可能恢复如常。
如此大的伤口,光是失血就能导致死亡。
我之前在鬼信蛇洞中还曾抱怨过月照为什么不护着自己的主人,从未想过它的守护需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它只是一枚小小的玉石,被雕琢成月亮的样子,虽能守护,却易碎,甚至连品阶最低的小神官都不愿意使用它。
这枚月照跟在神君身边,才得以留存这么久,修得一点点灵识。
它的绝大部分能量怕是在神魔大战时,大神官晏扬与魔尊槲醯同归于尽的时候都消耗掉了,只留存一点点傍身。
就这一点点,经过了千万年还能剩下多少?
它一次一次地保护我,只怕也是一直在消耗自己的灵力,而我并不具备像神君大人那样能助它修炼的条件。
它的每一次守护都是一种消耗,不可逆转,如今终于开始一点点走向末路了。
我听完这些,心中泛起了伤感。
月照的触感温润,似乎是在给我感应一般。
付乘月走到我的面前,用眉心触碰月照,月照亮了起来,泛着柔和的光芒,我好像听见它在说:我没关系的。
幻觉吧,我一定是还没有休息过来。
月照亮了一会归于平静了,付乘月放下月照,嘱咐我好好休息,不要乱想。
但我总觉得,如果月照真的到了要碎的那天,我失去的可能不仅仅是一个护身法器而已,而是一个比生命更加重要的东西。
那个东西似乎是出现过在我的某个梦境里,那个梦境太过杂乱,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但我记得我在梦境中为它绝望过、痛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