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跑起来（1/1）
“你有什么爱好特长吗？高高。”
“嗯……我喜欢吃饭睡觉。”
“嘿嘿嘿，我也喜欢这个。”她一脸憨直。
高高打了个哈欠，掀开眼皮看见对面神采奕奕的姑娘，眼底压了笑意，“大概没人会不喜欢。”
黄文茵喔了声，转瞬又起话头，带着满满的好奇和神往，“你是云溪的，听说那可是护城河小镇呢。”
护城河？那可不见得，不过就是一条小溪绕镇中围了半圈而已。
不过提起这个高高倒有了兴致，她用手肘戳了戳一直埋头写字的同桌，问：“原来你也是云溪中学的啊，我在学校都没见过你。”
纸上长长拉过一竖，谢宇山放下笔，转头看向始作俑者。
她歪倒在桌面上，右手支楞着后脑勺，无论是先前喘不上气还是刚刚羞恼引起的红润都尽数褪下，露出少女稚白秀丽的面容。
“我见过你。”那双小兽般灵动的眼睛微鼓，显出诧异，谢宇山慢条斯理地说，“初一的时候，你在主席台上脱稿演讲，讲到一半说‘糟！忘词了’，然后满台找稿子，结果发现在自己裤兜里。”
少年声音朗朗，说到“糟忘词了”的时候抑扬顿挫惟妙惟肖，话音未落就给高高闹了个红脸。
她打死也不敢相信，陪伴自己三年的社死现场至今还能被翻出来算旧账。
小组其他人毫不客气笑话开来，高高张着嘴呆愣半天，暴躁的小怪兽撞进少年融化了恶趣味的清亮笑眼里，只憋出了一句曾经辩解过无数次的话：“我明明说的很小声。”
“可是话筒架就立在你面前啊。”
“……”
同学，你不太给面子啊。
黄文茵终于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高高，你可真是个活宝！”
去去去，谁要当这个活宝。
任由他们笑话一阵儿，高高神情幽怨，“你既然认识我，先前为什么不叫住我。”
谢宇山格外坦然，“你跑太快了。”
“是吗？”高高面色狐疑，挺直腰板正襟危坐，沉思片刻后开口，“这么说起来，你也是上课铃响后才到教室的，郎老师还说我是唯一迟到的！这个怪老师！”
小姑娘表情愈发愤愤，显然还对刚刚声势浩大的欢迎仪式耿耿于怀。
“我是去帮老师拿花名册，”谢宇山移开胳膊，拿起他上课一直在写的本子举到高高面前，“并且帮她誊抄一遍。”
本子上一排排端正齐整的赫然是高一28班学生基本信息。
他盖棺定论：“小人之心。”
“……”哦哦哦知道啦，你这坏同桌。
坏同桌说完话就拿着本子离开了位子，高高又恹恹地趴倒在桌面上，把写着“谢宇山”的纸条捏成一团。
“高高高高……”小话痨黄文茵说话不喘气，对着她挤眉弄眼，“我觉得谢宇山有点帅欸，你觉着呢？”
哪帅？揭人老底的时候帅，还是嘴不饶人的时候帅？
见她许久未说话，黄文茵笑眯眼，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儿摆摆手，“多余问你，上课的时候你把人家看的都要不好意思了。”
……那不是看见路人变同桌太吃惊了么！
这个年纪的男孩女孩，大多对此类话题格外敏感和八卦，那刚还在和隔壁组女生分享附近网吧地址的陈展鹏转头就指向自己，“看我看我，我不更帅。”
看着他剪的近乎吹毛求疵般齐整的锅盖，高高眼角一抽，“请你立刻停止你孔雀开屏的行为。”
陈展鹏性格很好，开的起玩笑，他摸着后脑勺将脸上大咧咧的笑容一收，“这样呢？哥迷倒你们了吗？”
“死。”他同桌袁粒被恶心的一激灵，两女生也顺势弯腰做出“作呕”的模样。
高高再抬头的时候恰巧看见谢宇山经过教室窗边的侧脸，短碎发，鬓角剃地极短，只有前梢微长，垂落下来挡住小半额角，鼻峰挺立唇微薄，有修长的下颔线和白皙的脖颈。
虽然穿着颜色很深的外套，但也是一眼看去，可见清爽干净的少年郎。
她想起走廊上的不期而遇，少年纤细的睫毛无意识地扇动，其下似被湖水洗过的眼眸映照着午后暖阳，像只——
毛茸茸的大狗！
高高不由得被这个比喻逗笑，自个闷在桌下嘀咕了好久的“大狗”。
直到上课，直到……郎老师点将……
“今天那个迟到的同学……”高高猛地抬起头，见郎老师目光直视着自己，“对，就是你。等下开完开学典礼喊几个同学，去学校门卫室旁边那个房间把军训服领回来发给大家。”
对哦，新生入学还要先军训一周。
“方俊杰，你等下把早上统计的尺寸拿给她。”
“好的。”积极的方同学应了一声，回头对着高高，食指中指并拢放在眉间往前一扬，又骚包又中二。
于是郎老师开始讲开学典礼的队列和位置……
四点，校园广播播放集合铃。
四点一十，高高伙同黄文茵等三四个小姐妹抵达操场。
高一新生站第一方阵，最靠近主席台，从左往右，28班更靠近最右边……几分钟后，在偌大操场，乌泱泱的黑头里，高高欲哭无泪。
衰透了，不仅找不见自己班级位置，还能和小姐妹们失散。
随着各班逐渐集合完毕，散落的学生越来越少，再次在偏右边的几个班晃荡一圈后，高高耷拉着脑袋小小的心慌一手。
“诶，又找不着地方了？”
视线里出现熟悉的黑色休闲裤，少年闲闲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宛如天籁，高高在看到谢宇山的一瞬里立刻伸手扒拉住他的胳膊，激动的就差泪洒当场了。
他应该是去洗了把脸，发端还粘着水珠，拢起半边袖子的小臂上也是。
“请还没有找到位置的同学迅速找到班级位置，高一新生在主席台……”话筒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高高嘴往下一瘪，嘟嘟嚷嚷：“你都说我找不到位置了还怎么让我迅速找到位置嘛……”
……吧啦吧啦……
谢宇山眼里含着浅淡的笑，他动作迅速，先扯下小姑娘抱的死死的手，然后抓着裹着外套的手腕向前奔跑。
当风声灌进高高耳朵里的时候，少年清朗的戏谑声也随之传来。
“人家都在催了，还是跑起来吧爱迷路的高高同学。”
——
那一年入秋之日，绿色操场上领先半步的少年神采飞扬，眉宇间柔和峥嵘岁月，牵引着走过这迷茫与希望共存的道路。
他掌心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