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风雪山神庙（1/1）

王皓月他们骑马远离之后，在离潘龙城不远的一座山上找到了一个山神庙，这个庙蛛网密布，杂草丛生，看来是很久都没有人来过了，这正合王皓月的意，他正想把这段时间的事想清楚。他都感到最近思想有点乱了，而且杀心过重。这可是修真大忌，前次就是被什么引导，还差点走火。

该是思考清楚的时候了。

这两个女子也是颇为勤劳的，当王皓月坐下后，她们立刻把这里打扫一番，至少现在在休息的地方是干干净净的。

在喝了几口刚烧开的山泉水之后，王皓月想到以前在山里打猎，也是这般在山间休息，那时的乡亲多么的相亲相爱啊，那知道生活的路忽然被打折，却转向了一个陌生的道路，未来究竟是什么依然糊涂，而杀伐也越来越多，越来越混乱。究竟是谁掌握命运呢？敌人还是神？

吐了一口气后，王皓月问到：“是不是我最近杀戮气息越来越重了？”

二女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等了一会，最后还是黄菊说道：“公子自从上次经过小镇之后，心情就变的难以琢磨，在荷花池里出来就神色不好，在潘龙城更是性情大变，忽然变得颇爱杀戮了。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公子如此，即使在血色城堡也不曾如此，那时也只为了生存。公子需要休息一段时间吗？”

“休息？是的。你们先去休息吧，我们在这里等等再休息。”王皓月哑着嗓子说道。

他也知道，是自己最近变得情绪紊乱，开始嗜血起来。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是什么原因呢？为什么呢？

自从罗原镇事变后，原来纯真的生活改变了，苦难开始伴随他们，为了脱离苦难，他们要奋争，是的，是争，就是这个争字，开始扰乱心神。

要争，所以就要靠能力，有能力就能获得更多，更多的资源。为了这些，就得相互拼命。人和人就不再纯洁，变得偏激，所以强者就夺取强权，弱者就使用计谋。不过是不同的人需要适合他的生存需求而已，至于手段，还重要吗？难道要求弱者用强权，强者用计谋？想想就是天真。做人，就是被世界欲望牵扯，走入欲望的旋涡，最后被欲望撕扯的连渣都不剩。

难道这就是人的宿命吗？

他不相信什么宿命，见鬼的宿命，既然是宿命，那他也是选择不从。他要走出这种被命运禁锢的宿命，他要做他自己。

他走出了山神庙，天空中渐渐下起了大雪。他看到雪花飘飘荡荡，落入大地，无论是什么，都不偏不倚，即便是大树，小草，或者是山庙，都是如此。随雪花而来的，是寒冷。这种寒冷，落入寒冰是如此，落入人脸也是如此。不爱也不恨。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既是一视同仁，也是漠不关心。既不针对谁，也不爱谁，不过是飘飘荡荡的世界而已。

他一路走来，来到了山巅，只见世界白茫茫一片，无所谓草木、泥沙，这些不过是世界的一角而已。

这或许就是自然的世界。

人有欲望，就有偏袒，自然世界无所谓欲望，就没有偏袒。或许这就是自然之道吧。

他忽然一笑，这里没有人，不妨玩玩？他使用禁神术四下里探测了一下，在漫天大雪里，从天空到泥土。自从学了禁神术，他的探测距离越来越远了，也能看到更多的事件：这个世界真是好玩：

天空中雪花都是飘飘荡荡，毫无生气，遇热而化，遇冷而凝；在泥土里有小虫在冬眠。在远方，雪鹿在啃食着雪中的小草。自然是如此，不过为了生存，随遇而安罢了。那么自己呢？不就是天地一小草吗？那恨什么呢？又爱什么呢？

自从获得了禁神术，他的神识之术-现在叫禁神术-突飞猛进，难道是禁神术功法的原因？

不，不是，那是对能力提高而兴起的贪婪和对弱者的无视。

想到这里，他前期的紊乱的气息终于平静下来了。能进则进，能退则退，当止则止，当起就起，无患人生，用一颗永恒的纯真自然的心，那么一切都诱惑都会泯灭。他于是一声长啸，把周围雪花弹开。人生，想做就做好了。

想到这里，他也就对世间的恩怨不那么心疼和埋怨了，不过都是自我而已，当然也就笑对人世了，那不过是一场小丑表演而已。

既然做不了凡人，那就超脱凡俗。

忽然，他又想到：假如有神，他会怎么对待世人呢？相对于那些在潘龙城里谋生的凡夫来说，他不就是神吗？他会爱这些人吗？他会恨这些人吗？他会偏袒这些人吗？

他不会，既不爱，亦无恨！他们的一切与他无关。一切不过是这个世界里的人各取所需而已，没有人爱他们，也没有人恨他们，一切都是他们自己选择的。

天也该亮了，那不妨到潘龙城区看看，去看看凡俗的世界是什么。

他也不骑马了。踩着飞行法宝飞向了潘龙城。理解了自然法则，他现在可以无视环境，随心所欲，想飞就飞了，一切功法在自然法则面前都是一种心态而已。这种感觉真好。

王皓月换了一身平民的服装，在东门随着一早就送物资进城的一起走进了城里。这些人有的拿出一个馍，就着腰间葫芦的酒边咀嚼边赶路，他也像模像样的拿出馒头开始吃了起来。

那些人开始和人交易粮食，也有交易药材，还有的是矿石，以及木材，都是凡俗世界的生存所需的物资，偶尔也有低级修炼修士所需的物资。暗地里有几个小偷在东张西望，在远处妓院有的寻春男子走了出来。后来又有人来收税，这批人走了后又有几个人来收，这批人却是见摊位就收。胥吏之恶在那里都是如此。

王皓月冷冷的看着这些，既不生气，也不想做什么，只是冷冷的看着。或许，这就是凡俗世界吧：他们自己选择的世界，那么就要承担选择的结果，无所谓爱，亦无所谓恨，只是一个事实而已。

他突然想到，世人选择他们的生活方式，那自己呢？对更高的神来说，自己不也是凡夫吗?难怪既入世界，那就都是世界的一份子，也需要承担自己选择的果。都是追求自己的生活方式，自己与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同。那自己的生活是什么呢？不就是找到罗原镇惨案背后的原因吗？既然如此，那就走自己的路好了。

放松了自己心里的疑惑，他一笑，世界原来如此清新！以前都被仇恨和责任引导到了歧路。该是自己找自己的时候了，不用再对以往的悲欢离合有什么情绪了：既起其因，必承其果！

他从一个货币兑换的人那里换来一点银子，叫住一个力工，请他喝了杯酒，给他几两银子，问他潘龙城以前是什么样子？

那个力工一天也赚不了几个钱，立刻说道：“以前这里就是这样啊。不过今天好像收税都少了很多了！”

王皓月问道：“你们做力工的也交税吗？”

力工说道：“以前都交，今天开始没有收了，今天进城费也免了，好奇怪的，他们今天都变了。”

王皓月估计是他昨天大开杀戒使这些人收敛了，他现在对这种事已经没有心情去了解了。他又问道：“潘龙城以前是怎么样的？听说以前那个潘龙前辈在这里开城，那时是这样吗？”

那个力工说道：“这个我确实不知道，我也不识字，听这里读书人说在城主广场上有潘龙前辈的开城约定，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这位大哥，你是新来的吧？”

王皓月忙说：“我是外地来的，想在这里找个地方住下，讨份生活嘛。所以向大哥你讨教啊。”

力工说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据说以前这里讨生活很容易得，后来城里人口多了，他们就开始收税了。以前城主府还能为市民寻求公道，后来就越来越不像话了。就是那几家相互包庇，后来他们把坏事都做绝了。”

王皓月说：“那你们怎么不反抗？不到外地去？”

力工说道：“反抗？大哥，我们一个凡夫，怎么抵得过那些修士？去外地，现在世界野兽横行，离开了城，没有修士保护，生死都不知道啊。”

王皓月奇怪到：“这里还有野兽？”

力工道：“这位哥儿，你好像不通世物哦！这个世界这么大，野兽多的很，城外都有很多野兽，越远越多，还听说更远的还有妖兽呢，只是我们凡人遇不到，都是那些仙人才去对付的。”

王皓月说道：“大哥知道真多啊。怎么城主府不让大家都在城里住呢？”

力工道：“听说以前还真有住在城里的，后来人多了，住房不够，就被赶到城外去住，那里可以种粮食、药材，还可以挖矿、伐木呢。还好，人还是能活下来的。”

王皓月问道：“这里还有药材？矿产？”

力工说道：“这个我却不知道了，那都是那些仙人们才知道的。咯，就是那些人，听说他们神通广大，真是让人羡慕啊。”他指着一队走来的修士说，一脸的向往。

王皓月看过去，不过是一群筑基期修士而已，可是对于这些凡人来说，就已经是神仙一般的人了，想想自己以前，不也是如此吗？

凡夫？仙人？

他拿出五两银子递给这里力工，道声谢，从一条小巷子拐出去，朝城主广场走去。

他的目标，就是想知道，在凡俗世界里的人是什么，脱去凡人的枷锁，才能成就神一样的自己，至少对于以前的自己来说是如此。

今天无故得了差不多十两银子，那个力工都傻了，难道是得了上苍的眷顾吗？

在那个力工疑问满腹的时候，王皓月却朝城主府走去。现在城主府里不断有人朝外面搬东西，想来是潘家要移出城主府了。在城主府大广场的右边，立了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写着：潘龙城公约。

公约上写了潘龙城的来历，潘龙城由几大家族共同拥有：人人平等，共同担责；潘龙城的城民权利：自由贸易，合理税赋；潘龙城的义务：保卫城池，抵御外敌；潘龙城的个人要求：不偷盗、不抢劫、不淫乱，不欺负弱小、照顾鳏寡孤独。

看到这些，王皓月对潘龙前辈产生了特别的敬仰，不禁对立于碑前的几座塑像肃然起敬，向他们认真的鞠了三个躬：真是豁达的前辈。

不以自己的功劳独占，至少从形式上做到了与大家平分，并让百姓也有为人的机会。

正在他认真看公约的时候，有一队士兵朝他走来，他散发出内丹期修士的气息后，那队士兵立刻转身去报告，不大一会，那个活着的潘家内丹期高手就到了，他看到王皓月后，认出了这个杀神，他也知道自己和这个人差距明显，于是就恭恭敬敬的问道：“不知前辈在这里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王皓月说到：“我看这个潘龙前辈的公约，甚是宽大，是造福一方的好办法啊。”

那个潘家人被说的满面鲜红，说道：“是，是后辈无能，辱没了前辈。”

王皓月笑道：“从什么时候起，潘龙城成了这般模样？”

那个潘家人说道：“前世书籍记载，是从四百多年前开始吧，大概经过了三世，外地人因为这里生活轻松，很多人搬迁到这里来，食物就不够，潘龙城就开始乱了起来，有的家族就想当城主，于是就相互争斗，到最近一百年，就剩下现在的四支了。”

王皓月奇怪道：“不是城外有田地，山里有矿吗？当初潘龙前辈带了多少人来？”

潘家人说道：“当初祖上带了十八名部将来这里，有的在城外种粮食，后来两百年左右出现了一些修真的家族，才开始发现有矿的。然后大家就开始争抢了。”

王皓月点了点头，说道：“你们没有想过大家一起好好生活吗？”

潘家人苦笑道：“想过啊。但是没有人做过。”

王皓月道：“哦。那你们现在可得好好想想了。毕竟潘龙前辈的公约在这里。”

说完，他也不想和这个多说什么，他们自己如果还这样的话，那么他们就要承担由此选择的结局。

他驾起飞行法宝从半空中出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