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对峙（1/1）

自从尤利斯特亲王与王妃一同陨落后，在死亡中降生的琉娅，完全是出乎了神殿的预料。

他们本想着乘胜追击，将同样的毒下到那孩子的身体里，好无声无息地将琉娅母亲身上的治愈术天赋给扼杀干净。

结果经历完生死离别的尤利斯特府固若金汤，别说安插一个眼线，就连之前在王妃生产前放进去的奸细，也被一一抓出来，在女巫们连夜轮番拷问下，神殿在她们面前早已没了信用。

无法掌控的命运跟随时变化的未来，让神殿的人忌惮的同时，不得不选择跟皇室站到了同一面。

既然是无法得到的天赋，既然是无法和解的关系，那就想办法让她在痛苦中死去。

光明神殿的藏书里详细记载了一种阴毒的诅咒，只要有那孩子父母的头发，将其浸泡在魔族的圣水中，念出心中所希望的结局，同样的语言效果将会在对方身上展现出来。

于是在琉娅接受洗礼的那一日，他们的人装扮成卫医院的医师们，从幽浮夫人手中抱过了她，加了东西的圣水洒过那孩子的头顶，将这个恶毒的诅咒下在了这个可怜的孩子身上。

尽管幽浮在第一时间里夺过了她，可是诅咒也在瞬间生了效，礼堂半空出现一道裂缝，像是婴孩声线的诡异笑声正从里边遥遥传来，声音渐渐变得清晰。

黑暗中出现的魔族幻影们眼里闪着红光，神色贪婪地看着因为诅咒而啼哭的婴儿，黑色的指甲直直指向襁褓中的琉娅，向世人示意，那个孩子将是他们的所有物。

「尤利斯特之子，逝于华昭。」

「诞至吾族，与吾王共生！」

那群魔族发疯似叫嚣，像是失了魂般尖啸着，将可怕的预言公之于众后，狞笑着消失在风中，莫名的恐惧将人们包围，直至阴风阵阵散去，礼堂才短暂地恢复了寂静。

没有人知道那日的礼堂遍地是血，那是女巫们的报复，用敌人的鲜血写下了难以根除的诅咒，整座教堂写满了血色的符文。

那些潜入之中，想要趁机偷袭的叛徒也被尤利斯特的人砍掉了脑袋，一具具无头的尸体被高挂在神明雕像的上方，就让那肮脏的血玷污他们最为尊敬的神像吧。

那些敌人的头颅被统统收起，没有人知道那些人到底是谁，也不会有人知道他们详细的名字。

只有女巫们知道，属于她们的报复还未结束，这些都将是开始。

那座最为华丽的教堂从此成为一处禁忌，亡灵们四处哀嚎却逃不掉被禁锢的命运，血色的文字像是无法干涸一般，除了女巫亲自动手，不然那些东西将会腐蚀掉触碰到它的人或物。

西博愤怒地瞪着自己的父亲，对他轻蔑的看待表示着不满。

「您要是知道那孩子的天赋有多强大，您绝对不会这么轻视尤利斯特跟！」

中年矮人一声嗤笑，像是怜悯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就是因为知道这位的强大，我才会这么希望她死去。」

鲁滨从那群破碎的床榻上站起，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贪婪。

如果不是因为她父亲跟母亲的天赋无法被其他人继承，就连他这个矮人都想将这位彻底夺走，想方设法地偷走这样的天赋。

「她生来就是要站在高位的人，那样的天赋不可能养成一个废物出来！」

男人的眼里闪过一丝野心，他的声音中满是藏不住的忌惮跟侥幸。

「要不是神殿这一招，说不定再过个十年，等她彻底查明了他父母的死，不管是神殿还是那个人族皇帝，包括那些曾经有参与过知晓这场阴谋的人，将难逃已被她杀死的命运。」

命运让她出生，可是这个恶劣的现实只想让她早点死去，真是恶心。

西博心疼地想着，毫不客气地指责男人。

「就因为莫须有的天赋跟忌惮，您也要像他们一样对待她吗！」

「这根本就不公平！」

少年双眼赤红，心中的怒火快要冲出他的体内，将这肮脏恶心的世界烧个干净！

因为天赋就被区别对待，因为出身就被刻意针对，难道这些东西都是她可以自己去选择的吗！

她才刚刚出生，一个婴儿能够明白什么道理，这就是这群大人自以为是的阴谋论，这就是这群上位者不可言说的嫉妒跟仇视。

在西博看来，这群人远比那些魔族还要可怕，人心的贪婪远超人类自己的想象。

「公平？在这个世道里，哪来的公平？」

「在这个世界里，你所说的公平才是最残忍的幻想，因为他根本就不存在！」

矮人族长身上弥漫着一股黑气，在地上汇聚成团，渐渐飘上屋顶。

「要是公平哪来那么多的战争？要是公平我们怎么会沦落到被光明神殿操控一辈子的地步？要是公平我们的神灵根本就不会陨落！」

「要是真的能公平！我们本该是沙海真正的主人！」

男人话音刚落，屋内的空气开始暂凝，时间有瞬间的停止。

在屋顶黑雾中闪现出一双贪婪的眼，等它看清窗边靠着的影子时，却立刻收回视线，生怕被影侍看到自己。

天生的等级压制让它意识到那不是自己能抵抗的东西，想着赶紧收敛气息跑路，却被影侍切断了回去的路。

很可惜，在那团黑气出现时，影侍就已经注意到并且远程告知了安黛尔，地上的影子扭曲蔓延至整座屋子，彻底将房间外边的光亮遮住。

黑豹身上闪着赤金的纹路，那是跟琉娅签下的契约，也正是因为这个东西，所以西博并不害怕自己孤单一个人出现在这黑暗中。

毕竟，他们算是同一条路上的人。

人形影侍开始变化形态，像头贪婪的蛇，慢慢逼近自己的猎物，头上的黑角在靠近鲁滨时逐渐成型，上面的角纹也在慢慢清晰。

「父亲！您在做什么！快停下！您难道想死在您的欲望中吗！」

男人不理会这个天真的儿子，他已经决定好了要利用西博跟琉娅的契约，将诅咒反转到西博的身上，趁着琉娅在昏迷的时间里，将她身上的天赋跟血脉统统用咒术转移到自己身上。

换句话说，他要用自己儿子的命去换走琉娅身上的天赋跟机遇。

他要牺牲西博，为了一个触不可及如同幻梦般的矮人未来。

黑豹长尾一伸，将西博的腰肢缠紧，一个猛甩将人放到了背上。

「西博，你是父亲最骄傲的孩子，用你的身体跟身上的鲜血，替我完成这后边要做的事情吧」

云里雾里的话，让西博皱起了眉，等到黑暗从外界那段被撕碎，一缕光亮从断口传来，希尔的声线也随之响起。

「抱歉啊，父亲。我跟佐伊都不想这位可爱美丽的亲王就此陨落，所以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可就要伤您的心了。」

不等鲁滨反应，影侍趁着这个功夫里，用身体将黑雾彻底圈禁起来，嘴巴再次张开，露出了琉娅上次就想看清的口腔深处。

那是一排排尖利且细密的犬牙，密密麻麻排列到食道以下的地方，直接连接到深处，舌头上是满满当当蜷曲成一团的触手，不像外表那边无害，被收缩成缝的吸盘里藏满了毒液。

只是一口，那团黑雾便被影侍吞进了肚子，随着它不停地消化，病房里的黑影像是人收起了四肢，光从外界照了进来。

等希尔跟佐伊将脱了力的西博从黑豹身上放下，他们几人才看清了在一片狼藉中失了神的矮人族长。

因为献祭失败，因欲望而生的赤魔没能完成诅咒转换，反而只是带走了鲁滨身上所有的欲望跟情感。

换句话说，这位族长身上已经无欲无求，被迫成为一个完美的‘圣人’。

影侍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悄咪咪地顺着窗台离开，只有在一旁观察着动静的黑豹看见它的动作，只是因为主人之前没有吩咐，它也没打算跟上去。

存了小心思的黑豹，慢悠悠走上前，在其他三个矮人的注视下，开始了一场单方面针对鲁滨的殴打。

痛苦的惨叫此起彼伏，时不时传来一阵像是骨头被折碎的声音，在保证拳拳到肉的前提下，把他变成一个四肢无力，满脸青紫的人。

按照威尔德之前向它提起的要求，它必须吊着这位族长的性命，得等到自己主人跟威尔德回来才能进行接下来的步骤。

病房里的矮人不知是在害怕黑豹的拆家能力，还是在忌惮那一掌能把人埋进土里的力气，总之就是没有一人上前阻拦一下，抬头看天，相顾无言。

西博想着人没事就好，活着就行，他的父亲年纪大了，总归是想得太多，得自己来承担这一切了。

而希尔毫无动作只是因为她不敢亲自动手，单纯就是心里邪恶的想法快要藏不住了，嘴里憋着的笑意快要从紧闭的嘴巴里跳出来，跟佐伊一个默契对视后，将脸埋进了他怀里，无声地抖动起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