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可这世间就是有万般姿态（1/1）
很奇怪，黎扬感觉自己的情绪时常被白棠牵着走。
黎扬也该知道，两个人之间有太多未知，可是好像总忍不住担忧。
车里放着电台，倒更显得车里的寂静。
白荔今天难得不用去实验室，但平日里的习惯使得她也没睡懒觉，不过比平时晚了些。
早上八点半，白荔买完早点回到家抬头看挂在玄关的时钟。
她走近白棠房间隐约听见传来哭声。
“怎么了？”推开门看见白棠在哭，白荔被吓着了。
白棠哭的有些喘不过气，只抱住了白荔不吭声。
白荔拍着她的背，又过了一会儿白棠才开口。
“黎扬刚刚给我看日出了。”
“嗯。”白荔吱声。
“他在为那个卖水果的阿姨祈祷。”
“他是自己一步一步爬上去的。”
“他自己一个人，爬上山，为了那个他可能都没见过面的阿姨。”
“他真的好好呀。”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哭。”
“但是就是觉得生死就是一件会让人害怕的事情。”
“能勇敢面对死亡的人都好勇敢。”
“他也没有做什么特别厉害的事情。”
“可是他好像让我没那么难过了。”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白棠一抽一抽的说着这些逻辑奇怪的话，白荔一直拉着她的手，时不时点头告诉她自己在听。
这会儿白棠说完，她慢慢说：“生死，这个问题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但是，我们都要勇敢一点。”
“你快点好起来，然后我们一块去山上的寺庙为阿姨祈福好不好。”
白荔揉了揉白棠的脑袋。
“嗯。”白棠应声。
白棠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生离死别，留下更深的是惧怕。
她不知道那个女人在面对死亡时为什么那么从容。或许她也并不是从容的，但是她选择了自我结束生命，白棠心里闷闷的。
“避谶”这个词白棠小时候听外婆提起一遍就牢牢记在了心里。
避谶——避开不谈将来能应验的预言、预兆。
父母去世的有一段日子里，白棠是很消极的。
长辈们爸爸妈妈去世了，去了另一个世界。白棠就问，那我什么时候能去找他们啊？
她知道那是“死亡”后，也“向往”着“死亡”。
在那段记忆里，她好像经常问外公外婆，怎么样才能“死亡”，怎么样才能找到爸爸妈妈在的世界。
孩童此时并非年幼无知的无畏，她只是更想念和父母在一处的日子。
大家都知道她的乖巧，更知道她的聪慧。
外婆说——要避谶，不要把不好的话时时刻刻挂在嘴边。
“可是，天堂不是很好吗？”
“为什么要去天堂的话却是不好的话呢？”
“爸爸妈妈其实不在天堂，对不对？”
父母陪伴教导着年幼的孩童知事懂理，却在面临生死这一大事上失了踪影。
“棠棠，要好好的活着。”
“可是没了爸爸妈妈怎么活下去呀？”
失去女儿后强撑的白发人也不忍哭的一塌糊涂。
白棠看着眼前一身黑衣的老人，忽地想到——外婆也没了自己亲爱的女儿。
后来却是白棠转过来安慰道：“外婆不哭，棠棠会陪着外婆的。”
那上了年纪的老人更是差点哭昏了过去。
……
可这世间就是有万般姿态。
十二点，黎扬发了信息过来。
“走吧，我们去吃饭。”
白棠提早和黎扬打过招呼，看到信息后回复一句便叫上白荔一起出了门。
吃过饭后黎扬送两人回了家，三人进门时看到了那卖水果的男人。
大概是刚刚开张，还有许多水果没有摆放出来。白棠注意到他时，他双手抱头就那么坐在那里，待快要看不见他了，他终于动起来。
白荔不动声色的握住白棠的手，轻轻捏了捏。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
回到家，白荔问：“这周要回去看看外公外婆吗？”
“嗯。”
“莹莹那边周末不休息呢。”
“奶奶那边没打电话过来，应该是莹莹和奶奶说过了。”白棠答。
“那这周要去看看奶奶吗？”
“好吧……”
白棠又说：“好久没有一个人去奶奶家了。”
“你打个电话提前说一声。”
“好。”白棠应声后就打开电话通讯录找到“奶奶”。
“喂，棠棠？”电话那头的人好像有些意外这个电话。
“是我，奶奶，你明天有没有空呀？棠棠想你啦。”
“好好好，明天来奶奶给你做好吃的。”奶奶的笑通过电话线传了好远好远。
两人乐呵呵聊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说好了？”白荔从厨房那头问。
“嗯，今晚你和我回去吗？”
“回。”那不止是白棠的外公外婆，也是自己的。
白棠基本两周左右就回去一次，大概是约定俗成了。
“本来这周不打算回去，怕把病气传给他们。”白棠叨叨着。
“昨晚外公打电话过来，问我你什么时候病的，他们很担心你。”
“好吧，谁知道他们听的那么明白，一下就听出来我感冒了。”白棠有些无奈。
“你可别小看两位老人家。”
“好啦好啦，他们俩也很想看看他们的大研究生宝贝孙女。”
两人都笑起来。
白荔说：“那收拾一下，两点半过去吧。”
“嗯，到那边刚好三点，他们俩应该也睡醒了。”白棠点头说。
“好。”白荔应道。
白荔又去了趟自己那基本不回的“储物室”，拿了前不久给两位老人买的外套。
上次就忘了带过去。
“你记得把两双鞋带上。别拿错了。”白荔叮嘱道。
“嗯，拿上了。”
两人拎着东西就往车库走，白荔坐上驾驶座就往后门开出了小区。
白棠闭着眼睛仰在副驾驶上，说：“记得去买桃酥。”两位老人很喜欢吃福记的桃酥。
“嗯。”听白荔应声以后白棠放心的睡了过去。
“棠棠，醒醒，到外婆家啦。”白荔停好车摇了摇白棠。
白棠迷迷糊糊的醒过来，说：“刚刚怎么没叫我。”
“人不多，我就自己下去买了。”白荔边说边拉开安全带。
两人拎上东西，就看见两老人迎了出来。
白棠伸手要抱外婆，却想起自己还在感冒，又一下躲在白荔身后。
不等外婆说话，白荔就说：“她生病了，不好意思抱您呢。”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白荔接话道：“为她不能照顾好自己而羞愧。”说完还转头撇了一眼白棠。
白棠闷声闷气的应着，两位老人都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