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山海经，逍遥游（1/1）
三少爷人已经死了，报仇的事情不急于一时……
保全田家的声誉才最重要！
张家和黄家一直联手打压田家。
不可让这桩血案，为张、黄两家打击田家制造舆论！
族老和公子们交头接耳，意见迅速达成一致。
…………
之所以，田陌没有指证田啸那个真凶。
反而撒了这样一个弥天大谎，帮渣少洗白。
一是为了活命……把渣少说得越好、他这个跟班小厮的罪责也越小……他一个小书童，战力为渣，职责是陪少爷读书，没有能力保护少爷啊！
把自己描述成渣少倚重的心腹小弟，美母心一软才有可能饶过他……
二是田陌忽然想起来了……在秦舍人泄露天机的开篇十章里，男主田啸，怒杀人渣三少不久，又获得了一份更大的机缘！
田啸若被田家揪出来，大概率会被刑讯逼供。
田家肯定要搞清楚，他为何从一个废材变成天才。
逼他交代出得到的第一个机缘，那这第二个大机缘或许就没了……
田陌，要抢夺狠戾男主这份机缘！
书上不常说，穿越人士都有自带福利的吗？
浏览过这个修真世界的开篇十章，或许就是田陌的福利！
田无忧转向符镇守，道：“镇守大人，你看……”
符镇守豁然起身，道：“这桩血案的脉络已经很清晰了……田家主，我这就回去把主要案情公布出来，让全镇百姓知道，血案现场是凶手伪造的，令孙是无辜的受害者，赵四海一家可能是被灭口的帮凶……赵家村还需要仔细盘查！”
田无忧拱手道：“有劳了……家事未了，恕不远送！”
“节哀！”
符镇守大踏步走出议事堂。
守在外面的大管家呈上一个小锦袋，符镇守不动声色卷进了袖袍……
没有外人了。
议事堂静默下来。
该是决定田陌命运的时刻了……
秦可馨从座位上站起身。
袅袅婷婷的娇躯，在满屋男人的注视下，一步一风情地走到田陌跟前。
她每一步，都走得悄无声息。
却每一步都恍如响鼓重捶，敲击田陌的心房。
雷得他肝儿疼……
田陌看到第一眼就怦然心动的美母，现在是要亲自动手，把他打死吗？
她可是炼气三层来着……
田陌感觉大恐怖。
已经那么卖力表演了，把她的渣儿洗得干干净净了。
都不能让她爱屋及乌，勾起她对自己的怜悯心？
田陌哆嗦着嘴唇，想求饶：“四夫人……”
“你说……你能背这本书？”
秦可馨走过来，并不是要把田陌亲手打死。
而是，眼眸从田陌身上，移到了家公手里那本《修真奇谭》。
田无忧对这位媳妇极是客气，把书递给她。
原来美母性子较真，要考较他，核查他是不是撒谎？
田陌求生欲望强烈，从担架上撑起头，咽着唾沫道：“能……背一点……”
秦可馨接过那本书，从中间随手翻开一页，念道：“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合虚，日月所出……后面是什么？”
田陌随口答道：“后面是……有中容之国。帝俊生中容，中容人食兽、木实，使四鸟：豹、虎、熊、罴。有东口之山。有君子之国，其人衣冠带剑。有司幽之国。帝俊生晏龙，晏龙生司幽，司幽生思土，不妻……”
一边背诵，田陌一边心惊……
田陌会背这段文，不仅是小家丁残留的记忆，也是他自己的记忆啊！
这不是《山海经》里的《大荒东经》？
田陌是学渣，那是他厌学……
可他从小读过很多课外书，尤喜古书，过目不忘啊！
田无忧和族老、公子们，不由对田陌刮目相看。
如此冷僻的书，听这小家丁对答如流，还真是用心背过啊！
秦可馨又随手翻开后边一页，念道：“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后面是什么？”
田陌知道，这一段，是庄周的《逍遥游》！
这都哪跟哪……
地球上的《山海经》和《庄子》名篇，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这个修真世界，跟地球有什么关系吗？
没工夫给他想那么多了，眼下最关键是保命……
秦可馨考较他读书是什么意思？
是认可田陌是宝贝儿子的小弟，不打算打死他陪葬了？
还是考完他再打死他？
田陌飞快地转动脑筋，随口接道：“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呜呜呜……”
背着背着，田陌看到秦可馨的神情变得痴痴呆呆。
一只嫩白如玉的手掌，缓缓抬起……
田陌慌了神，感觉她好像就要一掌拍下来把他打死的样子？
赶忙继续奥斯卡演技在线。
停止背诵，呜咽着哭出声来……
“家主爷爷……我没有能力保护少爷，罪该万死……可我不敢死！其实我是田家七世祖支脉子孙，七岁时闹兽潮，父母罹难，邻里教我来田家混口饭吃……记得少爷说过，待他大比得胜，要去祖祠为历代先祖守灵三月……我身上也流着田家血脉，愿苟活一时，替少爷完成遗愿，让历代先祖感知少爷的孝心……”
田陌这番涕泣交流的话语，又在族老和公子当中引起一阵交头接耳。
田家，来三环镇落户已有两千年！
传到田无忧这一辈，他是第十八代家主……
差不多是一代家主，持家百年。
百年当中，一个家族会繁衍多少儿孙？
不可能全都留在家族里，那会把家族拖垮！
因此每一个世家大族，都会不断去芜存菁，只留嫡脉，分流支脉。
一代代将五服之外的支系、旁系分流出去……
这些支系旁系，不再载录嫡脉家谱，若干年后都不能算族人了。
但分流出去的支系旁系，也有权自修家谱。
支系旁系不敢跟嫡脉争正统……
比如田陌这一系，就以分流时的七世祖为祖宗。
可谁也不能否认，小家丁身上，确实流着田家先祖的血脉啊！
有些支系旁系凋零没落，子孙卖身给嫡脉为奴……
这种事情，在哪儿都是有的。
因为姓氏相同，主家很容易查到他们的出身来历。
却也睁只眼闭只眼，收下这些支系旁系子孙，算是给他们一条活路……
但血脉之事，双方都绝对不能提。
田陌此时提出来，田家为了体面，就不可能让他继续在田家做家奴了。
保命要紧，田陌哪里管得了以后怎样？
最重要是混进田家祖祠，哪怕只能混进去一天都好……
算起辈分，田陌刚好与田傲同辈。
他称呼田无忧为家主爷爷，也不算错……
难得他有这份孝心，能够想到替三少爷去为先祖守灵，谁能反对？
现在的年轻一辈，都不懂孝道了啊……
谁会主动去为先祖守灵？
只有受罚的才去！
田无忧望向秦可馨，道：“可馨……这事你看？”
秦可馨缓缓抬起的玉掌，轻抚额头上有些散乱的青丝。
那姿态优美至极，看得田陌喉咙又“咕嘟”了一下……
美母痴呆表情略略回过神，瞥了田陌一眼，轻声道：“让他去吧……”
田陌瞬时松了一口气。
小心肝还在扑通扑通乱跳，庆幸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
田无忧对田陌道：“你先回去养伤，伤好了再去祖祠为先祖守灵……来人！把他抬下去，请陆医士来，给他好好治伤！”
两名家丁，将田陌抬到了大杂院。
没有指定主子的不入流杂役和丫鬟，都住在大杂院里。
渣少活着的时候，田陌作为跟班小厮，在渣少的别院有一间单独厢房。
现在渣少死了，田陌又成了无主的小家丁，只能回大杂院。
记忆中。
小家丁是在十二岁那年，被渣少亲自从大杂院挑出去的。
就因为渣少来的时候，小家丁正在一棵榕树下读一本破书入迷……
当时，有多少人羡慕嫉妒恨……
现在，就有多少人幸灾乐祸呸！
人性都是如此卑劣，大家都是苦命人，却谁也见不得谁比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