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地下试验室（十二）（1/1）

二十分钟后，四人回到地上，实验室之行一无所获。

言旭统计尸体时，发现少了三个人。抛开死在药厂外面的四名工作人员，地下室应该还有二十二人，可现在只找到十九具尸体。

言旭怀疑硬盘可能就在那三个人的身上，但许诺和赵清若认为，也有可能是那三个人变成快尸后藏在尸群中间被手雷炸成了碎片。

两位女性提出这种观点的依据是，在找到的十九具尸体中只有八具确认了身份，剩下的都因为躯体受损严重，识别仪无法识别目标的身份信息。

实验室的工作人员在基因库留有基因样本，许诺在未能识别身份信息的尸体上采了样本，回到总指后经过DNA检测就可以确认死者的身份。

休息了一会，四人走出实验室，药厂院子里的积水逐渐退去。

东边的排水口前聚积了大量的感染者，其中多数是爬尸和躺尸。正是它们堵塞了排水口，才形成了厂区东南部的积水，致使雨水倒灌进实验室。

水位退去，感染者露出水面，它们瞪着赤红的眼睛，扭动着沾满污泥的身躯，在泥水里匍匐着朝四人爬来。尽管它们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但有些仍能瞧出生前的样子来。

沈逸从地下室出来再次看到水里的爬尸，心里没有了之前初见它们时的恐慌。

他望着积水里的感染者，想象着他们灾变前的样子，有的是普通人，有的是行业精英，有的是公务员，有的是外卖小哥，有的是明星，有的是公司老板……

最终在这一刻，他们平等了。

沈逸感慨良多，他也搞不清自己是对这些不幸的人的同情和怜悯，还是感叹人类在面对大自然时的脆弱和渺小，又或者是有时不得不杀死这些曾经的同类的行为所带来的负罪感？

除了赵清若，别人的情绪都很低落，她在地下困了几天后终于重见天日，心情自然相对较好。

四人沿着2号生产车间向北走，经过行政楼，向西绕过绿化带，来到药厂西门。

安斌正在保卫科里隔着窗户向外张望，他看到四人的身影，立刻打开门迎了出来。

“急死我了，你们，”安斌来到近前才发现不是少了一个人，而是少了两个，“那俩哥们了？”

问题说出口的时候，他已经猜到了结果。

“牺牲了！”沈逸说。

“操！”安斌骂道。

“伤口还疼吗？”许诺问。

“还行，时不时的疼一会。”安斌说，“数据拿到了？”

“没有。”沈逸摇摇头，“存储硬盘不知被什么人取走了！”

“操！”安斌又骂道，伤口的阵痛让他的情绪变得焦躁，“对了，十几分钟前，有几个人一直在药厂北面转悠。”

“是那伙人吗？”沈逸问。

“太远，没看清。”

“休息二十分钟，然后去和直升机会合。”

言旭说道。

几人坐在保卫科的地上，赵清若取下背包，倒出一堆补给和一滩水。

沈逸早就饿了，打开一盒午餐肉，用手指抠出一块扔在嘴里，然后递给言旭。

赵清若又打开两盒，递给安斌一盒，自己和许诺吃一盒。

许诺从急救箱里取出两个药瓶，分给每人两粒药片：“地下室里的水不干净，咱们每个人都喝了几口，小心染上疟疾和肠炎！”

说着话，许诺又找出消毒棉，为几个人清理了耳朵，鼻孔和眼角等部位，说道：“假如有条件，最好洗个澡，这样才能完全避免皮肤发炎。”

吃完东西，言旭说道：“还有半个小时，我们出发吧！”

从药厂出来，西方天际边出现了大片火烧云，把整个大地映得通红。

众人回到物流园，直升机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

会议室的地砖上的血迹已经干了，变成了暗红色，安斌的断手在地上扔着。

安斌伸手捡起那只断手欲要扔掉，看了一会，终是不舍，又留下了。

“回头找个好地方，我要亲手把它埋了！”

安斌说道。

沈逸和言旭商量回安置点的事情，但因为与总指联系的通信设备在小武的包里，不知道被手雷炸到了哪里？所以，在直升机到来之前，言旭无法和上级取得联系。

安斌一直没有参与讨论，似乎对于能不能回到安置点的事情并不在意。

沈逸知道两天来安斌受到太多打击，他的情绪正处于最低点的时候。

言旭和许诺在能否带沈逸等三人回安置点的事情上颇为乐观。在言旭的印象中，几个月来，除了几次特殊情况外，总指还没有拒绝过行动队带人回安置点的请求。

夜幕悄悄降临的时候，西边传来螺旋桨巨大的旋转声。

五人来到物业西边的空阔地上，半空中一架直升机缓缓降落。

“我要跟总指联系，我们的卫星电话掉了。”

言旭对直升机驾驶员说。

“好的，言队。”

飞行员看到少了两个人，随即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摘下耳麦递给言旭。

“我现在还不能去安置点，我要去救小草。”安斌突然说道。

言旭手里拿着耳麦，回头不解地望着安斌。

“你拿什么去救小草？言队他们没有防护服随时可能自然变异，小武就是最好的例子。就凭咱俩怎么对付那伙人？”沈逸上前一步抓住安斌的肩膀，“再说，你胳膊上的伤也需要治疗。”

“安斌，总指还会派行动队过来！”言旭说。

“行动队还有更重要的任务——找硬盘。在找到硬盘之前，他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救小草。”安斌沉声说道。

言旭和许诺没有说话，他们知道安斌说的是事实，政府早在西迁计划伊始就宣布了，没有参加西迁计划滞留在疫区的幸存者，政府不会进行单独救援，但政府会接收那些自己从疫区到达安置点的幸存者。

“我向你保证，一找到硬盘后，我立刻以个人名义跟你去救那个小女孩。”言旭说。

安斌摇摇头说：“小草没有那么多时间可等。”

“安斌，”沈逸说，

“我答应过小草他爸和小慧，要照顾好小草。”安斌说着话，向物业走去。

沈逸的脑海中浮现出自己答应陶慧慧在她遭遇不测后照顾小草的情形，没想到当时他以为陶慧慧杞人忧天的话，竟然一语成谶。

他抬起头望着安斌远去的憔悴而又肥硕的背影，手指不自觉得摸了摸下颌，暗自思忖：“若不是这个胖子和安振强及时出现，自己早变成那些活死人大军里的一员了！安振强、张彪，以及没有见过面的小草的爸爸，他们为了这个团队付出了生命。现在，这个胖子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仍要固守自己的承诺去救小草！”

“死胖子回来，咱们再商量一下！”沈逸说道。

直升机的声音很大，渐渐走远的安斌听不到。

几秒钟后，沈逸大吼一声：“操，老子跟你一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