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腐骨商人（1/1）
清晨，太阳的第一缕光辉刺破黑暗，在土地上投下一片朦胧。雾气是一层揭不开的棉纱，闷闷堵在凯瑟琳的胸口。
罗姆人的营地里静悄悄的，大家都在享受清晨的安逸，不过萨拉查倒是早早等着了，她见凯瑟琳从帐篷里钻出来就笑着迎上去。
“帮我带封信给她。”
“她？”
“她叫克洛斯，是位腐骨商人，也是我的旧友，有些话我一直没机会说，现在我也走不开了，所以……”
“好，我帮你。”
凯瑟琳把信接过去，放在最贴身的袋子里，她现在穿的是罗姆人的服饰，相较于圣殿眼中那些得体的衣服，更为舒适便捷。当然，她那条在格林城被弄脏的斗篷也洗干净了，又拢在了身上，使得她变回了那个神秘兮兮的女巫。
“谢谢。”
萨拉查微微点头，见剩下的几个姑娘也钻出来便不说话了，凯瑟琳确定人到齐后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简易地图。
她仔细确定了几遍，“我们往东方去。”
佐伊和珍妮的斗篷在战斗中破损了，她们就穿着罗姆人的服饰，星隼依旧是格林城牢笼里的那身劲装，安米莉亚则不知从哪换了条短袍，下身着一条七分裤，看着倒挺休闲风。
她们一行人就这么迈开步子，毫不畏惧地走出了罗姆人的营地。太阳正在从东方慢慢升起，光辉还不足以刺伤行人的眼睛，凯瑟琳望着地平线，心底的勇气与希望也在增长。
放轻松凯瑟琳，放轻松，不要多想。
遇到第一只丧尸时战斗经验丰富的珍妮第一个反应过来出手，在瞬移异能的加持下不过呼吸间她就砍碎了那只丧尸的头颅，把挖出来的红色晶石扔给凯瑟琳。
安米莉亚手中的冰锥刚刚成形，她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把冰锥砸碎在脚下。
“安米莉亚，别着急。”
凯瑟琳看出她的不快便笑着安慰了几句，把红色晶石又扔给了她，看看珍妮好像没意见悬着的一颗心才落下。现在团队里加入了新成员，她可不想刚开始就闹得不太愉快，能互相理解当然是最好，不能的话至少要保证不起冲突。
很快安米莉亚就得到了锻炼自己的机会，因为她们一行遇到的丧尸越来越多了。
距离红雨降世末日开启已经过了大半个月，按照凯瑟琳的推测，圣殿关于晶石是“恶之源”的荒谬谎言估计早被戳穿，那么极有可能出现一批索菲亚一样的强大异能者，占据原本的村庄和城市，成为这个末世的新掌权者，他们甚至有可能构建起自己的权力体系，并且谋求扩张。
毕竟权力的欲望总是最会操纵人心，更别提是在这个谁都有可能获得异能一步登天的末世，而且他们可不像罗姆人一样会凭空变出食物来，靠武力来夺取资源似乎是领地建立初期必然会发生的事。
当丧尸无法在村庄和城市里游荡，那么必然会前往原本人烟稀少的地方，也就大大增加了在外者的危险。现在看着围上来的十几只丧尸，凯瑟琳觉得自己的推测应该八九不离十。
星隼没有异能，凯瑟琳的异能又暂时没用，她二人便尽量躲闪，寻找丧尸较少的地方，对于偶然扑上来的丧尸，星隼的战斗技巧倒也足够用了，所以并不显得吃力。
另一头的珍妮和佐伊还是一样利落，过往的战斗已经将她们变成了杀丧尸如砍瓜切菜的强大战士，佐伊也不必采用以前那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用匕首切掉五个丧尸的头也只付出了左臂上一条小小擦伤的代价。
伤口很快就愈合了，那个瞬间佐伊侧过头，看见珍妮飞快绕到三只丧尸身后，几乎是同时砍碎了它们的脑袋。安米莉亚却是遇到了问题，她的冰锥将丧尸钉在地上，然而那东西全然不顾被穿透的伤势，依旧挣扎着朝她爬去。
“打头！”
这是她的第一次战斗，到底经验不足，被珍妮吼了一声才如梦初醒般又发出了一根冰锥，这回直接削掉了丧尸的大半个脑壳，彻底杀死了这只令人恶心的怪物。
有了第一次接下来就顺畅多了，她们三人不过几分钟就结束了剩下的战斗，珍妮耐心将所有晶石收集起来，一块儿交给凯瑟琳。
原本的话东西放在凯瑟琳这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现在新加了安米莉亚和星隼，凯瑟琳总觉得不能和之前一样预设大家对自己的绝对信任，于是当着她们的面把晶石分成了四份，每份六块。
“星隼不用的话我们每人拿一份。”
“我的就放你那好了。”
珍妮扭过头，从腰间抽出布来擦剑上的血迹。这不是一把好剑，她从格林城一个下级骑士手中夺得，不过用着还算顺手。
“我的也放你那吧。”
安米莉亚低下头，她知道凯瑟琳是因为谁才这样做。
“我太想变强了，很抱歉让你们感到不舒服。”
“不……安米莉亚，你没错，是我多心了。”
凯瑟琳走过去抱了抱这个女孩，她手臂上的绷带已经拆了，但是被剑刺穿的地方永远留下了一条狰狞疤痕。
“是我怕你会感到不开心。”
安米莉亚摇摇头，对着凯瑟琳笑，“我怎么会不开心？没有你们我永远不会像现在这样强大，说不定早早就死在格林城里了。”
把话说开后几人间的氛围瞬间变了，虽然性格差异巨大，但靠着真诚与友善，很快安米莉亚就觉得自己真正融入了这个小团体。
平心而论，安米莉亚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自私的人，她之前选择救凯瑟琳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能与她们搭上关系。可这几天的相处下来，她发现这几个人不仅仅是她未来道路的垫脚石，也是极少见的善良热忱之人，叫她发自内心地愿意与她们亲近。
在末世，真心往往比强大的力量更为可贵。
又是将近两小时后，凯瑟琳一行终于到了鬼道附近，说是鬼道其实不过是一条踏出来的小径，从远处的山林里飞出来，落在荒芜的平原上，一直向远处延伸，不知道终点在哪里。
“海边。”
听见星隼说话凯瑟琳回头，略带疑惑地看着她。
“鬼道会一直延伸到海边，到达海居者的领地，在那里腐骨商人会用陆地上的货物换取海里的奇珍。”
星隼知道的也只有这些，说完她找了块路边的巨石坐下，磨着身上的兵器，这把裹着羊皮的匕首是萨拉查给她的，上边还刻着奇怪的符号。
剩下几人见腐骨商人还没来便也过去坐下，刚休息了一会儿就听见悠扬的铃声。
“好好听啊。”
佐伊第一个站起来沿着鬼道望去，看见一队稀稀拉拉的商人正在缓慢地向这里靠近。
打头的是三个穿着拖地长袍的人，每个人都留着蓬乱的长发，手里握着银铃铛，每走一步就摇一下，分外有节律。
跟在他们后边的是一匹白马，上边还驮着个老太太，看着竟然和萨拉查差不多老，经过风吹日晒而变得黝黑的面庞上几乎全是皱纹。
凯瑟琳注意到她只有一条小腿，另一半空荡荡的。但她骑在马上很稳，腰背也挺得很直，像是个威风凛凛的老将军。
不仅是她，一眼望去跟在白马后的商队成员全是残疾人，断手断脚，缺眼少耳的，还有几个只能叫同伴搀扶行动，怪不得走得那么慢。
“你们好。”
佐伊见那几个打头的人快从自己眼前过去了赶紧打招呼，然而他们就跟没听到似的，依旧摇着铃铛缓步向前。
“他们是聋子。”
凯瑟琳直接朝着那骑白马的老太太去，说道：“是萨拉查叫我们来的，她的孙女要买东西。”
老太太抽出挂在马侧的长棍，轻轻戳了下三人中间那位的后背，于是他们不动了，整支商队陷入停滞。
“你是克洛斯吧？”
老太太点点头。
“萨拉查叫我给你这封信。”
克洛斯把信接过去，仔细看了一遍，接着突然冷笑，“呵，都多少年了还装模作样的，她以为自己是谁啊。”
话虽是这么说但克洛斯还是把信小心折起来，放在了贴近胸口的衣兜里，接着又冷着脸问：“她要买什么？”
“眼睛，她的孙女需要一双红色的眼睛。”
“红色的眼睛？呵……真敢想啊，用她的那些巫术娃娃和阵法图买得起吗？”
听到这，凯瑟琳从侧边的兜里掏出了那个小瓶子，举起来送到克洛斯眼前，“用这个呢？”
克洛斯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亮，活脱脱一个看到好货色的商人，手指探出去眼看就要碰到瓶子，结果凯瑟琳猛抽回手。
“你得先给我看看眼睛。”
“好好好……现在的年轻人啊，哪来那么多心思……”
克洛斯俯下身，趴到马背上，念念有词，接着马肚子突然动了起来，好像里面还藏着什么活物一样，可那匹白马还是一动不动，温顺极了。
在靠近马背的地方出现了一条淡粉色的缝，然后涌出了一串血珠，接着缝被撑开了，一只血红色的小手从马肚子里伸了出来，将手里抓着的两只眼球交给克洛斯。
做完这一切后小手又缩了回去，马肚子也不动了。
“看吧。”
两只瞳孔血红的眼球正躺在克洛斯手里，好像有生命一样，一动不动地盯着凯瑟琳。
“好。”
凯瑟琳把瓶子交给克洛斯，又从她手里接过眼球，小心包起来放在衣袋子里。
“萨拉查从哪搞来的好东西？”
克洛斯摇了摇瓶子，眼睛几乎是贴在了那些肉虫子上，要是让她知道这是凯瑟琳身上长出来的，真不知会作何感想。
当然，凯瑟琳一行都是知道内情的，一时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还是凯瑟琳先开的口。
“不知道……怎么？这东西很宝贵？那不如……”
凯瑟琳作势要去掏已经放好的眼睛。
“不不不……生意都做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克洛斯下了逐客令，凯瑟琳也知道见好就收。刚刚那只马肚子里的血红小手就已经让她感到害怕，万一暴露肉虫子的来历怕是自己就走不了了。
“好吧。”
“等等，帮我转告萨拉查。”克洛斯最后说了一句，“我永远不会原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