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微骨、小钰、青姑娘（1/1）
詹府，另一处僻静的院落。
旭曦恍恍，映着床榻间白故苍白的面颊。
某一时刻，白故眼帘颤动，缓缓醒来。
他已然昏迷了一天一夜，而今苏醒，仍感到昏昏沉沉。
无心顾忌这份昏沉，白故醒来之后当即静坐凝神、屏念内视。
只见他息舍之内，微骨之上赫然浮现一道深邃的裂纹。
裂纹？
还很深邃？
白故心神震动。
白家秘药淬骨之时，确实会令微骨表层脱落，或者浮现裂纹，从而再次使得微骨回到凝铸的状态，吸收一种未知的元能，淬炼加强微骨。
但因为微骨的持续壮大，以及对秘药生出抗性，白故如今使用秘药，微骨只会脱落些许骨屑，一个时辰便会恢复如初，期间吸收的未知元能更是微乎其微。
但自仆役口中了解，他已然昏迷了一天一夜，微骨居然仍未恢复？
并且还留存着如此深邃的裂纹？
不会是改进秘药失败，造成了无法修复的伤害吧？
白故起身，快步向颜世之居房行去。
白故与颜世之的房间相距并不远，但在这不远的距离内，某一时刻，白故突兀地感到一阵心悸。
他的微骨，似乎对着北方生出了莫名的感应，一闪即逝。
这一种从未有过，并且极其短暂的感觉。
待白故停下脚步细细感受，这股感应却又消失无踪，半晌都毫无所得。
错觉？
白故心系微骨裂纹，暂且将这股感应抛之脑后，行向颜世之的房间。
“无须担心，只是药效太强所致。”
正房内，颜世之先是为白故检查了一番身体，而后面庞之上，浮现出一抹白故看不懂的复杂神色。
白故从未见过颜世之露出这般神情。
或者说，白故很少见到颜世之漠然之外的神色。
此次秘药的改进，真的成功了？
微骨之上有着如此一道深邃裂纹，真的没事？
“你第一次使用未改进的秘药之时，应该也与现在相差不多，这正是改进成功的证明。”
“但是只此一次，改进的秘药之后便已再无用处。”
望着白故仍有些忧虑的神情，颜世之再次出声安抚。
闻言，白故开始回忆两年前首次使用秘药的情形。
那时的秘药未进行任何改进，但也依旧让白故的微骨多处产生裂纹，一直持续十五日方才完全恢复。
想到此处，白故稍稍放下心来，而后静心细细感应，发觉微骨果然在自主吸收天地间的莫名元能，进行着极其缓慢的弥复。
待微骨之上裂缝弥复平整，恐怕白故的身躯强横程度会直接暴增十分之一。
这已经是很恐怖的增幅了，他本就在微骨成长至极限之后，又以秘药淬骨了两年，早已与同境之人有着天地之别。
这一发现，令得白故都有些发怔。
只是可惜，依颜世之所言，以后无法再用改进秘药淬骨。
这是一件很怪异的事，日后倒是需要专门请教一番。
白故默默记在心中，而后又突然想起，在他刚开始使用秘药淬骨之时，微骨也似现在这般损伤过大，导致……
导致实力也随之受限，每当体内气血搬运过于剧烈，甚至激烈运转微骨之时，微骨便会剧痛。
那时白故的实力受到了极大的限制，一直持续了十多日，待微骨自行修复完全，方才恢复实力。
不知此次改进的秘药，是否也会出现这般情形。
如果真的影响实力发挥，那么府试岂不是……
现在还不能下定论，还是要等测试过后再说。
不过颜世之能成功改进微骨，或许也会有办法令微骨加快恢复？
白故随后向颜世之提出问询。
“没有办法，只能等待微骨吸收天地间的未知元能，自行恢复。”
但即便是颜世之，也并无他法。
“我与詹家已经达成一致，之后詹家在指认凶徒之事上，会要求你有所配合。”
“此外，詹家已经同意你参加府试，稍后便会有人前来通知你。”
白故失落之际，颜世之却是再次开口，稍稍冲淡了他的愁闷。
白故也没有太多意外，连为詹清衿祛秽都未能达成的事情，恐怕也只有配合指认凶徒，才足以让詹家让步。
配合詹家指认凶徒之事，白故自然是欣然应下。
随后不久，白故便告辞离去。
他想赶快对微骨测试一番，府试在即，他很担心自己实力受限。
屋内，颜世之负手而立，望着白故远去的身影，久久无言。
……
……
朝曦宜人，微风清凉。
白故自行囊之中取出一件物什，去往院中。
“听说了吗？与咱们执临城临近的折城，月余之前不是诡异地遭受了邪祟与灾兽同时侵扰吗？”
“本以为这么久过去，灾兽与邪祟早已离去，但前些天，却据说有人发现了灾兽踪迹。”
“那尊灾兽还未走？为何停留在两城之间？”
院外依稀有谈话声自院落外传来，白故认得话语声的主人，乃是詹家负责看顾白故的族人。
他们本来是七八个时辰都是一言不发的，但这么多时日过去，总有些按捺不住性子，现在偶尔也会交谈两句。
至于两人谈论的月余之前袭击邻城的灾兽、邪祟，白故也是知晓的。
但庇尊佑护，何惧灾兽、邪祟？
他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自顾自地来到院中，寻一石墩坐下。
他方才自行囊之中所取出的物品，叫做乌镔泥，乃是一种修行常用器具。
乌镔泥通体乌黑，比之金铁还要坚硬数十倍，但若力量足够，却又可以将之如泥丸般捏塑。
一般而言，乌镔泥至多可承受百万斤的力道，成人拳头大小，适合修士锻炼手部与指节的力量。
此时此刻，白故便坐在院中一张石墩之上，双手搓弄乌镔泥。
他在测试，看看是否会如第一次秘药淬骨之时那般，剧烈激发血气，微骨运转便会生出异常、不适，从而导致实力受损。
清风拂动，竹叶飘落，白故逐渐加大力道，捏挤着乌镔泥。
但并未多久，一道身影的到来，打断了白故。
来者是一位未见过的少女。
此刻白故方才只用了三四成力道，测试只进行到了半程，但也只得推后了。
想必，这位少女便是来通知白故府试之事。
白故本以为，来的会是詹明承呢。
白故将乌镔泥放于身旁的石桌之上，起身看向走来的少女。
这位少女十三四岁的模样，肌肤白皙，面容清丽。
少女的纤细的手中，还提着食盒。
少女的脚程很快，待行到白故近前，嗓音清脆如铃地说道：
“你便是白故吧？”
“我叫小钰，是青姐姐的侍女。”
名为小钰的少女，似乎对白故有着几分好奇，水盈盈地杏眸不住地打量白故。
白故也在打量小钰，难以相信以少女的姿容，竟只是一名侍女。
于是白故说道：“不知你家‘青姐姐’是……”
“我家青姐姐可是……”少女话至一半，美眸滴溜溜转了一圈，说道：
“你别管我家青姐姐是哪位，你只管喊一声青姑娘，或者青前辈便可，别人都是如此。”
“还有，你可知道，是我家青姐姐替你担保了身份。”
小钰话落，白故顿时心生疑惑。
白故本以为是颜先生与詹家谈妥了此事，不想这里面还有个青姑娘来为他担保身份。
这时，小钰又说道：
“而且，执临城府试的报考名额早已满了，若非我青姐姐，即便是詹家也要好生费些周章。”
“本来这些是要今日邀你议事之时告知你，但因为有位大人还未来至，青姐姐记挂着你，才命我前来记下你熙符信息，先行去为你报名。”
“所以，你要记得我家青姐姐的好。”
原来小钰说了一通，全是为了最后一句。
不过如今执临城现今风云汇聚、人满为患，而且没有几日便是府试，白故先前确实忽略了报考名额这一点。
但小钰口中的青姑娘，似乎却能随意朝廷的明文律令，让把白故破格参加……
这位青姑娘，不简单。
能够如此插手詹家之事，并且这般手段通天，恐怕便是詹家倚仗之一。
白故想通其中关窍，而后拱手一礼，道：“原来如此，白故确实应该感谢青前辈。”
随后白故又自怀中取出熙符，说道：“当然，也要感谢小钰姑娘替我报名府试。”
场间，小钰端量了白故一番，发现从他的神色之中确有几分感念，嘴角微扬地接过熙符，仔细察看其上记载着的年纪、籍贯等信息。
原本熙符之上还要留有昭熙，以供他人辨别，但第一境的修士并未诞产昭熙，却是无法做到。
“你……果然只是第一境铸骨境。”
记下信息之后，小钰将熙符还回白故，双手背后，侧头道：
“只有铸骨境的话，你要怎么通过府试？”
“要知道，对手可大多是第二境敕熙境，诞产了昭熙，可以使用息术的。”
或许是小钰说的太过直白，白故也是一愣，随后才回道：“事在人为，总要一试。”
“哦……”
小钰闻言望着白故，忽而恍然道：“我明白了。”
她自食盒之中取出一块糕点，递向白故，说道：“你尝一尝，是我做的。”
白故有些不明所以，但糕点的卖相还算不错，便道谢一声，而后便接过品尝。
糕点入口极硬，利于齿面塑形，味道咸中带辣，风味属实……独特。
“小钰明明已经很乖巧可人了，却还是会为了青姐姐努力做糕点，虽然味道差强人意，但还是会因此得到青姐姐的欢心。”
“你应该也跟我一般想法吧。”
“明明身为很厉害的祛秽师，却偏还要勉强去参加府试，即便失败了，但努力上进的表现，依旧会得到你跟着的那位颜大人的赏识。”
小钰颇有些自得，，她惺惺相惜地看着白故说道：“咱们或许可以做朋友呢。”
白故口中还残留着口味独特的糕点，闻言好气又好笑，敷衍道：
“或许吧……”
小钰闻言却更加得意，谆谆道：
“不过咱们也不能恃宠而骄，还要努力，小钰早晚会做出好吃的糕点。”
“你也要努力修炼，早日破入第二境敕熙境，未来总会通过府试。”
话语间，小钰腰间悬挂的玉佩晃动，曦光映照，其上雕琢的鹰隼、亭台以及“十一”字样熠熠生辉。
白故口中的糕点依旧未曾咽下，他听得小钰教诲，一时哭笑不得，半晌才道：
“府试之时，你会去观试吗？”
小钰回答道：“青姐姐一向最喜人才，若不出意外，小钰也会跟着青姐姐去观试的。”
白故终于艰难咽下糕点，说道：
“很好，届时还请小钰姑娘……务必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