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智愚难辨 忠孝不分(1/1)
奢悦镇上,佘家堡内,佘愈接过了佘泰呈上来的密报,看完之后,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股不可思议的神色。
“你是说,堡内有禁地?”
“是的,师公,本来是只有前任堡主和佘临兵知晓这件事,本来堡主也打算保密,如今堡主不在了,佘临兵倒开始肆无忌惮起来,这才让我查出来堡内还有这么一处…好地方。”
佘愈一只手捋着胡子,眼神微眯看着门外的天井。
“你可知,奢悦镇为何叫奢悦镇?”
佘愈突然开口道,佘泰被这么一问得一头雾水。
“泰儿不知。”
“佘月镇,才是旧称”
“佘家曾经才是奢悦镇的霸主,但是后来其他家族崛起太快,佘器不敢兴起争斗才带着族人来这穷乡僻壤。”佘愈叹了一口气。
“真是妇人之仁,不斗不争不抢何来兴盛!”
此言一出,佘泰已然听得瞠目结舌:“这…不是我们佘家心性淡泊如水,不愿与外界过多交集才主动避尘来到此处的吗?如此一来,佘家从一方霸主沦为居住在深林之中的家族…族人们心中不会觉得不忿吗?”
佘愈冷笑一声:“淡泊名利,不过是佘器一厢情愿罢了,我早说过他难当族长大任,做事优柔寡断拖泥带水,如今有这么个宝地他也不加以利用。至于贱民,他们能有什么不忿,贱民在哪里都是贱民,不过守着一亩三分地过日子罢了。倒是佘临兵,想必他已经忍耐很久了吧。”
“现如今多了一个能出法器宝物的好地方,这种好事如同天助,他自然是再也按耐不住了。”佘泰接话道,佘愈满意地点点头。
“他既与堡主有不同意愿的地方,那他的嫌疑是要多一分了,师公。”随后他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接着问道:“要不要通知佘溪小心佘临兵?”
佘愈闭眼摆摆手:“不必,若佘临兵真是堡主遇害的幕后黑手,那凭佘溪和佘凌子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要是佘临兵真想她们死,那她们早都埋了。”说到这里,佘愈睁开眼看了看站着的佘泰道:“佘溪跟你的年纪倒是相仿,一日我登了堡主之位,你若与佘溪婚配倒也合适。”
佘泰一怔,整个佘家与秦家上下都知道佘溪与秦牧的定亲之说,看着佘泰那模样,佘愈又缓缓开口:“如今秦家已然落魄,族人失散,连个安身之所也没有,秦牧也是个不干不净的人,如何配得上我佘家?倒不如你娶了佘溪,也能让你在佘家的地位更稳固一些。”
见状,佘泰心中也稳了些,拱手称谢。
“说起来,秦家户最近像个疯子似的,时不时都去章家找麻烦,章家都懒得理他,竟干脆给他安排了一间厢房住下,一族之长竟落得如此下场…”
佘愈闻言不由得冷哼一声道:“丧家之犬罢了。”
这时候,外面有人来报:“秦家的秦家户来了堡内,现如今正往佘临兵处去了。”
“看看,要饭的来了。”佘愈笑道。
任尔东西南北风,整个佘家堡内如今却只有一处是安静不染尘世,即是佘溪的芳华阁。
近日来,关于凶手的线索越来越少,对凶手的描述也愈加模糊朦胧,秦牧的信件也是好几天之前寄到,如今暂时没了新鲜消息,佘溪不由得有些心里发闷。她正坐着,看房间里那水蓝色的布置,往日里那幔帐,那流苏,如今看了也觉得心烦意乱,正烦闷间,她看到一旁打坐的佘凌子,脑子里瞬间冒出一条新奇的想法,她快步走到佘凌子身边。
“近日天气愈加燥热了,若是山上这时节倒也清凉,我们不如去散散心吧?”
她将手中的茶杯倒满递给佘凌子,凉茶的芬香在这夏日多少解去一些烦闷。佘凌子倒是被她突如其来的关心吓了一跳,这些日子佘溪可从来没有这般主动。
佘凌子有些诧异地接过杯子,轻轻抿了一口茶:“那我们去射月山吧?离得不远。”
佘溪摇摇头道:“射月山上险恶也多,我们是去散心的,可不是去找麻烦的。”
“那可就再无近处了。”佘凌子努力在脑海中思索着。
“不如咱们就去你师傅那山上吧?我去了既能散心,你与宗门师姐妹们也能叙叙旧?”
佘溪微笑着给出了建议。
那是距奢悦镇三百九十里的柳浪山,山上有宗门一派,名曰拒霜宗,当年佘凌子年仅数岁就被佘器送到山上潜心修炼,二十八岁之时才回到佘家。
“可是柳浪山离奢悦镇足足三百九十里路,你从未出过远门。”佘凌子摇摇头:“不行。”“凌子…你知道吗?佘家有时候对我来说不像是家,而是一个巨大的牢笼…”
佘溪的声音有些低沉,她长叹一声。
佘凌子有些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佘溪,她们相处几年,却从不知道她的脑海中还有这种想法。
“当初堡主交代我一定要将你好生看护,我一定不会做出任何可能让你承受风险的事情。”佘凌子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无奈。
“可是,如果我就一直这么待在佘家堡,一直都在你的保护下生活,这样真的好吗?”
佘溪认真地据理力争。
“这…”佘凌子颇有些为难。虽然佘凌子的实力不弱,但如今没了佘器做真正的靠山,以后若是真遇上了些麻烦怕还是会有些力不从心。
“我也十六七岁,是时候去真正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了。”
看着佘溪那张平和又有些稚嫩的脸庞,佘凌子很难想象出这是她能说得出来的话,这么多年佘溪如同生活在笼中的金丝雀安逸又不沾人间烟火,最多只是学了一些花拳绣腿,但是却没想到她还拥有这一层雄心壮志。
“等等,你不是要去散散心吗?怎么突然说起这些?”
佘凌子看着满脸朝气的佘溪突然反应过来,佘溪被这么一问也微微一怔。果然还是太过年轻,不小心就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吐露出来,也万幸佘凌子不是外人。
“你想去柳浪山寻宗门?”
佘凌子看着佘溪的眼睛,灼热的目光逼得佘溪有些害怕地低下头,眼神在地上胡乱瞟。佘凌子也明白佘临兵和族内的其他势力不能完全相信,但是没有想到佘溪会剑走偏锋决定靠自己去查清真相。
“堡主待我不薄,按理说我应该谨记他的安排…”佘凌子摇晃着手中的茶杯,清亮透彻的茶水在洁白的杯壁上撞击着。
“我爹给你的安排是护我周全,你把我安全送到柳浪山上也算完成任务,我习得了本事还更能保护自己,那你岂不是超标完成任务?”
佘溪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又在一旁开口道。
佘凌子被这一通说辞弄得哭笑不得,但这一套说辞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睡个午觉去吧。”
她沉思了一会儿,心中下定了决心,一口将杯中的茶水饮尽然后开口对佘溪说道。
佘溪一愣:这大中午的睡什么觉啊?
看着佘溪懵懂的样子佘凌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现在不睡觉晚上有精力赶路吗?”
佘溪闻言,眼睛突然发起光来。
几百里外的兰旗谷内,秦牧此刻正和阿炳一起赶路,他们前面是邢淼带路,一行人正往钟发家中赶去。秦牧拿回了睚眦剑和青铜樽还有些许元石。一阵赶路,不消半个时辰,三人便来到钟发门前,一个小院子,用了茅草盖在房顶上,外面用破木板围了一圈当围墙,烈日下这有些荒凉的院子让人看了更觉得心中炎热了。秦牧和阿炳对视一眼:钟发干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按理说应该敛财不少,怎的住得如此破败?
“师父!”
邢淼在破木板外朝内大声喊道。
屋内无人应答,阿炳轻轻碰了一下秦牧的手肘,秦牧会意,手中暗暗提住睚眦剑柄,二人谨慎地扫视这周边的一切。
据阿炳所说,钟发竟也曾在秦家待过,只是不知为何,二十年前离了秦家不知去向,若此钟发正是彼钟发,那么一定要小心为上。
“进来吧!”
突然三人听得一道声音,苍老又厚重。那破败的木门又像是被人猛地一脚从里面踹开,秦牧看去,发现竟是屋内的人用了灵力将这快散架的木门击开,能将木门从屋内用灵力打开又不至于将破烂门击碎,可见屋内的人对灵力运用已是炉火纯青又细致入微。
秦牧步进了院子,阿炳则隐蔽地将袖袍中的烈虫捏死,随后也快步赶进院子。秦牧与阿炳正要表明来意,只见邢淼扑通一声猛地跪倒在地上,又狠狠地朝屋内磕了三个响头,磕地那叫一个头破血流。二人面面相觑直接看得傻了。
霎时间,屋内一道金色元力猛地横飞出,如同一柄无坚不摧的大刀猛然挥出,那茅草房和他们身后的破烂木头直接被拦腰斩断,好在阿炳反应及时,也同样凝出金色元力将二人身躯包裹才抵住这致命的一击,不过这余劲也将两人击退数步打了踉跄。
眼前的茅草房轰然倒塌,邢淼四肢并用爬到茅草房旁边低下头,秦牧拔出睚眦剑,睚眦剑如同有了灵性腾地燃起烈火,阿炳也摆开了架势,金色的元力散出,入泰期的实力已然凌驾秦牧之上。尘埃散去,一个身形瘦弱且矮小的老头浮现在二人眼前,这就是钟发。虽然身形不足为惧,但是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让两人不敢有丝毫马虎,这老头起码是入泰期上阶以上。
“稀客啊。”
钟发并未理会眼前的秦牧阿炳,反倒是看向了一旁跪在地上发抖的邢淼,脸上露出笑意。
“师父…徒儿错了!师父饶命!”邢淼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抱住那钟发干枯的大腿嚎啕大哭,像是受尽了冤屈一般。
钟发看着脚下大哭的邢淼终是摇摇头长叹一声,脚下轻轻一甩,邢淼就像一只耗子一样被甩了出去。
“前辈…”
阿炳刚开口,钟发就猛地推出双掌,霎时间,一道两人高的金色旋风凭空出现在钟发身后,席卷着茅草、木头碎屑以恐怖的速度旋转着,风中发出噼里啪啦的炸响声,钟发的衣物猎猎作响,瘦弱的身形却没有丝毫动摇,邢淼吓得连滚带爬出去抱住一块大石头,恐怖的吸力如同黑洞,甚至连土地都松动尽皆吸入其中,裹挟着莫大的威能朝两人奔袭而去!
“这是...大罡风!”
一抹惊恐之色从阿炳眼中涌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