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转机（1/1）

借助烟雾弹，陈安很幸运地逃过一劫，但他们的处境更差了。

这小雨淅淅沥沥的，不知要下多久，若是干脆下一场暴雨，直接浇他个狗血淋头也就罢了，这种绵密的雨滴在身上，让人觉得呼吸都粘稠了不少，很不舒服。

最重要的是，暴雨下一会儿就会停，这种小雨不知要下多久。

李有仪主动用衣服替他遮雨，防止雨水沾湿他的伤口，陈安没有逞强，半靠在李有仪身上，欣然接受了这种呵护。

登高望远之后，陈安才知道将他们包围的丧尸数量，远比想象的还要多。

现在，他们脚下的大楼像个鼓鼓囊囊的饺子，丧尸馅的。

可视线所及之处的丧尸却一点都不见少，好像汇入大楼里的丧尸只是一条河，而聚集在这里的丧尸却是一片海。

太多了，除非这些丧尸自己离开，否则他们永远都走不掉，只能困死在楼顶。

或者像电影情节一样，天降一架直升机，上面的猛男丢下梯子对他们大喊：“来不及解释了，快上来！”

当然，陈安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就算真有直升机，恐怕螺旋桨的声音会先一步吸引丧尸。

“都怪我，太大意了，作为在一线奋斗了这么多年的警察，身上被人偷偷装了窃听器，车底被安了炸药，我却什么都不知道。”陈梦潇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有些天然卷的黑发沾了雨，垂在下面，将她大半的脸都遮了起来。

“不怪你，”陈安宽慰道，“我早就怀疑贺如春还有后手，但我根本没想到他会在车底绑炸弹。

这种手段，再穷凶极恶的罪犯都做不出来，他纯粹是个恐怖分子！”

说到后面，陈安已经咬牙切齿：“如果这次，我们能活下来，我一定会让贺如春付出代价。”

雨没有要停的势头，反而还刮起了风。

如果地面上有一阵微风，那么，百米高楼的天台上，刮的就是劲风。

风声呼呼作响，夹杂着雨水打在众人身上，又掠过他们被浸湿的衣服，带走体表的热量，留下阵阵寒意。

陈安从未经历过如此寒冷的夏天，身边的李有仪不禁打了个寒颤，于是，她又靠得陈安近了点。

他们两个可以相互依偎，另外两位就有些尴尬了，程自秋看了一眼身旁的佳人，主动找话题道：“你为什么会从特警退到刑警部门？”

刚说完，他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

陈梦潇倒不在意，平和道：“我受过伤，丢了一条腿，已经不适合干特警工作了，组织给我安排了退休，但我还想留在一线，就主动申请调到刑警队了。”

听到陈梦潇说自己断了一条腿，人们都将目光投向她，她也不避讳，大方地将左腿的裤子拉了起来，众人这才发现，她的左腿竟是一条金属制成的假肢。

程自秋轻咦一声，竟然伸出手，在那条假肢上不断抚摸。

陈梦潇有些不悦，虽然这只是一条假肢，但程自秋的行为无疑越界了。

只不过，他的表情很认真，陈梦潇在他脸上，没看到那种猥琐，想占便宜的意思，也就没有发声呵斥。

一旁的陈安表情古怪，他看不懂程自秋想干嘛，但是他能看懂陈梦潇越来越凛冽的眼神，这个女人正处于随时爆炸的边缘。

就在陈梦潇忍无可忍，快要爆发时，程自秋突然感慨道：“世界真小啊。”

陈梦潇强压脾气，问道：“你看出什么门道了？”

“你这条假肢，是我帮你安的，我就说为什么一看到你，就感觉有些眼熟，原来我给你做过手术。”

陈安在一边调侃道：“老程，你可真是给自己的见色起意找了个好借口啊。”

程自秋老脸一红，他是个很纯粹的医生。一个对技术过分迷恋的人，往往会对软实力嗤之以鼻，因此他当主刀医师这么多年，连个副主任都没混到。

刚才他观察那副假肢的时候，心里真的没有太多想法，被陈安这么一说，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唐突。

“不好意思，刚才我可能有些，太专注了，我没有其他想法……”他不小心和陈梦潇对视了一眼，瞬间将头低下，连声音都弱了三分。

“没事，我不介意。”陈梦潇大方地笑笑，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程自秋。

她没想到，程自秋竟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想到之前对程自秋的种种误会，陈梦潇稍有惭愧，心中也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程自秋算是给几人开了个口子，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紧绷的神经稍微松缓了一些。

其实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脚下是丧尸，头顶是风雨，天上厚重的乌云压在每个人胸口，他们必须得找些排泄压力的途径。

每每有人意识到自己说话的声音稍高，就如同惊弓之鸟一样回头看去，怀疑丧尸是否听到了他们的声音，会不会从那个小口子里爬出来。

时间一长，众人又没了说话的兴致。

陈安蜷缩在李有仪温柔的怀抱里，大多数风雨都被她瘦弱的身躯挡了下来，陈安像个瘾君子一样，贪恋这难得的温存。

程自秋则是装作无所事事的样子，时不时偷看一眼陈梦潇。

他看着陈梦潇凭栏远望的倩影，由于被雨淋湿的缘故，她的衣服紧紧贴着皮肤，迟钝如程自秋，一时间也看得有些痴迷。

突然，陈梦潇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他一眼。

程自秋立刻挪开目光，心如擂鼓，拼命压制着内心的躁动。

“她好像在叫我？”程自秋心猿意马，隐约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他抬起头，果然看到陈梦潇在和自己说话。

“自秋，你看那里是不是着火了？”陈梦潇指着某个方向问道。

“自秋……”他暗自揣摩着这两个字的含义，走到陈梦潇身边，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

“哪里着火了？”

“你的正前方，往左便宜大概十五度，那里有个仓库，看到了吗？那里好像在冒烟。”

见她这么认真，程自秋心中有些莫名的失落。

不过他还是屏息凝神，仔细观察着左前方的仓库，终于找到一缕细小的黑烟。他不得不佩服特警的洞察力，若非陈梦潇特意提醒，寻常人根本看不出来。

“那个仓库是干什么的？”他问道。

“老鸟驿站在凤阳市的总部，这个城市的所有快递都要在那里中转，虽然没闹过火灾，但那里的消防隐患一直很大。”

“消防隐患再大，也不应该在下雨天失火啊，除非有人故意……放火？”

说到一半，程自秋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他一回头，发现陈安和李有仪已经走了过来，同样面色凝重地盯着老鸟总站的仓库，那股烟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扩散，一直在风雨中飘摇，不像失去控制的火灾，更像食堂做大锅饭时燃起的锅炉。

“应该是人为的，但也和我们没什么关系，总不能指望那股烟把丧尸引走吧？”程自秋不合时宜地扫着众人的兴。

他不知道，这种情况下，每个人都需要希望来支撑，即便那种希望虚无缥缈。

“啪……”

一声轻响传进众人耳中，像是有人抽了空气一个大币兜。

陈安与陈梦潇对视一眼，他们很清楚，这是枪声。

声音的来源，正是老年驿站的中转仓库。

“啪，啪，啪……”

连续的枪响紧随其后，枪声很有规律，不像在战斗，更像打靶练习。

“轰！”

原先飘摇的烟柱突然膨胀，裹着张牙舞爪的火浪四处漫延，所到之处，爆炸声不绝于耳，仓库的房顶接连坍塌，又被爆炸的气流弹射出来，弥漫的浓烟和乌云连接在一起，大有想要吞噬天空的意思。

陈梦潇那辆被爆破的警车，反而显得有些小打小闹了。

那边爆炸的动静，让刚消停不久的丧尸再度疯狂。

楼下的尸群咆哮着冲向中转站，陈安也感觉到脚下的大楼在呻吟，在颤动。

他大喜过望，跑向天台出口，借助那个不到两平方米的小洞管中窥豹。

楼下只有一地狼藉，没有丧尸。

“我们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