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百年岁月匆匆逝,黄土一抔皆故人(1)(1/1)
“死了啊……”
齐云死了……
有些意外,也有些理所当然。
在听到这个消息时,苏垣也是一愣,说到底祂和齐云也算是有些联系,可以说是朋友关系。
这十年来,齐云一边培养着新的管理者,一边参与部落的管理。
齐云是一个不错的全能型人才,文武双全的那种。在他的管理下,曾经的山之部落逐渐变得强大,后来,苏垣来了,山之部落变成了碧水部落。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苏垣应当选出新的凡民首领,也就是萌妹子二把手来帮助祂管理部落的。
可是苏垣并没有这么做,祂还是让齐云来对部落进行管理,甚至还让齐云选出一个合适的继承人,无论男女。
只论性格、能力和事迹。
有时候,苏垣心里总是会想,自己养一个萌妹子二把手有多好,既可以养眼,又可以帮助自己工作。
到后面说不定也能把工作完全甩下去,成为一个完美的甩手掌柜。
可是每当祂看到齐云的时候,这些想法都会不翼而飞。
苍老的面庞带着些许疲惫,眉宇之间尽是岁月的风沙,曾经能与魔物搏杀的勇士在岁月下已然垂垂老矣。
当年山之部落的遗民带着族人与族物逃离,到最后只剩下自己和那些族物。
剩余的族人们一个个死在了他的眼前。
他只有他自己了。
后来,齐云建立了新的山之部落,也是为了缅怀着过去,可是面对着世间种种的威胁,他选择了寻找神明。
神明来了,山之部落改成了碧水部落,自己曾经信仰的神明也已经被送去解脱。
他好像真的只剩下他自己了。
苏垣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位合格的统御者,更不会认为自己的管理能力非常优秀。
祂不会以自己的爱好来践踏他人的心血。
如今的碧水部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失去一切的齐云的心血,他看着这个部落从弱小走向强大,从无神走到有神。
若是说这个孤独者还有着什么的话,那就是这个部落了。
“神明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前来向苏垣报告消息的宇疑惑问道,宇的眼眶通红,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流下眼泪,但是他始终记着养父的一句话。
“一位合格的首领,不能流出软弱的神色,更不能将这些情绪在神明面前表现出来。”
宇就是齐云找的继承人,也是他收养培育的孩子,他把自己所有会的东西全部都教给了宇。
无论是部落的管理知识,亦或是与魔物厮杀的战斗技法,他全部都教授了出去。
并非是齐云自己小气不愿意教授战斗技法,而是除了宇,他的战斗技法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完整的继承。
宇是一个孤儿,从小就失去了父母,吃百家饭长大的,没有父母的他更能明白亲情的珍贵。
齐云给了他仅剩的亲情,也是他仅剩的家人,如今,他没有家人了。
世界就是一个轮回,一个无家之人找到了另一个无家之人,他们组成了新的家,如今年迈者逝去,徒留下那孤单的身影。
他最终还是回归了原初,变成了那无家之人。
看着眼前青年那种想哭却又不哭出来的模样,苏垣明白,这是齐云不允许宇在祂面前流露出软弱的表现。
毕竟宇是要成为首领的人。
“唉……”
“想哭,就哭出来吧,我允许你在我面前哭泣。”
“悲伤亦是你情绪的一部分,当初你的父亲也是在我面前哭泣过,那次哭泣他道别了过去。”
轻轻一叹,苏垣允许宇在神灵的面前哭泣,祂是不会厌弃真实的子民的。
神明的话语就恍若一把利剑,扯开了真实的宇。
“我…不会,不会哭的,不会…哭的,父亲说了……”
“我不能…不能在神面前……”
宇一边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一边用颤抖的手抹掉流下的眼泪,可是明明心中一直在提醒自己不能哭,手一直在不停的擦拭,眼泪就是止不住的流下。
“呜……呜呜呜……”
终于,他压抑不住了,大声地哭了出来。
“父亲没了……”
“我没有家人了……”
宇的身体恍若失去了支架,他一下子倒在了地上,身体蜷缩成一团,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雷雨天。
漆黑的天空恍若有恶兽在咆哮,风雨怒号着,雷霆划过了天空。
“小家伙,一直淋着雨的话可是会生病的,来我家吧。”
“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家人。”
一声苍老但有劲的声音传来,映入眼帘的是他们的领袖,一位年迈的战神。
他们心目中的战神。
那一夜,老人撑起了他那瘦弱却又坚实的臂膀,为那个小小的他,挡住了风雨。
他现在多么很想要那个老人再次回到他的面前,哪怕只是让他再看一眼。
一眼就够了。
“……我没有家人了……我没有家了……”
宇的身躯颤抖着,尘土脏了衣衫,却又被泪水浸湿,碎石划过了肌肤,却又被尘土掩盖。
掩盖在面容上的双手,似乎是要挡住神明的目光,这是他对父亲话语所最牢记的一句。
“不能在神明面前流露出软弱。”
看着掩盖面容哭泣的宇,苏垣有些沉默了,祂能够明白宇的感觉,但是却无法共情。
似乎是悲伤未到阀值?
“从今往后,你的名字就叫齐宇。”
“从我到来之后,他总是没有提出你的姓名,只说了你叫宇……”
“他想要你得到我的承认,可是他自己却不清楚我早就已经承认了你的存在和地位……”
“如今有了这个完整的姓名,也算是你对他的继承。”
“以长子的身份参加他的葬礼吧……”
“身为神明的我,去参加他的葬礼……终究是有些不太适合。”
想到了自己的子民,苏垣有些怅然,并非所有人都像徐禾那般,愿意向祂分享最为真实的自己。
如果现在祂以神明的身份去参加葬礼,或许会破坏葬礼本身的进行。
这并不是祂想要的。
“待到葬礼结束后,我再去看一看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