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饥荒时节(1/1)
余乾推测,卧虎村寨距离镇岳道观的直线距离大约二十千米,迂回的山路则是四十千米。
黑狗儿步履矫健,远超寻常地球人(1小时快步6千米左右),花费了约4小时弱的时间从镇岳道观赶回卧虎村寨。
观察沿途的植被、山势,镇岳道观和卧虎村寨都处于巴山脉的边缘地带,但镇岳道观在怒江(黑狗儿一路自言自语,让余乾了解了一些地名)北侧,更靠近波诡云谲的巴山脉深处。
镇岳道观出来,向南走,靠近怒江的时候转而向西,沿着江边栈道,穿过回龙峡谷,走过平波滩,接下来是香风峡,香风峡有一座索桥,是附近几家村寨联手修建的,用一种叫梭伦草搓成的草绳编制而成,非常结实,但也挺危险的。索桥连接怒江南北,经过它之后,再向南走出三个山坳两个缓坡,就是卧虎村寨所在的山谷了。
卧虎村寨的西边,怒江南侧,分布着斗牛村寨、长庚村寨、明月村寨。
卧虎村寨的东南边,怒江南侧,分布着猪尾村寨、青石村寨。
沿着怒江下行,东南方更远的区域,还有一些村寨,不过名字好像已经更改了。因为它们靠近新兴的三河口镇,镇上的大人们将靠近镇子的村寨都纳入了管理当中。
怒江从西北雪山而来,源头据老老镇岳道观观主说是叫星宿海的地方,星宿海分出了两条河,一条叫风曲河、一条叫那曲河。怒江的上游就是那曲河。
黑狗儿认为余乾附体的花猫儿熊是成精的瑞兽,于是把它当成人类沟通,一路上犹如热情的土著一样,为外来的花猫儿熊客人滔滔不绝地介绍本地情况。
此时,卧虎村寨里出迎的山民和黑狗儿在田间地头相逢。
“黑狗儿,你怎么带了一头花熊回来?”
“这头花熊看起来好肥,怕不是有七八十斤重,可以割出好多肉啊!”
咕咚咕咚,一时间吞咽口水声不绝。
听到这些不怀好意的声音,熊猫(余乾)眨巴眨巴眼睛,不动声色放慢脚步,这里地势平坦,一览无余,不是个逃跑的好地方。不过余乾并不慌张,大不了舍了熊猫躯壳,等太阳下山,到时候……
可是还是有点心慌,怎么回事?
“脑海里的白纸”:附体目标生物本身的情绪如果够浓烈的话,会反过来影响魂体。如果是一只正常熊猫,突然遇到这么多饥肠辘辘的大型两脚兽,此刻已经吓得屁滚尿流、四处逃窜了。
余乾心想,好嘛,原来如此。他伸熊掌捋了捋胸口的毛,权当安抚这具躯壳内被压制的本尊意识。
黑狗儿道:“这花猫儿熊不能吃,它能听懂人话。”
一个看起来地位稍高的黑瘦汉子站出来:“老太爷说了,你回来赶紧去见他,有话问你。”
“我这就去。”黑狗儿看了一眼熊猫(余乾),“你们别打这头花猫儿熊的主意。算了,我带着花熊去见老太爷。”
一众山民发出遗憾的稀里哗啦吞口水声。
“黑狗儿,你还是当不成正儿八经的打猎人啊。”
“没见过像你这样把狗儿猫儿当宝贝的。”
“这可是一头熊,万一冲撞到老太爷怎么办。还是我们帮你照看着吧。”
“我吃了三天烤蚱蜢,吃得眼睛都绿了……”
“这是一头野熊,又不是你养的狗。”
黑狗儿一瞪眼,怒道:“你们是正儿八经的打猎人?我看尽是些怪迷日眼的饿痨鬼。”他朝着东北边凭空作揖,“我见到了张道长,央求他老人家帮忙。现在他老人家已经发了那个……那个钧旨,我这就去告诉老太爷。然后还要去通知附近村寨。”
在场的村寨饿痨汉子齐声喊:“莫骗我!张道长真答应帮我们?”
黑狗儿点点头。
刚才那个地位稍高一点的汉子道:“黑狗儿的话是信得过的。他的名字还是当初张道长取的呢。别人去磕一千个头,也未必得来张道长一句话,但黑狗儿这狗娘养的,偏偏就能在张道长那里混吃混喝。”
他沉喝一声:“好了!回去吧,堵在这里干甚么?”
一干汉子立刻闭了嘴,转头簇拥着黑狗儿和熊猫(余乾),往村寨方向而行。
那领头汉子跟黑狗儿一路低语:“前段时间蝗虫飞来的时候,水稻和黄豆没有完全熟透就收割了,不过煮成了几天的水粥。现在谷仓里留种的种子都吃光了。你看那棚户里躺着起不来的,那是七八天只吃了一些野菜,根本没力气站立。
“溪河里早就被翻了个底朝天,不要说鱼虾蟹,连蚂蝗都被抓来烤了,连嫩点的水草都煮了。听附近村寨传来的消息,蝗虫还在聚集,专门冲着有人居住的村寨来,一路吃水稻、吃草药、吃瓜果蔬菜,吃干抹尽,一点不给人留下。蝗虫这玩意儿也怪,一成群就发疯,而且专挑庄稼祸害。
“老太爷悄悄跟我们几个说,今年的蝗虫群来得特别密集,多半是没得好结果了。往年我们可以靠自己制住蝗虫生长,而今年太多了太多了,完全制不住。老太爷说,这多半是远方飞过来的,就现在祸害了几个村寨的虫子,大概只是小规模的先锋呢,后面还有大部分。
“老太爷说当年他在干都尔山南麓的草原见过蝗灾,一整片天空都是蚱蜢,乌压压铺天盖地,扑到地面的时候,只感觉进了虫灾地狱,气都喘不过来。”
黑狗儿闷声道:“村寨里的猎手没有去北边林子里找点猎物?他们不是挺得意的嘛。”
领头的汉子喝了一声,道:“你又说怪话了。现在寨子里人口多,打猎能补充几口人吃的?况且,你又不是没看到那些猎户家的惨状。南边靠近村寨的林子里打不到什么猎物,去北边远离人烟的老林子里打猎……也不知道是去打猎还是给妖兽送饭……时代变了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