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大厅风光（1/1）

机器警长黄一阵从螺旋梯走下来，慢慢踱步到大厅中央的一个圆形平台。那里有一个安装了仪表盘的操作台，从表面风格来看，与上面警局的那些无接触、屏幕化、轻薄嵌入式的智能设备大相径庭。

操作台设计风格与通过钢铁架子干挂于墙面的玻璃罐子颇为相配，属于带点憨包气质的钢铁、塑料材质的电子设备：凸出的按钮，纠缠的线缆，单向的卡槽，带划痕的玻璃仪表盘面，钟表指针式圆形刻度尺，刻意打磨却始终达不到镜面效果的操作台外壳……一种浓浓的古朴质感。

机器警长黄一阵按照一定的次序处理着操作台各种仪表盘的开关、按钮和无级调节旋钮，轻微地咔哒咔哒声从操作台下方的地下传来，古老的传感器启动，将黄一阵的操作转化为电子信号传递出去。

墙壁上仿佛玻璃胶囊，又好像水果罐头一样的巨大容器里面的透明溶液开始鼓动细密的气泡，这是在提高溶液之中的溶解氧密度，同时降低碳基生物活性抑制剂的密度。

那些漂浮在溶液里面的“张元申躯壳”渐渐显露出一些生机，纷纷睁开双眼，但瞳孔没有聚焦，面无表情。之后，它们的肚脐眼处的营养导管咕咕地输入了一些神经递质，这些活死人的瞳孔之中才出现了若有所思的眼神。

机器警长黄一阵扫了一眼，快速地浏览了整个大厅之中一百二十个玻璃罐子里的碳基人类躯壳的状况。远超碳基生物的信息处理能力，让它在短短的两三秒时间内完成了常规检查。确信玻璃罐子里面泡着的碳基生物体没有异常状况之后，它又一次操作仪表盘。按照流程去设置按钮、无级调节旋钮、拨动式开关和拉压式调节器。

随着机器警长黄一阵的操作，干挂于墙壁的玻璃罐子里的那些“张元申躯壳”纷纷闭眼，重新回到最初那种浮浮沉沉于液体中的休眠状态。

机器警长黄一阵伸手取过操作台上的签字笔，在一个薄膜屏上签下自己的数字签名。薄膜屏上闪过微光：今日例行检查通过，状况无。这个薄膜屏贴在傻大笨粗的操作台上，不注意还以为是一张玻璃纸。

机器警长黄一阵完成了地下大厅的日常安全检查工作，转身朝那面没有玻璃罐子的墙壁走去。

那面墙上有一处巨大的气密门，有点像大型客机的舱门。黄一阵握住开启手柄，顺着箭头指示的方向旋动。门体内传来轻微的呲气声，然后这道超过三米高、两米宽的大门后退一步，进入导轨，朝着墙壁横行滑动，露出门后的空洞：又是向下的螺旋楼梯。

这道螺旋楼梯的周围是一处比上方大厅大得多，可以说是一处更为广阔的空间。机器警长黄一阵顺着楼梯稳步下行，顺着它的视线看过去，楼梯外面是一个个各自独立，又相互联系的小房间，如同一个个积木盒子以楼梯为中心环绕堆叠。这些小房间朝向螺旋楼梯的方向的墙壁是单向透明的，走在楼梯上的警长可以看到每个房间里一切。

每个小房间内都有一个“张元申”，它们现在可以说是活的，姑且用他们来称呼。有的“张元申”在唱歌，有的在跳舞，有的在观看墙面播放的视频，有的在呼呼大睡，有的在练习微笑，有的在哭泣，有的在意图撞墙自杀……

机器警长黄一阵逐渐走到了螺旋楼梯的尽头，在这个位置附近的小房间内的“张元申”显得更为活灵活现，他们大都端坐在椅子上，聚精会神地与墙面屏幕上出现一个美丽女子的影像进行对话。这里的“张元申”们的神情更为自然，不像上方的那些个这么浮夸。

耗时差不多半小时，黄一阵走完了螺旋楼梯。它驻足的地方是一个环形大厅。站在这里，可以看到螺旋楼梯实质是中央支柱，像一棵参天巨树一样，支撑着数百米高的楼梯本身以及周围环绕的小房间。

环形大厅可以想象为巨大的车站或者候机大厅。宽敞又拥挤，因为极高的层高、极少的支柱数量，显得非常宽敞；因为大量来回奔行的机器，各种固定点设施，又显得忙碌而拥挤。

楼梯尽头有一道碳基生物看不到的伽马射线死亡区，但机器警长躯壳的高规格防御性能让其无效，这个死亡区的设置主要还是针对碳基生物体。

穿过死亡隔离区，可见巨大支撑柱的墙面上贴着一块大大的薄膜屏。黄一阵注视着屏幕，说道：“我需要看今天的安全数据。”

薄膜屏上逐渐出现字符：碳基生物所需空气循环正常，碳基生物所需营养物质正常，碳基生物情绪演化正常……任务302931955的碳基生物体准备就绪。

机器警长黄一阵看完屏幕显示内容之后，沿着环形大厅的走廊行走，沿途不断有自动机器路过，它们在悄无声息地、匆忙地运输着一些原料和数据。为了保证绝密和安全，这里非但不与外界联网，甚至各个智能之间也非必要不直连。所以刚才机器警长黄一阵才会用语音的方式打开支柱墙面上的薄膜屏。

不一会儿，机器警长黄一阵来到了大厅一角的一个设施点。就像人类的车站、候机厅的咨询台模样。只不过这里的围板柜台后面，不是人类，而是机器智能。

黄一阵伸手轻轻拍了拍柜台的桌面，它道：“我取到最新的原始数据了。”

柜台的扬声器传来合成女声：“放置容器内，消毒处理。”

黄一阵嘴角的柔性材料咧了咧，这个表情代表不以为然，它道：“我携带的东西，一向都会经过我严格的消毒检疫。”

柜台的声音：“在我这里处理东西，不论是谁拿过来的，都要按照我的规则流程进行消毒处理。我们面对的是生平未曾见过的危险生物，再怎么谨慎小心都不为过！”

黄一阵摇摇头，道：“没劲，每次都是这样公事公办的模样！”

柜台的声音：“那你还想我跟你怎么办？”

黄一阵嘴角的柔性材料歪了歪，代表笑眯眯不说话的样子，它取过柜台上摆放的一个拳头大小的银白金属圆球，通过蓝牙的方式将取自医疗安全中心的数据包传输过去。

数据传输完成之后，它将金属圆球摆放到柜台面的一个机器上。

这个机器的全称是“碳基基因和意识模因的离心振荡筛选暨辐射穿透造影暨浸润蚀刻微处理多功能碳基生物和机器智能隔离净化机”，大概可以想象为人类的榨汁机、咖啡机、洗碗机、洗衣机、选矿机、离心机、光刻机等等机器在特别场景下的集成。

“叮”一声轻响，这个如同人类榨汁机模样的复杂机器对金属圆球容纳的数据包的处理完成了。

机器警长黄一阵咧了咧嘴，不以为然地道：“完工之后发出一声叮的响动，这纯属恶趣味，只有碳基动物才需要这种声音提示。”

柜台的声音：“你真是愚蠢啊。我们此刻的交流通过说话又是为了什么？”

黄一阵被骂了之后，也不生气，跟这大厅内任何一个机器智能比，黄一阵都不能说自己很聪明，更不用说跟这个拥有设施点的大佬相比了。被它骂一骂，反而长精神。

黄一阵道：“我知道，是为了环境安全吧。碳基动物通过口耳相传的信息传递方式虽然原始，但从某个角度而言，它们那种方式的基础安全性反而更高。”

柜台的声音：“还不是特别蠢，懂得一点，但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