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过把瘾（1/1）

小鱼一个激灵从沙发上滚到地上，摔醒了。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脖子上和蒋励搏斗时留下的伤隐隐作痛，“又是这个梦”他自言自语道。是的，这是他残存的最早的记忆，是他对爸爸唯一的记忆，也是多年一直纠缠着他的梦魇。他甚至分不清这梦是真还是幻。这时一串肠鸣打断了小鱼的思索，他到厨房翻找食物，蒋励这种人当然不可能做饭，连米都没有。他胡乱的吃了几口冰箱里的面包，还喝了点水，心情好了一些。我是蒋励，我是蒋励，小鱼不断提醒自己自己就是蒋励。首先要熟悉这个人，这个家。他开始在楼里巡视，像动物占领领地一样。这个楼共有四间卧室一个厨房一个客厅两个卫生间一个储物间，楼里装修有些老旧，但却能看出它当年的奢华，一切都显出原主人的富足。楼上一间卧室摆着两个老人的照片应该是蒋励的长辈，已经去世。还有一个卧室是婴儿房，摆着蒋励小时的照片，和各式各样老式的玩具，蒋励应该是在这里长大的。然而楼里却没有蒋励父母的任何照片，这让小鱼对扮演蒋励更有了信心，因为他发现蒋励应该也是个孤儿。他又第二次来到密室。上次来的很匆忙没有细看，这次他发现那20多个纸箱里装的满满的都是假药，很显然还没来得及售出。柜子里装了一些日记本和童年的照片，他大概翻看了一下都是蒋励小时的日记。那照片也都是蒋励和爷爷奶奶的照片，微微泛黄。他又打开了密码箱，数了数里面的钱，竟然还有六十万！这对小鱼来说简直是一笔天文数字，足够他半辈子吃喝不愁。这着实让从小连学费都交不起的小鱼欣喜若狂。他终于可以不用看人白眼，终于可以大方的请心爱的女人吃饭，可以像那些体面的有钱人一样，坐在咖啡厅里喝咖啡。有那一瞬间小鱼甚至感到自己冒充蒋励是上帝的恩赐，是时来运转，蒋励让自己当替身，现在自己这个替身变成了本主，这是他的报应，卖假药的报应，对，就是这样。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后，小鱼抑制住自己的贪欲，只拿了1万元钱先去满足一下人类最初最原始的欲望——吃。

十分钟后，他揣着蒋励的钱、会员卡，穿着蒋励的衣服，开着蒋励的大奔，来到林海最豪华的酒楼芙蓉楼。天空格外晴朗，他感到自己的身高似乎都长高了一分。饭店服务员显然认识蒋励，立刻上前殷勤的招呼，满脸堆笑。小鱼从服务员的眼神里感到了无比的尊重和羡慕，这与他往常送外卖时被人驱赶大相径庭。他有些受宠若惊，却依然装作若无其事的走进单间，一个单间服务员彬彬有礼的递上菜单，菜单上所有的菜他都从没吃过，只能从照片上大概的猜测出大概是什么菜。他干脆点了菜单上最贵的龙虾三吃，又点了一个佛跳墙，还要了一瓶不知道是什么名字的外国酒。今天他一定要过过瘾。不一会，菜上来了，他没戴眼镜，只看见一个挺大的长型的鱼盘子上摆了一只足有二斤的大蝲蝲蛄。小鱼不知如何下手，他看了看旁边的服务员，示意他出去，然后伸出筷子在龙虾的身上捅了一下，空壳，他仔细一看才发现偌大的盘子底铺满了碎冰，只有一小撮雪白的白嫩的虾肉放在冰上。他夹了一块放在嘴里，又鲜又嫩又滑，他又夹了一块儿放在嘴里，冰冰凉，原来夹的是块冰，真是土包子进城，小鱼自嘲的笑了笑。他又看了看旁边一个碧绿色的小盅。见小盅里是橘黄色的粥，这应该是虾羹。小鱼品了一口，那味道确实鲜美，他忍不住一口将那粥干了。又上了一个黄色盖盅，应该就是佛跳墙了，据说林海市只有这家店能做佛跳墙，小鱼以前当然没吃过。他好奇的打开龙纹盖子，一股浓浓的肉香立刻勾起了小鱼肚里多年的馋虫。他用勺搅着，发现里面有各种肉，也不知道都是什么肉，还有“粉丝”，汤是乳白色也不知道是加了油还是兑了奶，反正就一个字——香，小鱼从小就喜欢吃汤泡饭。上大学时一个鱼香肉丝盖饭都是他改善伙食的标配。今天这佛跳墙怎能不泡？从小生活贫困使他对肉情有独钟，执着程度甚至超过龙虾。他一勺一勺的将那肉汤舀入晶莹剔透洁白如玉的米饭里，那米饭在肉汤的渗入下反着晶莹的琥珀色的光。小鱼用勺一番搅拌之后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转瞬间便吃了个沟满壕平。美食唤醒了他所有的味蕾，填补了胃的所有缝隙，小鱼感到无比满足，当他打了一个漂亮、动听的嗝，才发现那瓶洋酒还没有喝。他看了看，又摇了摇，实在不知怎么打开，又叫服务员打开。他小酌了一口，说实话在小鱼眼里这洋酒实在不好喝，可是贵呀，本着不能浪费的优良传统小鱼还是硬着头皮喝了下去，至今他都记得大学寝室里胖子向他描述过的这洋酒的味道。酒味儿甘甜而辛辣，回味无穷，甜中透酸，酸中带辣，犹如善变而又多面的美女。想到胖子，勾起了小鱼的伤感，他现在自己的朋友不能找，蒋励的朋友不敢找，只能独酌无相亲，对影成三人。一种巨大的忧伤和淡淡的轻愁袭上的小鱼的心头。他是左一杯右一杯将那酒喝了个涓滴不剩，酩酊大醉的回到了蒋家别墅。哪知也不知是自己吃的海鲜不新鲜还是自己这个吃惯了粗茶淡饭的胃不适合吃山珍海味，后半夜老肠子和老肚子就开始造反，闹得小鱼不是上床就是下床，直拉了个一佛出世二佛涅槃。第二天一早，小鱼直挺挺的望着天花板像一条死鱼，他在心里骂了自己九九八十一遍后开始想自己今天干什么，自己多年来一直很忙，忙着活下去，这会儿突然没有了人生追求，有点不适应。他忽然想起蒋励的日记，对，了解他的过去才能更好的扮演他的未来，于是他开始偷窥蒋励的隐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