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金铃声声月稀星（二）（1/1）

“我看过你的信。”

高首文用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道：“贺拔岳，你是我的门生，我也一向知道你爱惜羽毛，作事谨慎。但是你信里说东岳岱州的刺史元子明要抢你的功劳，还要诬陷于你，这似乎确实匪夷所思了一些。刺史大人乃是封疆大吏，怎么会贪图你一个县令的功劳？”

贺拔岳缓缓吸了一口气，道：“老师！此事非同一般！本朝近五十年来，抓住的【大乘全一道】贼子都是零零碎碎的。而学生这次抓住的【大乘全一道】贼子，可是不一般！这些贼子已经招供了，他们奉命在暗中发展势力，谋图造反。

而且通过审问，学生已经查明了他们的上级组织也在东岳岱州境内，就是那抱犊山牛头寨。老师，这乃是我北魏几十年未有的大突破！”

高首文点点头，示意贺拔岳继续说。

贺拔岳继续道：“老师有所不知，刺史刺史大人这些年，因为我出身不贵，对我本就多方刁难，否则以学生的政绩，怎么会在这密水县呆了足足2年！这次他看学生功劳不小，就直接派兵来，要明抢了！”

一边说，贺拔岳站起身来，道：“老师，我之所以要自己来见您，就是因为有些东西通过800里加急运送，学生不放心。”

一边说，他一边从怀中拿出厚厚的一叠供词，呈给丞相高首文：“老师请看，学生此来，专门就是给老师看这元子明所作所为的证据！”

高首文闻听这是证据，马上伸手接了过来，他一看，这一叠厚厚的，全是供词，都按着鲜红的手印，画着押，就吃了一惊，于是仔细翻看。

他先看了赵贵拷问南十里堡六大金刚家属的供词，脸色并明显无变化。

然后是贺拔岳审问抱犊山牛头寨被抓的二人：【双刀将】纪云舒和【粉面钟馗】郭云达的供词。

这份供词涉及【大乘全一道】在东岳岱州的发展，他反复看了两遍，只见他的脸色忽而变白，忽而变红，胸膛起伏，显然大受震动。

然后他又仔细看了范先生修改之后的那一份供词，没说什么。

最后是偏将张能还有手下官兵们画了押的供词，这份供词详细说明了东岳岱州刺史元子明指派范先生和张能来到密水县和之后诬陷贺拔岳的始末。

全部看完，见惯政治风浪的丞相高首文深吸一口气，道：“你说这偏将张能和手下官兵，现在都押在你的密水县内？”

贺拔岳道：“不错，一共300人，都被下官派团练兵看押着呢。”

高首文闻言，深深地看了贺拔岳一眼，似乎对自己这名学生的手段和胆量有了新的认识，贺拔岳更恭敬地低下了头。

高首文一字一句地说道：“贺拔岳，现在你来找我，就好比把我架在火上烤。我如果不帮自己的学生伸冤，那我高首文此后在诸位学生，天下庶民学子面前如何自处？我如果帮你伸冤，那就是要和崔家，还有他们背后的几大家族直接冲突。

你这是要把我牢牢地绑在你的船上啊，我的好学生！”

贺拔岳闻言，“噗通”一声跪下，不断磕头道：“老师！学生绝无此意！现在学生被元子明逼迫至此，再没有别人可以求助，只求老师给学生做主！”

高首文看着贺拔岳磕头如捣蒜，片刻之后，严肃的脸忽然松弛下来，哈哈大笑，道：

“起来！此事你手中有供词，又抓了州府衙门的人，人证物证俱在，我高首文要是还不敢给你出头，那就枉为你老师一场！”

说完，他站起身，把跪在面前的贺拔岳搀扶起来，拉着他的手说道：“我高首文对外号称出身“渤海高家”，其实不管是王公贵族，朝堂上下，甚至你们这些太学生，都知道我当年是家徒四壁的穷书生一个。

世人都说我高首文靠的是裙带关系，因为我是两朝国舅。

先是我妹妹嫁给先皇孝文皇帝，然后是我的侄女嫁给了我的皇侄，当今的宣武皇帝。

不过更多的人都叫我“白身丞相”，就因为我的出身。

也是因为我的出身，所以我特意提拔你们这些有能力的太学生入朝为官。

我倘若害怕这些士族子弟，也就是做个富贵国舅就好了，如何能当上咱们北魏朝的当朝首辅？

你记住我说的：大丈夫不怕出身低，只怕无胆无识。有胆有识，虽死无虞。无胆无识，苟活一世！”

这每一句话都说到贺拔岳心坎里。

贺拔岳脸涨的通红，又给老师磕了一个响头，然后起身，郑重地说道：“老师是白身丞相，学生是白身县令，学生谨记老师教诲：“有胆有识，虽死无虞。无胆无识，苟活一世！””

高首文看着贺拔岳，点点头，说道：“这些供词，放在我这里。你今晚就不要走了，在我府里好好休息，还没吃饭吧，等下想吃什么跟下面人说。

吃饱喝足，休息好。”

高首文眼角射出一道精光：

“既然咱们要做，就做个大事。

明天是大朝会的日子，你跟我一起上殿面君。”

说完，向在一旁站着的下人一摆手，下人就明白了，来到贺拔岳身边施礼道：“大人请随我前去安歇。”

贺拔岳对高首文躬身施礼，跟着下人离开后堂。等他出去之后，丞相高首文又拿起厚厚的供词仔细看了一遍，心中不断计划。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他呼唤手下人进来，道：“伺候我更衣，准备轿子，我要去见御史台的赵大人。”

贺拔岳大人出了后堂的门，与在此等候了一个多时辰的高先生汇合，说道：“高先生，老师留我今晚在此，你先去客栈休息，我这边事情办完，再去找你。”

高先生点头道：“那大人安心休息，属下就去悦来客栈等候大人。”说完，贺拔岳大人在之前下人的带领下前去后院休息。另外一名下人带高先生出了丞相府。

高先生出了门，立刻骑马，前往悦来客栈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