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水中人（1/1）
屋里突然安静下来。
老头神色奇怪，一直在努力平复着情绪。
他慢慢的又说：“我很渴，飞快的冲到溪边，俯身狂喝起溪水来。”
他说到这儿，突然浮起不可思议，失声叫道：“可是、可就在那时，我突然看到溪水下冒出一张人脸！这是一张苍老的老妇人脸庞，她、她正笑吟吟的看着我……”
老头骇然瞪着我，莫名其妙的呢喃道：“这事过了那么久了……我仍然清楚的记得，那张微笑而可怕的人脸……她好像沉在溪水下、好像是倒映，却又像躲在溪水下突然飘出！”
他就这样呆呆的盯着我，满面惊讶。
良久才又说：“这个老人满脸慈祥，就像前晚接待我们那样微笑着，看起来，就像传说中的菩萨……让人一见如沫春风，如同牵挂你的慈祥祖母……我很清楚，这分明是有人在溪水边的倒影……赶紧回头一看，可身边空荡荡的、除了我之外，哪有这样的老妇人？”
我愕然看着老头，不免一愣。
这才意识到他描述的老妇人，不是傻傻的段妈。
果然，老头惊骇的又说：“你说奇怪不奇怪，这个老妇人人不在溪边，影子却浮现在水里！从它倒映的角度，上面根本就没有所对应的人出现！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是什么妖术？！她到底躲在哪儿，人呢？怎么只有影子在，而岸边却什么也没有啊！“
我很清楚，水遁都可以，通过水传个人影算什么？
湘西法派水法博大精深，这点小伎俩，根本不算个事！
不过，后来的一切，让我明白这绝非简单的“过水传影”术。
这种小术只能通过水传递人影或其他信息，是不能攻击人的。
但老头接下来的话，让我颇为惊讶……
只听他惊道：“这个老妇人，就是那个成年男子的母亲！她就这样在水下微笑着盯着我，根本没有说话，我大脑却清楚的感受到她的声音，分明在说：‘后生……你队伙子都走了，一个人逃得出去？老身前晚就明白，你们不像普通山货商人……所以，留你们住下来，就是痛惜我儿子每天赶五脚猪起早摸黑、不容易啊！他回来了，肯定会看穿你们的来路，然后省得再用法门奔突千里，去远处找那些杀千刀的鬼子。别逃后生，乖乖让我儿杀了……下辈子做个好人，生在大户人家多攒功德，再好好过日子吧！”
老头愕然看着我，失声叫道：“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明白这个老妇人为什么会和和气气的留我们住下来……原来、原来她早看穿我们的来历！至所以留我们住下，就是让我们被她儿子识破再杀了……我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纵容儿子……但她就是个魔鬼！”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明白老头感慨的恶魔、到底是谁！
没错，我也以为老妇人是好人，想不到最终如此！
所有的慈祥只是假象，她才是最凶邪的魔鬼！
自始，老妇人留他们住下、就是为儿子添群“五脚猪”卖钱！
正惊讶，就听老头紧张的又说：“说实话，我吓了一跳直接倒在溪边……正惊恐万状，那个老夫人慈祥的笑声，却一直回荡在我耳中……她人畜无害的笑着、一声声的说：‘回来吧后生！你逃不掉的……快回来！听话后生，我儿子会给你个痛快！”
老头学着老妇人的声音，惟妙惟肖。
他脸色狰狞，突然咬牙切齿的说：“突然明白她的真面目，我又恨又怕……可是，我很快清醒过来……以为她是用妖术、通过水影吓我，其实拿我没法……”
没错，普通的“过水传影”确实这样，没法伤人。
可老头的描述，让我明白事情绝非如此简单！
果然，老头又浮起不可思议，道：“于是、于是我飞快的跳了起来，扑进溪水就朝对面冲去……我做梦也没想到，溪水里的老妇人人影，突然伸手、一把揪住我脚踝！她、她、她……她竟然在水中抓住我！天，天哪！我一下就无法动弹，被水里的人影抓住！”
老头的声音忽高忽低，甚至有歇斯底里。
我明白，他被当时的情景给吓坏了。
就算过了那么久，仍然无法释怀！
没错，水里的人影竟然可以抓人，堪称恐怖！
正惊讶，就听他又叫道：“我清清楚楚感觉，脚就是被一只枯干的手握住，肯定是她的手！因此，我一下扑进溪水……明明只有很浅的水、却死死控制住我……我拚命挣扎，但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将我往水下按、让我不停呛水……我很快濒临窒息……”
“而老妇人一直在笑、笑声萦绕在耳边……很开心、很开心……”
老头紧张的说着，突然长长吁了一口气。
就像刚才一直被呛水，突然探出脑袋。
立刻便开始贪婪的呼吸着空气，仿佛从死亡边缘返回。
他甚至抬起手，用力抹了一把脸，抹掉脸上的水珠似的。
然后惊奇叫道：“就在那时、就在我差点被呛死的时候！突然！另外一个年青的女人声音，传进我耳朵，那个女人分明在说：“放他一马、放开他易家婆婆。你今天要整死这个后生，易家立刻大限降临……别以为你儿子杀了几个日本鬼子，苍天就饶过你们……这么多年来，你们害了多少活生生的命、卖了多少五脚猪！’”
说到这儿，老头紧张的神色才稍微缓了过来。
他愕然看着我，又呢喃道：“这声音一出，一直死死控制我的溪水，突然便缓了下来，我的脑袋也能探出溪水、呼吸到新鲜空气……而且，抓紧我脚的手也消失！我趁机冲上溪谷，爬到溪岸上……当时不知道喝了多少水，已经快被呛死。头搁在溪岸上之后，浑身脱力再也爬不动……我努力抬头回望，就见对岸的溪水水面上，隐约出现一个漂亮女人……她很美，就像观音菩萨一样端庄美丽……溪水中的她，正在浣洗衣物……”
老头说到这儿，脸上浮起一缕向往。
看情形，应该是想起那个美丽的女人。
显然当年她的明艳，令他至今难以忘怀。
果然，他愣了好一会，才又说道：“这个女人也是倒映水中，正用木锤，从容锤洗衣物……仿佛一直在洗衣、根本没在意另外那个邪恶老太……那时，我趴上的溪岸这一边，水里还倒映着那个恶魔般的老妇……她一脸惊骇，脱口叫道：‘丁氏娘？你是丁氏娘丁玉旋？你、你、你怎么知道这些的……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老头的话让我吃了一惊！
我愕然瞪着他，说不出话来。
他显然发现我脸色有异，突然停了，不再述说。
我脱口问：“丁氏娘？你说……丁氏娘叫丁玉旋？你……没听错？”
老头愕然看着我，确定的点头，说：“没错丁桑，虽然事情隔了那么久，但所有的细节我都记得清清楚楚。那个邪恶的老太太，她就是这么说的，语气很惊讶，仿佛很害怕她……她肯定认识那个丁氏娘，对她十分忌惮……我相信，丁氏娘比她厉害多了！”
他说到这儿，仔细打量我，又解释：“丁桑，今天我至所以找你，也是因为这个丁玉旋，如果不是她后来所说的话，我根本不清楚，今天能在这遇到你！”
我惊讶的盯着老头，开始明白他所说的意思。
看来，他至所以找到我，就是当年遭遇！
果然，正吃惊就听老头又说：“听到那个邪恶的老太太质问，丁氏娘根本就没太理会她的惊讶……她仍然在浣洗着衣物，一边淡淡的说：‘所谓人在做天在看。放过这个后生，别说我没有警告你，你一旦弄死他，立刻恶贯满盈天劫难逃……你是不知道，这个后生日后会帮丁简生降东瀛魔狐。如果将他弄死，魔狐现世必殃中土……你何德何能，去承受这么大罪孽！只怕永坠无间地狱、世世受鬼吏折磨！易家婆婆……我要是你，现在立刻回屋准备躲天雷了……亏你在洗马乡下修行半世，闲时替人趋吉避凶，自己满脸凶煞还不自知！’”
老头说到这儿又停了，好奇的打量着我，一动不动。
良久，他才轻轻叹息，又说：“当时，那个邪恶的老太太听丁玉旋这么说，立刻浮起惊恐万状的神色，嘴唇紧张得轻轻蠕动，脸白得可怕……一下从水面消失、没了影踪！”
老头说到这里，终于舒了口气。
估计死里逃生，再无凶险。
我却对他更加好奇起来……
毕竟，他提到了孃孃！
听他语气，正是孃孃现身才救他一命。
而且，他的说法，救他还是因为他能帮我降魔狐！
正在惊奇，就听老头小心翼翼的盯着我，突然问：“丁桑……见到你之后，我就一直想问……这个丁玉旋丁氏娘，到底是您什么人？你……应该认识她的、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