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旧事随风（1/1）
星穹繁星点点，柳素心蜷缩在庭院的假山旁。
“奶奶，我好想您。”
柳太芝死后化作地王芝很是诡异，但十八年的养育之恩不会作假，无论柳太芝是不是人族，她都是柳素心的奶奶。
“素心以后该怎么办……素心好害怕……”柳素心呓语连连，眼眶内泪珠打转。
十八岁的少女，唯一的亲人死亡，还被视作叔叔的张盛欺骗利用。
不远处站在树下的陈有年静静的注视着瑟缩在假山旁的柳素心。
柳素心的身影渐渐和一个小男孩的身影重叠，一样的绝望，一样的无助。
“爹娘，你们为什么要抛弃年儿？”
十年前被欺凌的那个夜晚，陈有年遗弃了懦弱和胆小，他孤身一人生活在这个世界，必须要有獠牙。
或许是因为受到的刺激太多，导致柳素心过于悲伤，不知不觉间她卧倒在地上沉沉睡去。
陈有年缓步上前，俯下身子替对方擦拭掉眼角下的泪痕，随即将她轻轻的抱了起来。
把柳素心送回房间，陈有年默默离开。
明月皎洁，陈有年的心却不似这般纯瑕。
“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当面问你们一个问题。”
陈有年抬手放在眼前，将纯瑕的月轮挡住半边，他不带丝毫感情的喃喃低语：
“生而不养，怎配为父母？”
……
柳素心迷糊的睁开红肿的双眼，她疑惑的看着周围的环境，她是什么时候回到自己房间的？
咚咚咚—
木门被敲响。
“请进。”
一名丫鬟推门而入，她手托膳食，毕恭毕敬的开口道：“小喜妹妹，这是陈公子吩咐厨房为你准备的早膳，另外陈公子有令，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她的贴身丫鬟了，整个玄水帮哪怕是长老也不可对你无礼。”
话虽安分守己，但这个丫鬟心中却是将小喜骂了个狗血淋头。
“好一个小浪蹄子，前段日子还是和我们一样的丫鬟，想不到现在居然得到了贵人赏识。”
无名丫鬟将早膳放到桌子上，乖巧的站在一旁等候吩咐。
“你先下去吧。”
柳素心此时已经是懒得扮演丫鬟的口气，直接用主子的语气将对方驱逐。
“奴婢告退。”
无名丫鬟小心翼翼的将门关好，转身后露出扭曲狰狞的表情，心中又将柳素心问候了一遍。
早膳有燕窝、栗糕、姜蜜水、乳鸡面，看起来很是丰盛。
光是这一顿的价钱，就抵得上普通人家一日的三餐所耗。
眼前丰盛的早膳，还有自己醒来躺在床上，稍微联想，便知道是陈有年的手笔。
“谢谢。”
……
两天后。
演武场内，陈有年按照柳素心的指导，起风式和引风式掌握的已经是差不多。
“想不到你在武学上的天赋很不错，以目前的进度，在清浊前，你完全可以将起风式和引风式彻底掌握。”
“不过第三式旋风式繁琐复杂，你想要掌握有点困难。”
陈有年点头应是，柳素心不愧是第四境周天武师，对武道的理解深厚，起风式和引风式经她拆解详述，一下子变的清晰易懂。
“先休息一会吧，习武贵在恒心，但也要劳逸结合。”柳素心建议道。
“你说的没错，清浊凶险万分，更何况还是精患级，我必须要养精蓄锐，备以充沛才行。”
两人坐在一旁的凉亭休息，气氛沉默了一会后，柳素心突然开口道：“其实我当初是骗你的，我根本不是什么西凉道避水王氏的族人。”
陈有年听后脸色不变，淡淡道：“我当初也没全信。”
“自我懂事起，便跟随奶奶游历阴朝天下，八大道域都有我们的足迹。”
柳素心眼神带着回忆，那段日子虽然漂泊无居，但却是她最快乐幸福的日子。
“你呢？你是从哪里来的？”柳素心好奇道，陈有年的来历很神秘。
“我从出生起便被父母遗弃，被一个不算好心的好心人发现当做奴隶饲养，上半年庄子被浊灭了，我侥幸活了下来。”
陈有年一脸无所谓的说道，这对他来说都是旧事了，往事随风去，他不至于这点肚量都没有，还要对死人来上几句脏话。
空气再度凝固下来，柳素心张了张嘴，想要安慰一下对方，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二者的关系一直有些尴尬奇妙。
陈有年看似风轻云淡，三言两语便概括了曾经十多年的生活，然而柳素心知道，那段时间，绝对是他最不堪回首的日子。
“休息的也差不多了，继续练武吧。”
陈有年起身，坚定的握住擂鼓瓮金锤，只有力量才能让他有安全感。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玄水帮门口，江月影三人身穿统一的玄黑鎏金袍，头戴黑色斗笠，脚踩黑靴，气质神秘。
陈有年打扮和三人一样，只是眼神相比三人还是多了些紧张和青涩。
毕竟这是他的第一次清浊，而且上来就是精患级，要知道这一般都是游天将出手清除的。
“走吧，三沙镇距离扬州城可是有一天一夜的行程。”
江月影率先上了马车，王二跟石奎紧随其后。
陈有年抬腿，刚准备上马车，就听见玄水府内传来一道焦急的女声。
“陈有年！等一等！”
陈有年转过身，江月影三人也从马车内探出头。
柳素心一路奔跑来到陈有年身边，按住胸口累的气喘吁吁，香汗淋漓。
“这个你拿着，里面的丹药关键时刻可以疗伤续命。”
说完，柳素心迅速将一个绿色药瓶塞进陈有年手里，旋即转身跑走，不过突然她又猛地停下脚步，再度返回来到陈有年身边。
柳素心踮起脚尖，凑到陈有年耳边带着哭腔道：“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陈有年呆滞在原地，怔怔的看着手里药丸，几息过后，他将药丸收入纳戒内，转身进入马车。
“陈兄弟，艳福不浅啊。”
石奎三人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陈有年没有急着反驳，脑海中浮现柳素心清秀的脸庞。
唯一的亲人离世，被张盛利用欺骗，整个世界仿佛对她充满了恶意，陈有年和她更多的可能是利益交换，但却是她目前唯一能依靠的存在。
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女。
陈有年伸手掀起窗帘，遥遥注视玄水府的位置，心中发誓：
“我会活着回来的，无论是因为我，还是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