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有病投医(1/1)
“你说啥???!!!!”
这是相识以来吴妍霏第一次看到胡羽飞露出如此震惊和惊恐的表情,也是蔡道卿第一次听到胡羽飞发出如此鸣亮的悲鸣。
“这周末??” “嗯。” “你父亲???” “对。” “要见我??!” “没错。”
“你跟弦月的爸爸……关系到底怎样?”吴妍霏疑惑不解,“都发展到见父母的地步了……”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啊啊啊啊啊啊啊…………”
胡羽飞跪在地上,双手抱头,嘴里发出难以名状的人类尖啸,他跪的地方有一块鹅黄色的地毯,仿佛正是为了胡羽飞跪在上面而摆放的。
“杀了他吧。” “啊?”
恍惚间,胡羽飞听到一个声音,他抬起头,茫然的环顾四周,发现声音是从上宫弦月房间里的那个裹尸袋里传出来的。
“弦月,我早就想问了……你究竟什么时候弄了那么个裹尸袋?”胡羽飞问。
“咦?!?”上宫弦月反而慌了,“羽飞你别吓我啊,我的房间里……没有任何裹尸袋呀?” “……”
“羽飞,为了我好吗。”然而那裹尸袋中的声音却愈发强烈,愈发清晰,“夺走他的生命吧。”
“…………今天早上菌子没炒熟?不对呀,我压根就不吃菌子……”胡羽飞手托下巴,尝试通过逻辑推理来得出一个合理理性的结论。
“我明白了!一定是我疯了!”
胡羽飞得出了一个相当合理的结论。
“一定是因为我疯了!所以我才会听见各种诡异的声音!一定是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 “…………羽飞。”
胡羽飞转过头,正对上上宫弦月担忧的眼神,“你有多久没吃药了?”
“药?什么药?”胡羽飞歪着脑袋,“是治胃病的药吗?” “那个也算……等等,你不会那个也没吃吧?” “…………”
下一秒,一股强烈的想吐的感觉从胡羽飞的胃里涌现出来,仿佛那里有着千军万马,急迫地寻找一个突破口,将敌军一举击溃。
“唔————”胡羽飞凭借最后的意志从上宫弦月的房间冲了出去,把门口的蔡道卿吓了一跳,“咋了?”
胡羽飞没法回答他的问题,他直接冲进了厕所,嘴里如水库开闸放水般狂吐不止。
“呼……巴适了。”胡羽飞按下冲水键,起身去洗手,突然又听到了诡异的声音。
“别听黑眉锦的!”一边是尖利的女声,是旁边的沐浴露发出来的,“忍者都是骗子!”
“你说得对,但治疗癌症的解药是存在的。”另一边则是沉稳的老年人的声音,是从旁边的毛巾架子上的毛巾中发出来的,“它的配方是三百克海盐,五个苹果榨成的汁液,还有五升猪的脊髓液,还有……”
“我没空听你们哔哔!”胡羽飞挣扎着站起身,他想打开水龙头,却发现死活拧不开,因为水龙头上弹出了一个对话框,下面还有两个选项,一个是“请你离开”,一个是“去喝马桶水”。
“羽飞?”门口传来了敲门的声音和上宫弦月关切的问候,“你还好吗?”
“我不好,非常不好!”胡羽飞当然不会去喝马桶水于是他拧开淋浴喷头,用喷出来的水漱了漱口,顺便给自己冲了个透心凉。
“呼……呼……”胡羽飞喘著粗气,突然发现浴缸里不知何时被注满了水,而且在没有打开放水开关的情况下,水面上平白的形成了一个漩涡。片刻之后,有什么东西浮出了水面。
一只小黄鸭。
“啊!!!!!!!”胡羽飞丢掉了喷头,缩回墙角,原地抱头蹲防,无数的声音钻入他的耳朵:
“小屁孩懂什么?还普通的鼠患,明明是有老鼠成精!”
“你好,我叫叶胜文,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他在骗你!他骗了你们所有人!”
“本王很中意你,来加入我的队伍吧!”
“博士!抓住我的手!”
“你身上……有股好香的味道呢。”
“如果我重生的话……我希望转生成蝙蝠……”
“瑞雪姐姐,你是在挑拨我跟羽飞的关系吗?”
“你为什么要烧死我?我只是一条小鱼!”
“你该死啊!”
“亲爱的李华……”
“如果她的一生只能如此平庸,我便当她已经死了。”
“War never ges……”
“你干嘛~哎呦~”
“劲发江潮落——”
“Nipa!”
“轰!!!”胡羽飞几乎是连滚带爬的爬出了浴室,并且抓住了他看到的第一个人形物体,“蔡道卿!送我去见医生!”
“可以倒是可以……”尴尬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可是你把的那玩意……是个衣架子。”
“无所谓!”胡羽飞把一只手搭在衣架子上,“我现在命你为蔡道卿!” “…………你是否清醒?”
连拖带拽地把胡羽飞拉下楼,他倒是并不反抗,非常顺从,只是三步一回首跟楼门口的垃圾堆辩辩经,两步一转头跟楼道里的流浪猫盘盘道,逼的蔡道卿三番两次地把他拽回正道。
“不行!不能去医院!”好不容易打上了车,他突然大吼大叫,把司机吓了一跳。
“这不是你让我带你去看去医院看医生吗?”蔡道卿陷入了混乱状态,“你到底想怎样?!”
“不……别送我去医院……送我去那家医院。”胡羽飞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翻到最后一页,上面记录了一个地址。
路上不堵,只是惊心,胡羽飞时不时冒出一两句相当诡异的话,像是“不,我大抵是没病的”,“说的对,得把他的肠子捣出来”,以及“天杀的海盗……海盗都该死!”。听的蔡道卿和司机师傅忐忑不安。
到了地方下了车,蔡道卿发现他们来到了一间又小又破的民诊,医院外面的卷帘门半开半关,从外面看压根不像正经医院,反倒像小黑诊所。
“进去之后找一位白头发红眼睛的医生。”胡羽飞叮嘱道,“要是他问你话,就说是医生的医生派我来的!”
“白头发红眼睛……”蔡道卿已经分辨不出他哪句话是正经话,哪句话是疯话,只好顺着他的意思,“你要找的是小白兔吗?”
“兔子?兔子好啊……”胡羽飞又陷入了自说自话的状态,“兔子是棕色的,很软,很可爱,会教导我的阴阳术……而且……而且,而且还突然死掉了……”
“……”蔡道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隐约感觉这又是某人的亲身经历,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拖着他在这座宛如鬼屋的诊所里继续寻找,“医生?有医生吗!”
这诊所从外面看完全看不出来是医院,从里面看更是酷似鬼屋。灯光昏暗,过道里斜放着一张诊台,旁边的药架锈迹斑驳,放着不少常见的药和注射液,还有一把勺子,一把电锯和一把止血钳,屋子里还摆着几张勉强算是干净整洁的病床,其中一个上面好像……还绑了个人。
突然,诊所的深处响起了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人影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我是医生。”他开口询问道,“你们是看病还是买药?”
“哇靠……”蔡道卿低声嘀咕道,“真是白头发红眼睛啊。”
眼前的人是一位高瘦男子,身形高大但却消瘦,仿佛一只竹节虫。双手插兜,但脚步很稳。看上去只有二三十岁正值壮年,但一头白发配上红色的瞳仁,在黑暗中发出诡异的光。
“…………”胡羽飞眯起眼睛看了眼前的男子一会,然后开口:“你是小白鼠吗?”
“不是。”医生别开了视线,“我是用小白鼠做实验的人。”
费了一番事把胡羽飞飞引进一间病房里,他突然掏出本子一顿翻找,然后从本子里撕下一张纸,“博士给你的。”
医生接过白纸,熟练的点燃一旁的酒精灯,放在火上烧了烧,很快就显出了字来。
“上面写了什么?”蔡道卿凑上去焦急的询问,赫然是一副探病人家属的架势。
至于胡羽飞,他已经跟病房里养的六角恐龙聊上天了。
医生快速的浏览了一下纸上的信息,“这是我的老师写给我的,他说这名胡羽飞以前在沛延是他的病人。这回到了榊汕,需要我多照顾。”
他把纸翻过来,“纸的背面还有字,记载了一份药方……都是一些含有镇静和麻醉成分的药物,应该就是为这种情况考虑的。”
“我叫乔妄铃,乔妄是我的姓,你们可以叫我的名字,同事都叫我铃医生。” “好的小铃!”
胡羽飞这话一说出口,蔡道卿差点当场心率骤停,“你悠着点叫啊我的小祖宗!人可是医生!而且一看就比你大了不少!”
“无妨。”铃医生倒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从医多年,什么病人都见过的。以前还有病人坚持要叫我‘铃铃小可爱’,并且让我叫他‘千千小淘淘’,不叫就不吃药。”
“…………”蔡道卿实在无法想象这个一脸严肃的医生是如何一脸正经地喊着“千千小淘淘”的样子。
“医生,从刚才起我就有一件事很好奇。”蔡道卿鼓足了勇气问道,“为什么你这么年轻但你的头发是纯白色的?”
铃医生也不隐瞒,“我小时候曾经经历灭门惨案,生死一线之际曾经被‘仙人搭救,接到仙山上去修炼了十年的武术和医术,这十年间日日饮用仙山上的泉水,虽然功力和修为大涨,但头发全白了。” “…………”
蔡道卿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
“配药方上的药的材料我这诊所里就有,但是配药还需要一些时间。而且老师的便条上说这孩子还有神经性胃炎,精神压力过大的话容易呕吐,严重的话甚至有可能演变成胃穿孔。”
“哦对的对的,他来之前确实吐过。当时是他一个朋友告诉他这周末她爸要见他,他跟那个朋友的爸爸关系并不好,所以确实是件精神压力比较大的事。”蔡道卿回忆道。
“现成的胃药我这里没有,我给你开一张单子,你拿着出去买一些。”铃医生龙飞凤舞的写了一张清单,“上面的东西买不齐也无所谓,但是至少买三样应该足够。”
“……”看着手里的清单,蔡道卿皱起了眉头,“医生,你这字我看不懂啊……” “没事,药店老板能看懂就行。” “……”
“那我上哪买药去呀?” “我这诊所对面就有一家药店,他们前不久开业,正在大促销。但是记住:千万别办他们的卡,不值。” “……”
好不容易把清单上的大部分药物全都买齐,蔡道卿拎着一大包返回诊所,发现医生已经用坩埚熬制出了一种绿色的粘稠液体,正在把它们倒进烧杯里冷却。旁边摆着大量植物的杂碎,显然是已经失去利用价值的草药的边角料。
“医生,你到底是中医还是西医啊?”蔡道卿很困惑,“我感觉你好像什么都会?”
中医名字里的“中”字究竟代表何意已经不可考究,目前世间流传的说法是因为中医以阴阳五行作为理论基础,将人体看成是气、形、神的统一体,通过“望闻问切”四诊合参的方法,探求病因,进而得出病名,归纳出证型,使用中药、针灸、食疗等多种治疗手段,使人体达到阴阳调和而康复,所以这个“中”是代表了“中庸之道”的意思。
而西医的名字由来就很明确了,它代表了“现代西方国家的医学体系”,以解剖生理学、组织胚胎学、生物化学与分子生物学作为基础学科,以还原论观点来研究人体的生理现象与病理现象。治疗的过程也往往是下猛药药到病除,简单粗暴。
“以前我在山上的时候,师父教我的都是中医的技术。我后来辞别了师父下山,发现我的医术并不能总是及时的治愈病人。”医生一边往一个量杯里倒入两种透明的液体,一边说道,“有一些病人眼看就要病死了,这个时候再让他们调养生息是肯定来不及的。于是我又学了西医,现在我两样都会,而且同时使用,要是病人病的还不重或者还有时间就让他用中医调养,要是眼看就要暴毙身亡就用西医救急。”
说着,他将量杯里的液体一饮而尽。
“我自己调的伏特加,怎么了?”看着蔡道卿质疑的眼神,医生满不在乎地抢先回答了答案,“我去看看那边的药。”
绿色的粘稠液体已经冷却的差不多了,医生往里加入了一些水,把它们冲淡了,随后端到胡羽飞面前,“喝下去。”
“里面有毒吗?”胡羽飞歪着脑袋,“没有毒我不喝。” “……”
面对插科打诨的胡羽飞,医生给出的解决方案是:直接捏着他的鼻子,逼他灌了下去。
“……………………”被迫喝药的胡羽飞原地沉默了好一会,随后慢慢的抬起头来,“谢谢你把我送来这里,蔡道卿。”
他低垂眼眸,显得无比温柔,“一直以来总是让你照顾我,辛苦你了。”
“…………您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