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一次翻墙（修）（1/1）

深冬的十二月，温度比方小鱼想象中的还要阴冷。

F市是南方城市，即使温度再低也从不下雪。

不同于宜兴冬季的萧瑟，F市街道两旁栽种的榕树绿意盎然的，如同一群永不疲倦的少年，无时无刻洋溢着活力。

但此刻她没有心思欣赏任何美景。

她背着书包小跑在去学校的路上，四面八方的冷空气不停的往她脖子里钻，她拢了拢外套，把脖子缩进衣服里。

已经迟到的她加快奔跑的速度，跑了一会停下来喘口气又接着跑。

方小鱼在冬天有赖床的毛病，她喜欢把自己缩在温暖的被窝里，团成一团，像一只慵懒的猫。

等她满足的赖了会床，猛然惊醒时，已经来不及。

胡乱的洗漱，换衣，抓起书包狂奔。

门口早餐摊的阿姨已经跟方小鱼很熟络了，早就给她打包好早餐，她放下钱，说了句谢谢，接过早餐就开始八百米冲刺。

她最讨厌的运动就是跑步，每次体育课遇到要跑步，她总是找各种理由推脱。

好不容易跑到校门口，学校的大门已经关了，只留门卫处的一个小门可以进。

门卫大叔有一本登记本，只要迟到的同学必须登记，一旦登记就意味着班级和个人都需要被扣分，并且要被罚当天放学打扫操场。

方小鱼不想因为自己的迟到导致班级的分数被扣，虽然她们班因为有林勋的缘故，分数早就是学校倒数第一。

她在校门口东张西望，想趁着门卫大叔打盹的间隙悄悄溜进去。

没想自己的计划还没实施，校服的后领就被人提溜起来。

心里一惊。

“做贼呢？”

方小鱼以为是哪个老师在校门口蹲守迟到的学生，扯了个不自然的微笑，转头，对上林勋的戏谑的眼神，脸上的笑容瞬间放了下来。

林勋没有穿校服，而是穿了件黑色的羽绒服，羽绒的拉链被拉到底，黑色的校服裤，黑色的鞋，还戴了顶黑色的毛线帽，全身上下除了脸是白的，其余都是黑。

他的穿着更像去做贼的。

她挣脱开林勋的掌控，跳开好几步。

“我还以为学校门口什么时候长出了个冬瓜。”林勋笑了笑。

校服的外套很宽大，里面加了层薄薄的绒里，为了能在校服里套更厚的衣服，方小鱼在选择尺码的时候，特意要了比自己尺寸更大一号。

她是怕冷的，因此里里外外穿了四件衣服，一件加绒的里衣，一件打底的高领毛衣，外面套件薄羽绒服，最外面才是那件抵御不了什么寒风的校服外套。

校服裤里更是套了件加厚加绒的棉毛裤。

整个人确实臃肿得像个矮冬瓜。

“你才是冬瓜。”方小鱼撇了撇嘴。

她整理好被他扯过的校服，打算光荣赴死，抬脚朝门卫室走，下一刻，后领又被再一次提溜了起来。

“林勋，你干嘛呀？”方小鱼着急了，伸手去扯林勋抓着她后领的手。

“你可以叫的再大声一点，把那老头喊来，然后给你在本子上记上一笔。”

“你拉我去哪里？”

“吵死了。”

他拉着方小鱼来到一面墙边，指了指。

方小鱼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你不会要我翻墙吧？”她看了看比她人还高一倍的墙，摇了摇头。

“以前没翻过？”林勋问。

“没有。”方小鱼摇头。

翻墙可不是一个学生该做的事情，她宁愿被登记，也不想做违反校规的事。

林勋没理会她的拒绝，从她身上把书包扯了下来，在方小鱼的注目下，把自己的书包和她的一起朝围墙里丢了进去。

随即听到两声沉闷的声音。

林勋半蹲下，两手交叠放在膝盖上：“上来，我托你上去。”

“我不敢，这太高了。”方小鱼摆摆手，后退了两步。

“再废话信不信我把你丢进去。”

凛冽的冬日早晨，阳光照在身上，带着暖意。

林勋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眼神随意扫过她，她只觉得背后一阵寒意，感觉下一刻林勋真的会把他丢进去。

她只好听话的踩着林勋的手，人趴在墙壁上，贴着墙慢慢的站直，双手尽力去探墙头。

林勋慢慢托举起她，她艰难的抓住墙头，笨拙的攀爬上去，还好墙头没有碎玻璃片。

她跨坐在墙头看到林勋后退几步，一个助跑，轻松的跳跃，几秒时间就坐在她身边，眉毛一挑，翻身跳下，稳稳的落在了花圃里。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张开手臂对方小鱼说；“跳下来。”

跳下去只有两种可能，一种被林勋以公主抱的姿势稳稳的接住，还有一种就是林勋没有接住她，两个人扑倒在地上，但无论哪一种结果，都必须跟林勋有亲密的接触。

她可不想。

低头目测了下自己与地面的距离，不过两人高。

“不用，我可以自己下去。”她决定自己爬下去。

她先是用左脚试探了一下，接着慢慢放下右脚，两手紧紧的扒紧墙头，腰腹用力，两只脚尖划着墙面，把身体一点一点放下。

可是她的力气不够，两只手臂的力量负重不了她的体重，颤颤巍巍的，感觉下一秒就要掉下去。

在手臂快支撑不住时，她感觉脚踝却被两只手有力的握住。

林勋的手逐渐从方小鱼的脚踝上移：“你手放松，慢慢扶着墙滑下来。”

有了林勋的力量，方小鱼的身体得到支撑，一点点下落。

而林勋的手隔着厚实的衣服，随着她下滑的身体缓慢上移，由脚踝至小腿，至大腿，至腰间，把她的身体轻柔的放下，直至她平稳的站在地上。

落地之后，她迅速从林勋的身前跳开，说了句谢谢。

方小鱼觉得尴尬，早知道刚才一咬牙就跳了，也不至于现在的狼狈。

她绕过林勋，快步走到被他丢书包的地方，花圃里的草秃了大半，露出潮湿的泥土，粉色的书包安静的躺在上面，旁边林勋的书包斜斜的搭在她书包的上面。

她捡起两个书包，把林勋的递给他。

他半天也不伸手接，手插进兜里，笑吟吟的看她。

“你就不能伸手接一下吗？”

“不能。”

她抿着嘴，脸圆嘟嘟的，随即呼了口气，嘴里呵出来白色的雾气，在金黄的阳光下跳跃：“爱接不接。”

她把书包丢给他，书包砸在林勋的羽绒服上，没有任何阻挡，垂直掉落在地。

她转身离开，不再理他。

他这才弯腰捡起地上的书包搭在肩上，跟在她身后：“真不禁逗。”

冬意笼罩着校园，昨晚霜雾凝结的冰挂在树上，寒风吹来，被暖阳晒化的冰水从树上滴落，滴滴答答的。

他们一前一后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上，穿过操场。

空旷寂静的校园，两人的身影在晨光下摇晃。

初二（4）班在三楼的最里面，他们需要经过前面的三个班级。

方小鱼低着头，走的很快，身后的林勋则是慢悠悠的跟着，但他腿长，所以即使走得慢，跟她的距离也不大。

经过前面几个班级的时候，引起了一些小骚动。

“林勋怎么跟一个女生一起迟到？”

“不是偷偷出去约会了吧！”

“他不是还跟初三的徐陆瑶谈的吗？”

“这么快就劈腿了？”

…………

几个班级坐在窗户边的学生，小声的议论着。

声音不大，但也落进了方小鱼和林勋的耳朵里。

林勋是不在意的，他的名声本来就很臭，出了名的渣，但方小鱼心里有些不舒服，她不想跟林勋牵扯到一起。

从楼梯走到班级这段路虽然不长，但她走的很煎熬。

幸运的是，今天的早读时间班主任张晓萱并没有来班级巡视，她平安的躲过了一劫。

刚坐到位置上，林勋就跟了进来。

底下读书的人见两人先后进教室，窃窃私语起来，方小鱼没管他们，把书包挂在椅子上，从书包里拿出语文书。

小有从后桌递了个包装精美的苹果给她：“小鱼，给你。”

方小鱼看着眼前用塑料的礼花包装好的苹果有些疑惑，伸手接过：“谢谢，可是苹果为什么要包装得这么漂亮？”

“明天晚上是平安夜，你不知道吗？”

“什么平安夜？我只知道有除夕夜。”

“圣诞节的前一天晚上就是平安夜啊！平安夜送苹果，寓意平安啊！你们老家不过这个吗？”

小有比她还疑惑，怎么会有人不知道圣诞节和平安夜的。

方小鱼连中国的节日都记不全，更不可能知道平安夜，圣诞节这样的洋节。

“对不起，我不知道有这样的节日，我没有给你们买苹果。“她有些抱歉。

小有捏了捏方小鱼的脸，不在意的说：“没事，都是大家说着玩的，其实也没什么寓意，我也不太爱吃苹果的。”

王鸳刚把一段古文背诵完，从抽屉里拿出准备好的苹果递给方小鱼：“给你！明天是周六，所以今天给你。”

方小鱼接过那个用纸盒装着的苹果，很感激的道了谢。

小有撇开话题，她把课桌往方小鱼方向挪了挪：“你怎么跟林勋一起来的，你们去哪里了？”

方小鱼赶紧捂住她嘴巴：“别胡说，我们只是在门口遇到，碰巧，是碰巧。”

“那你们好巧，你难得迟到一次，居然都能碰到他。”小有不信她的解释，但鉴于两个人在班级里仅有的几次互动，又无法合理的反驳方小鱼的话。

“鸳鸳，你觉得呢？” 小有只好求助王鸳，王鸳的第六感比她准：“我总觉得他们有猫腻。”

王鸳单手托腮，思考了一会：“现在肯定没有，以后不知道。”

“说了等于没说。”小有觉得没趣。

圣诞节的那天是周末，方小鱼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去到店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小有给她打了电话，让方小鱼明天晚上跟她们一起去过圣诞节，她胡乱找了个理由给拒绝了。

跟他们过圣诞节，也许就意味着林勋也在。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和林勋两个人之间有些许尴尬，所以她尽可能的避免跟他接触。

晚上，方妈拗不过方小鱼的纠缠，带着她和方小心在附近的商场逛了会。

F市是不会下雪的，上一场雪听说还是在十几年前下的。

但是风很大，冬天的风是刺骨的。

她特意套了件很应景的红色呢子大衣，围了个大红色的围巾。

商场里圣诞节的氛围很浓厚，商店里摆着各种圣诞老人和麋鹿的装饰，有些店门口摆放着棵圣诞树，白雪皑皑得枝头上垂挂着精心包好的礼物，绚丽的彩带一圈圈缠绕在枝头，金色的铃铛摇晃着。

所以，即使什么都没有买，只是逛，方小鱼也觉得开心。

逛了不多时，她在商场里遇到了冯艾。

冯艾一家人在烤鱼店外等位置，是她先看到方小鱼的，老远就冲她招手。

方小鱼站在一间饰品店外的圣诞树旁，小心翼翼的触碰铃铛时，冯艾小跑到她身边：“小鱼，今天圣诞节你没跟小有她们去教堂吗？”

“我不信那个，所以没去。”方小鱼扯了个谎，她惊讶在商场里遇到冯艾，她以为她们是一起去过圣诞节的。

“教堂里其实也不好玩，我去过。”冯艾摆摆手，不堪回忆那天的无聊程度，随即又说：“跨年那天我生日，你那天有时间吗？我想请你们吃顿饭，一起热闹热闹，顺便跨个年。”

“我有时间的。”

冯艾还想接着说，但因为饭店排的位置到了，冯妈妈催促她，她就只能匆匆道别。

“那说好了！你可不能放我鸽子！”她走的时候一再的跟方小鱼确认。

方小鱼很用力的点头回复她。

周一早上方小鱼还没跨进学校，小有在对面街道看到她，老远就乐呵呵的跑到她身边，揽住她的胳膊：“冯艾生日你送什么礼物给她？”

方小鱼还没想好，苦恼的看向小有：“你准备送什么？”

“我打算送一个音乐盒，上个月在商场看到的，我想她应该会喜欢的，你呢？”

“我还没想好。”

方小鱼叹了口气，选礼物对她来说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她生活费不多，也不好问父母要钱，所以要选一个冯艾会喜欢而自己又负担起的礼物。

小有看出了她的烦恼，轻拍她肩膀，安慰道：“礼轻情意重，送什么冯艾都会开心的。”

小有扯开话题：“那天，林勋的女朋友徐陆瑶也会去，你好像还不认识她吧！”

“不认识。”

“没事，她人挺好相处的。”

她们两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进教室时，林勋破天荒的已经坐在了位置上，靠着椅背，双腿搭在课桌上跟曾旭聊天，方小鱼眼神不自觉地看了他一眼，又马上心虚的扭过头。

下周期末考试。

因此这周的时间，大部分的科任老师都在复习考点，为了让期末考试的成绩好看些，也为了给成绩差的学生一个弥补的机会，让他们能安稳的过个愉快的寒假。

熬过了一周，是愉快的周末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