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网吧（1/1）
方小鱼轻手轻脚的把钥匙插进锁里，轻轻打开门。
坐在客厅的方妈听见声音，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见开门的是方小鱼，她立刻转过身去，手在脸上胡乱擦了下。
方小鱼被吓了一跳，叫了声：“妈。”
方妈没有理她，而是径直走回卧室。
方小鱼似乎看到方妈泛红的眼眶，她以为是方妈担心自己，因此心里很是愧疚，她走到方妈的卧室，敲了敲门，叫了声：”妈。”
她想跟方妈道歉，也想把今天晚上发生的可怕的事情跟她说，可是房间里无人回应。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方小鱼心里滋生，但她说不出来，只是隐隐的觉得哪里不对。又觉得可能自己今天晚上被吓到了，才会胡思乱想，她没再打扰方妈睡觉，而是快速的洗了澡，闷头就睡。
第二天上学，一路上都能听到大家讨论昨天晚上的事情。
王鸳和杨思思早早的等在学校门口，见到方小鱼便拉着她一个劲的道歉。王鸳把方小鱼从头到尾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她没事才松了口气：”我昨天一个晚上都没睡好，虽然林勋给我发了消息说你没事，但我真的快被吓死了。“
”对不起小鱼，是我们把你带去的，却把你一个人丢在那里。“杨思思也心有愧疚，”你被人挤下石椅的时候，我想拉你的，可是人太多，你一下都被人挤远了，你是不知道，林勋问我你在哪里的那个表情，我感觉他要把我吃了。“
方小鱼不敢看她：”你胡说什么。“
”她可没胡说，你是不知道，后来警察来了，让我们赶紧回家，我们不放心你，不肯走，跟着林勋在广场上找了你一会，林勋那惊慌失措的样子，我看了都感动。“王鸳说。
”对对对，真的很感动，话说，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杨思思凑近方小鱼，饶有兴趣的盯着她，想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一丝端倪。
”没有。“
“没有？是没有表白还是没有在一起？”
她自己也是疑惑的。
她们算在一起了吗？
可是，林勋从来没有表白过。
他对她若即若离，时而撩拨，时而疏远，看似无意，却又亲近。
她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杨思思，你很八卦呀！“方小鱼避开话题：”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刚才在路上听说，是有人突然跑了起来，像在抢什么东西。”王鸳回。
”去年也是这样，但去年人没有今年多，所以虽然有些骚乱，但没有出事，昨天晚上真的太吓人了。“杨思思叹了口气，小声的说道：“听说昨天死了三个人。”
方小鱼听到杨思思的话，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昨天广场上被白布盖着的人，心里揪了一下。
王鸳拍了杨思思一下：”逝者为大，别说了。”
杨思思识趣的闭了嘴，挽着她们的手朝教室走。
学校里到处都在讨论昨天晚上的踩踏事件。
事件的起因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因为大家争着挤着到倒计时屏幕前想抢最佳位置才导致的踩踏，有人说是因为人太多，大家推搡导致身体摩擦引发了打架斗殴的事件才导致的踩踏。
后来新闻报道，踩踏事故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广场旁边的一家酒吧有人往窗外撒钱，周围的人哄抢飘落的钱，才导致了这次严重的踩踏事故。
但无论是哪种原因，这次事故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方小鱼他们学校也有几个学生受伤，都在医院修养。
学校的领导很是重视，特意开了一次预防踩踏事故，以及踩踏事故如何自救的讲座。
这个事情讨论了大半个月也大家也就渐渐乏味了，转而讨论寒假的计划。
今年过年，方爸方妈决定回老家过年。
出发的前一天，方小鱼用店里的座机给林勋打了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林勋才接。
林勋坐在网吧角落的包厢里靠墙的位置，许凡坐在他旁边，叼着烟，一只脚踩着椅子，嘴里对着耳机话筒骂骂咧咧。
包厢里乌烟瘴气的，烟灰缸里的烟头满的再也装不下，电脑桌上是随意乱放的零食和吃完的泡面桶。
他并没有注意到电话号码，不耐烦的接了起来，撩开一边的耳机，把电话用肩膀夹在耳朵上，一只手在键盘上不停的按动，另一只手拿着鼠标快速滑动。
“喂？”方小鱼试探的喂了一下，电话对面是断断续续的声音，很吵闹。
“说话。”林勋有些烦，语气不好。
方小鱼又喂了一声。
”会不会玩，妈的。“队友送了人头，许凡气愤的骂了一句，”傻逼，会不会玩？“
方小鱼听得不真切，又喂了一声，林勋已经挂断了电话。
她又打了一次，这一次也是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
”喂？“电话那头的声音喂了一声，但是声音却不是林勋的。
方小鱼立刻回答：“是我，方小鱼，你是林勋吗？”
“谁？“许凡看了一下电话号码，是个没有备注的座机电话。
“我是方小鱼，你是林勋吗？”
”我是许凡，你找林勋干嘛？他尿尿去了。”许凡懒散的回答，看着电脑屏幕，嘴里又骂了一句：“妈的个傻逼，不会打就不要出来玩。”
“那个，能不能跟林勋说一下，我找他。”方小鱼抓着电话，小声的说。
许凡手里忙碌，懒得应付方小鱼：“什么？信号不好我听不清楚，我们在网吧打游戏，你过来找他好了。”
他把网吧的地址报给了方小鱼，电话信号不好，方小鱼听得断断续续。
勉强把地址拼凑了出来，看着纸上的地址，方小鱼陷入了纠结。
她没去过网吧，也从来不敢去网吧。
但放假回老家过年，她可能要一个多月以后才会回封城，她想见他一面，当面道别。
挣扎了许久，她还是决定去网吧找林勋。
网吧在一条巷子的角落里，巷子里没有灯，抹黑走了一小段路才能看到网吧破旧的招牌，楼下站着几个抽烟的男生，见方小鱼朝他们走去，猥琐的吹了口哨，方小鱼吓得整个人缩在衣服里，尽可能的离他们远一点。
顺着楼梯上了二楼，左边是一家酒店，右边则是网吧，都脏乱破败得很。
那几个男生跟着方小鱼上了楼，眼神肆无忌惮的在她身上游走，恨不得朝她扑过去，方小鱼低着头，加快脚步跑进网吧里。
不小心撞到了人，险些摔倒，等看清楚撞的人后，她呆愣在原地。
女生头发微卷，之前的刘海被分到两侧，露出光洁的额头，素净的肌肤在白炽灯下玲珑剔透，看不出一点毛孔。
“你没事吧！”白薇问道。
方小鱼摇摇头：“没事，对不起撞了你。”
白薇不在意：“你还没成年吧！未成年是不能进网吧的！”
“我来找人，一会就走。”
“找谁？”白薇想了一下，“找林勋？”
“嗯。”方小鱼点头。
白薇没再说话，笑了一声，绕过方小鱼走到柜台前跟柜台的女人说话。
方小鱼也不好问她知不知道林勋在哪个位置，只能硬着头皮在网吧里一个位置一个位置找。
网吧里的布局很拥挤，座椅挨着座椅，电脑挤着电脑，密密麻麻的，空气里的味道很难闻，是长期不见阳光阴暗潮湿无尽滋生的臭味，混着呛人的烟味，让她分不清哪个味道更难闻一些，只觉得呼吸不过来。
空气里萦绕着青白的烟雾，在昏暗的灯光下，恍若醉生梦死的地狱。
方小鱼游走在一具又一具颓废的行尸走肉前，试图从他们兴奋扭曲的脸上找出自己想要见的那张。
直到在一个角落的包厢里，她终于看到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她没有走过去，只是站在包厢门口不远处的地方看他。
林勋戴着耳机，慵懒的靠着椅背上，英俊的五官在电脑屏幕明明暗暗的光下显出几分疲惫，他抿着唇，眉头紧皱。
站了不知道多久，身后的人被挡住了路，不耐烦的推了她一把：“让开一点。”
方小鱼不好意思的退到旁边。
林勋正巧抬了下眼皮，望见一个模糊却熟悉的身影，他摘到耳机站了起来，往方小鱼的方向望。
方小鱼转头，两人视线不偏不倚的对上。
林勋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看清方小鱼的脸之后，推开椅子大步走了过去。
方小鱼就笑吟吟的站在原地等他过来。
“你怎么来了？”
“许凡没跟你说吗？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接到，不对，你接了，又挂了。”
“你给我打电话了吗？”林勋伸手去掏口袋，发现手机放在电脑桌上没带过来，“可能是信号不好。”
他伸手轻轻捏了下方小鱼的脸蛋，笑容在他的脸上晕开：“找我什么事？”
方小鱼看了林勋一眼，又低下头去，眼里含羞：“我明天要回老家了，要待一个多月，所以……想跟你当面道别。”
林勋的眼底是显而易见的笑意，他牵起方小鱼的手，走到包厢里。
许凡在键盘上霹雳吧啦的打着字，被林勋一把推开，抵着桌子，发出痛苦的呻吟。
“操！没看到我正跟那个傻逼对骂吗？”
林勋从许凡的嘴里抢过烟，熄灭在烟灰缸里：“别抽了。”
许凡抗议：“我刚抽一口。”
林勋没搭理他，拉过一边的椅子把方小鱼拉过去坐下，温柔的问：“肚子饿吗？要吃什么？”
“我不饿。”
“等着，我很快回来。”
不等方小鱼拒绝，他径直走到柜台，白薇靠在柜台旁边的门上抽烟，眼睛看着他的方向，像是在等他。
他走过去从白薇的手里夺过烟扔在地上，直接一脚踩灭。
他不喜欢女孩子抽烟。
白薇也不恼，熟练的从口袋里掏出烟盒，从里面随手抽出一根，递给林勋。
林勋没接，看了她一眼：“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白薇没回答，把递给林勋的烟放进自己嘴边，掏出打火机点燃，浅吸一口，烟雾从她的嘴里吐出，让她增添了一点朦胧的美。
她姿态懒散轻倚在墙上，精致的五官迎着光，神情疏离的说：“你不在身边的时候。”
林勋跟柜台里的女人要了瓶可乐和一些零食，付了钱之后拿上零食，对白薇随口说了一句：“太晚了，早点回家。”
“林勋，你凭什么管我？你是我谁啊？”
白薇浓长的睫毛颤抖了一下，她把身前微卷的头发拢到而后，脖子上戴着一条精致的银链，大半张脸隐在灯光照不到的黑暗里，只露出一只透着悲伤的眸子，桀骜但不甘。
那条项链是她十六岁生日的时候，林勋送给她的。
林勋盯着那条项链发愣了片刻，随即把眼神转开，并没打算继续待下去，转身走开。
白薇挡在林勋身前，仰起脸直视他：“为什么是方小鱼？”
林勋平静的看她，眼里毫无波澜：“白薇，是你先不要我的。”
白薇神色黯淡：“可是我后悔了，我后悔了林勋。”
“不是所有人都会在原地的等你的。”
“可是，你明明等过我的，为什么不能多等一会，你再多等一会，我就会回头的。”
微弱的灯光打在白薇的脸上，衬得她如雪的肌肤更加苍白，绝美的容颜此刻柔弱得仿佛一朵在夜里悄然绽放的昙花，琉璃般的眸子轻轻颤动，一滴清泪便从她的眼角悄无声息的滑落。
白薇抓着林勋的衣服，心底的酸涩怎么都压不住，她鼻尖一酸，几乎是哽咽的问：“你明明之前那么喜欢我，为什么轻易的就喜欢上别人呢？”
林勋掰开白薇的手：“我是追过你，但我从来没有说过喜欢你。”
瞬间涌来无尽的哀伤，白薇不可置信的看着林勋，只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甚至都不愿承认喜欢过她。
白薇自嘲的笑了起来，苦涩的抽了一口烟，缓慢吐出：“林勋，你真狠。”
林勋和白薇的谈话，方小鱼并没有听见，只是看两个人拉扯了几个来回，她原本只是想来跟林勋道个别就走，并不打算多待。
看到林勋和白薇站在一起，其实她一点都不难过，在她心里，林勋跟白薇才是一对，这是发自内心的认可。
他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所有人眼里的金童玉女。
连她自己都不理解，林勋为什么会放弃白薇这样貌美又优秀的女生。
她内心里是有些自卑的，她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多好。
所以当白薇扭头朝她这边走来的时候，她不自觉的躲了起来，在白薇的身边，她普通的如同鲜花下不起眼的树叶。
她蹲在地上，大脑放空了一会。
眼前出现一双脚，她抬头，看到林勋疑惑的俯视她：“你蹲这里干嘛？”
“我要回家了。”方小鱼站了起来，有气无力的回，“我不想待在这里。”
“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拿个手机。”林勋把零食塞进方小鱼的怀里匆匆离开。
方小鱼看着林勋的背影，没有选择等他，而是朝门口走。
陆肖环着手隐在阴暗的角落里，他把脸凑到白薇的耳边说：”要不要我帮你出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