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有时一个人喝酒挺无助的(1/1)
启程后一路捉猫逗狗采野花采野草,拍照,到谷中再离开拢共不过十余日,谢秋枫没想过她一生行善积德……谁!谁把词改了!?
谢秋枫没想过她一生都按着她的规划生活着,好悬给自己多安排了几天空档,突然被连踹两脚,这一笔落下便画得有些长了。
她不过是看见条大多是卖饰品酒水的街区,街上大多是售卖服饰的店铺,一路挑一路买想着任务结束带回去给妹妹试试,接着就被一家装潢华丽的店铺吸引。
前面每家店都有人带着她去高层,慢慢地习惯了。于是有人带她去楼上后她便只是倚在栏边看美人,一舞接一舞,一曲又一曲。
这哥哥和姐姐的双人舞真好看,布景也美,当真是一舞成画。那妹妹和弟弟的合奏优美悦耳,余味无穷。修真界就是好,幻境特效挥手就来。这店也不错,服务极其到位。唯一不好就不好在这些舞者和音师乱丢道具,还好是她来接,不然就要砸到人了。谢秋枫这么想着。
直到她准备走的时候,有店员走来,水袖一抬,将那些饰品一一陈列在她面前。店员带着笑揶揄道:“尊者真是不明白自己的魅力究竟有多大,店里的这些人都抢着想与您……”
听着对方这暧昧的语气,谢秋枫放在桌上的手一缩,有种不祥的预感。这才仔细打量起这家店,然后发现:这家店根本不是什么修真界歌剧院,这儿也不是什么服装一条街,这是红灯区,她约莫是被性工作者递了手帕。
意识到这些,她后退了两步,却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些杀意。她意识到自己必须马上就走,否则她会忍不住毁了这儿。即使她从谢秋枫四千来年的记忆里对这说得上是乌托邦的修真界有几分信任。但有些意识,总是在不知情的时候刻进骨子里。并非是歧视那些性工作者,只是记忆中的风月场总是个魔窟,将无数少男少女吃干抹净,最后只吐得出他们的骨头。
她对这有好奇,却不想参与其中,她害怕,害怕自己那一份好奇会导致更多的人堕入深渊。
她想但她不敢去听,听店员如何解释这过于超前的世界中性行业的存在。她有些猜想,大概会有去污名化,反对歧视化,注重健康,打击人口贩卖云云,她有猜想,但她不能去想,有些事情现在是不能做的。
她想,她真的得离开这儿,她对风月场所总是没有好的印象的,她只是站在这,她只是想到这是风月场所便感到不悦,总感觉能听见他们,她们的哀嚎。她想,她真的得离开这儿,再站在这里她只怕要回忆起什么糟糕的事情了。她得离开,她想,再待下去,秋枫就要碎了。
“我,走错了,我以为这是听曲的地方。”
她总觉得喉间又涌上烧人的胃液,在接收那些记忆之前她不觉得自己是个软弱的人。
“尊者请留步,我有一话欲与您说。”店员后退了一步,大概是想说明自己并无恶意。
“您命中有桃花煞,还请您多加小心。”
“谢谢,我先,走了。”她脑海中全是那些颓废又厌世的想法,只等她说罢便连忙瞬移出了这纯净到有些粹雅的地方,认真地记下了这楼的名字以免再次进入。
问心楼?
于她而言倒有些好笑。
无愧者何须问心,问心者何惧有愧。
她就这么又到处逛了两天,直到在一家书铺中看见一本名为《修真八卦》的书,封面上是一个漂亮的人儿枕在栏边向下看,配有几个字:
“震惊!笔者竟于XX楼中遇见了……”
谢秋枫看着封面上的自己,翻开了这本《修真八卦》。
《震惊!笔者竟于问心楼中遇见了极寒谷大师姐,谢秋枫谢尊者!》
她看着文章,深呼吸好几次,还是没压下那股怒气。
风评被害,谢秋枫的风评被害。
她告诉自己,不行,这是借阅的书,不能撕。
大概这人就是越是愤怒越是清醒,深情地注视着“震惊”二字,将书轻轻地放了回去。
不顾人死活的修真界怎么还有这脑残东西,走了,眼不见为净。
挑了些带图的游记和奇闻轶事当礼物,算算时间也快到一个月了。谢秋枫总觉得她和陌生的地方多半是有点水火不容在里面,还是先走为上比较好。
然后第二脚就来了,在她难得陶冶情操,找了个偏僻的林子赏月吃酒时遇见了个这辈子都不想看见的人。
那道修长的人影从远处款款走来,似是将璀璨的星光都拢到了身上,穿过她那本该再无人可进的结界。在她面前站定了,含着笑,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
“谢尊者,好久不见。”
谢秋枫感觉弥漫在周围的醇厚的酒香都变得尖锐了,不情愿地取出一个酒盅。
“檀道友也是好雅致,你我二人竟在同一天,同一林子中赏月。”
谢秋枫同样凝视着对方,那人笑了。欲要将人拽入深渊的病态般的爱欲掩藏在虚假的温顺神情下,谢秋枫看不见,只是忽地有一种无来由的不安。对这种不安却是笑笑,暗叹一声只是心悸而已,自己怎么神神叨叨的。
“请坐。”她道。
檀兮流畅地在她对面坐下,托着腮,不时看两眼桌上空空的酒盅。
谢秋枫忍痛割爱,为她盛了一杯酒。
檀兮像是个偷尝长辈白酒的小孩,原是想要大口地喝,被入口的烈酒辣得下意识咽下了,像是热天中的狗狗一样吐着舌头。在她那张温和的脸上倒显得有些软萌了。
怜惜她吗?怎么可能。她对这腹黑又阴晴不定的东西没有好感。
谢秋枫唾弃了一遍原著,这人像是个BPD,原著怎么写她是个傻白甜,BPD怎么可能会是傻白甜,她黑化是注定的,或者说她始终是黑的,只是这份黑有没有被摆上台面。
她想着,既然对方还没有暴露的打算,那她与对方虚与委蛇又何妨呢?
她将对方的酒盅撇到了一遍,又取出一个新的酒盅,有些心疼——这是她想带回家的酒盅之一。备用的酒盅还是买少了。
“檀道友若是喝不来烈酒,在下尚有甜些的酒,道友可向在下讨要。道友是在下师妹的友人,在下自是愿意将在下有的给予你。”谢秋枫说道。
她留了些漏洞给对方,她总是要明白对方是否已经对顾雅雅情根深种了,除此之外她还有种古怪的感觉,她还需要明白对方来找自己是否是因着对方是纵欲而不自克之人,有那些恶劣的欲望,寻她作为替身并贪心地讨要交融的欢愉。至少她与那双眼对视时黑色的眸子是如此说的,说“我是扭曲的”,说“我爱慕你”。
那人将头抵着桌沿,声音从木头下传来,有些闷,兴许是因为醉了酒,声音中还掺了些似是蜜的甜。
她从桌下摇摇晃晃地抬起头,那戴着戒指的无名指点了下,桌上便出现了一罐子,她道:“嗯……秋枫若是倦了烈酒……我存了些温润的奶酒……秋枫……可要尝尝?”
谢秋枫想着那些酒吧注意事项,骗着对方先喝一杯罐中的酒自己才跟着喝下。
奶酒是香甜的,醇和爽净。只是忽地感到一阵头昏,慢慢感觉失了力气,灵气堵塞起来。
谢秋枫只觉得荒谬极了。
她往那人走去,猛地拽起那人的领子,没有看见任何迷糊,晕眩的模样。只看见她清晰的笑容,清明的目光。谢秋枫想着,自己真是遭报应了,之前逗太岁的时候就清醒地看着他迷茫,现在到自己迷茫地看着旁人清醒了。谢秋枫还想着,明明是这样明媚的笑容,却出现在这般变态的人的脸上,真是白瞎了这张漂亮的脸,真不知道会有多少姑娘被这张无害的脸蛋骗到。都说相由心生,这人的外在和她的内里倒是表里不一了。
她俯下身用剩余的力气掐上那人的脖颈,垂下的眼眸睥睨着那人。她想着,没有灵力又如何,她的厌恶,她的恶意必须全然传给对方。只是她没想到她俯身的动作居然如了这死疯子的意,用手指扳开她的嘴唇还在上面摩挲。你当姥娘的嘴巴是擦手的抹布吗摸来摸去。
谢秋枫感觉一阵恶心,杀意,不悦,焦躁不安,颓废……这一切都侵蚀着她算不上清醒的神智。她大概是明白对方想要什么,要恨,要她永远记住她,要她给她想要的一切。她有时也是这样极端的人,只是没想过要做这些事,人已经够变态了,行为上还是端正点吧。
谢秋枫努力地凑到那人耳旁,她的声音极其地缠绵缱绻,如此说道:
“檀兮,你是……ugly rats(丑陋的老鼠)。”
话落,她似是被剪了线的提线木偶,无力地向下坠去。
檀兮将她托住了,原先因着得偿所愿而浮现出些许兴味的脸上却因着这句挑衅意味十足的话加重了那种极端到病态又异常的爱。她让那已是任人宰割的可怜虫坐在自己腿上,同样凑到对方耳边,似是爱人低语:“Something that stays in your mind will someday spring up in your life.”(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她确实是藏在阴暗角落的老鼠,可老鼠终究是吃到了这块令她魂牵梦绕的奶酪。她贪婪地看着眼前人的一切,白皙修长的手指带着她自以为是的爱恋描摹着眼前人的容貌。
“眉如远山含黛,肤若桃花含笑,发如浮云,眼眸宛若星辰。”(出自:《西京杂记》)她暗暗念着。
她抬起一缕落在她身上的白发,喃喃自语:“你的头发是为我而白的。都是我的,你的长发,你的目光,你的爱,都该是我的,从来都属于我,从来都只属于我。本尊还未允许你离开,本尊不允许你再爱上任何人。你对我太残忍了,你从不对着我笑。凭什么顾雅雅那只傻狗可以靠你那般近,凭什么她可以得到你的笑颜。凭什么你对我这么凶对她却那般温柔?你宁肯在问心楼接他们的饰品也不愿给我但凡一个笑容,凭什么?你给了他们这样多的东西,就连视线我都嫉妒,就连视线我都不曾拥有。所以秋枫,我想着,我要的这些东西,你不给,我便来取了。会到现在这样都是秋枫你的错。”
明亮皎洁的月光照耀着天空,月色撒向树林间倒显得朦胧了,暗柳萧萧,飞星冉冉。那道瘦削的人影,白蓝色的校服只是粗糙地垂落在臂弯处,肩颈处多了些暧昧的红痕。檀兮那颗已够丑陋狰狞的心,因着一些不祥的预感终是未再牵着她向下做些什么。
她自我欺骗般将衣衫整理好,似是从未做过什么。于她而言今夜就只是个浅尝辄止的吻,搔地心口痒意更甚。
“求您垂爱我,如我这般,恶劣地占有我。”她道。
当谢秋枫再次睁开眼时已经睁不开眼了。她这人喝了酒便容易断片,她便只当是宿醉头昏,恍惚坐起,只觉得今天十分安静。一时间都没注意到细碎的叮铃声响,直到她伸手揉眉心时触到一条柔软的绸缎,明明摸着是那般柔软却无法拽动其分毫。那些清脆的铃铛声离得近了,声音也大了。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体中的灵力全都无法使用,神识也探不出去,断水也叫不出来。她倒像是回归成了个凡人。检查着拍了拍,校服健在。倒是扣住双手的镣铐显得有些嘲讽。这样细的锁,与其说是手铐倒不如说是手镯,往日随意便冲开了,现在却掰都掰不动。
【徽竹,你能告诉我都发生了什么吗?我脚上和手上怎么有链子?】
徽竹一言难尽地看着昨晚发去的99+语音申请,选择让檀兮承担这一切。
“你昨天被檀兮骗着喝了下药的酒。”
【我?我被人骗了?】
“对,但你也挺谨慎的,就是谨慎不太多。你们喝她带的有药的酒,她在来之前吃过解药,你看她喝了没事你也喝了,接着就倒了。”
【我?被药昏了?她给我下药干什么?】
“她好像喜欢你。”徽竹选择直接打小报告。
“她还趁你昏迷亲你,亲很久。”
【她吃我豆腐!!?还专门药醉我!??她变态吧!!!她当这本书是什么啊?po文吗?】
“她还对你说了很多屁话,说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不看着她她也不会做这种事。发了很久疯”
谢秋枫有些释然了,只是对自己猜测檀兮是个变态释然了。只是那些涌上喉头的辛意,因着反胃而干呕起来。泪无法克制,从小声啜泣渐渐到呼吸不畅,揪着胸口的衣服用嘴贪婪地呼吸着,大概抽泣时总会混着些从喉间溢出的短促的气音,头越是昏涨越是不安。她不想将头埋进这床被子中,这里的一切变得恶心极了。
【哪里来的疯子……修真界没有精神病院吗?主角能杀吗?】
“可以,但是——”
【很好,没有什么但是,我不在乎,什么惩罚都随意。原谅她是上帝做的事,我要做的就是送她去见上帝。】
“但是您打不过她。”
徽竹语速极快地补充了一句。
想吐的和不想吐的都沉默了。
【刚刚放了个屁,很响,但没有姐想你那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