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药中有玄机（1/1）

“奴子念……这是你往日的同门？”

宿青云淡淡瞥了一眼，不轻不重地问了一句。听起来不是很感兴趣，估计也没想肖璃回答。

肖璃绷紧的神经又松懈下来。她想幸好还没给路师姐改备注。含糊地应对过去后，肖璃往波光苑回去。

刚走出浮光苑的院门，拐角就在墙边看见桃枝，肖璃呆了一刹，兴冲冲拍它的肩膀。

“桃枝，你是在等我吗？”

桃枝百无聊赖地看天，似乎在数飞过了多少只鸟。刚刚有一群鸽子在空中巡游，它等最后一只飞过，才转身回答肖璃。

“我闷得到处走，你可不要以为我是在等你。你要是死里边了我正好收尸。”

肖璃呸了一声:“别说这种不吉利的。我后日要走，你若是不能一同出行，那还得靠我自己，你整日守在我身边也没大用。”

桃枝急了:“谁说我没大用？是谁当了你三年的树洞？”

“我那时候以为你不会说话才什么都跟你讲，”肖璃扮了个鬼脸，“不跟你扯了，我要去药谷找人给我看看伤。”

“你受伤了？”

“不是，昨日师姐给我下的毒——”

“我就说她们不安好心——”

“真相才不是你看见的那样。”

“我就知道你不会信我。”

“可我也没信她们啊，我现在不是要去看看毒性如何么。”

肖璃跟桃枝在路上你一句我一句，吵吵嚷嚷地走出了岭上谷，按照路碑指引往药谷走去。

基本的场所都围绕聚集着主峰，故而路并不难寻。

药谷总是热闹非凡，不因看病的人多，而是此处灵田无数，许多人都在此耕田劳作，每时每刻都有播种和收获。

更重要的是，听说此处还有灵宠售卖。肖璃往日常见合欢宗的人骑个灵宠坐骑什么的，但因为价格高昂她没动过心。

“他们怎么都在看我？”桃枝察觉周围人的眼光，呆愣愣地摸脸，“没见过长得好看的？”

肖璃虽想埋汰它两句，转念一想这话倒也是真的，桃枝生得白里透红，可不就是好看吗。

但肖璃认认真真打量了桃枝两眼，觉得周围人看它并非因为皮相引人注目。而是它穿了一身粉衣却生得有几分少年气的缘故。

“可能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吧。”

肖璃随口敷衍了两句，桃枝得意地拗过脸去。

她在心里暗戳戳想，桃枝光看姿态身段似乎更偏向世俗标准上的“男子”，可衣着更似规范的女儿家。

只是上述倒不惊奇，仙门有的是这样作风的人。更可能的原因是，它戴了披帛，却把披帛当摆设，走路大步流星。这个诡异的反差引人注目。

肖璃说:“你用不着披帛也许可以不穿。”

桃枝古怪地瞥她一眼，展开手臂，巡视一圈。“奇怪吗？我穿着不好看？”

“不是不好看的缘故——”肖璃正说着，眼角掠过一个白衣身影，她刚要说的话顿时卡在喉咙里了。肖璃怔怔地转过头去，眼神不知不觉跟着那抹身影走。

只见一个素色衣衫的姑娘正游走在灵田边缘洒灵露，手中持一白瓷瓶，纱制的披帛如雾，戴着薄绢的帷帽。身旁跟了一头青牛，甚是乖顺。

那姑娘生得灵秀，恍若山川化身，她所在之处分明晴好，却似烟雨蒙蒙。隔得远，又有一层绢纱，虽看不清眉目，亦动人心弦。

一双素手纤纤拨动清露，洒在田间，若有人说这是春雨，肖璃也信。许多人为她驻足，她却恍若未见，自顾自播撒着。

肖璃恍然间觉得姑娘看见了她。

“魂呢？跑啦？”桃枝不满地在她面前挥舞双手，“你跟前这么好看的不看，要盯一个陌生人，真是无礼！”

肖璃涨红了脸想反驳，桃枝尖酸地讽刺:“我知道了，你嫌我穿披帛不如她好看，哼。”

“才不是！”肖璃撇嘴，“你不觉得这位仙君很似谪仙么。”

“哦，人家是仙我是妖，你到底还是嫌我。”桃枝抱着手臂，酸溜溜地说。

“……”肖璃使劲揉了一把桃枝的脑袋就跑，“你还是再长点个子再来同人家争风吃醋吧！”

“……喂！谁吃醋了！”这下换桃枝恼羞成怒了，追着肖璃的背影，气得张牙舞爪。

肖璃随意找了个路人问“白衣女”的下落，得知方才见到的人就是白衣女。

“白衣道君正在播雨，还要稍等片刻。”好心的路人介绍，“你是第一次来药谷的新同门吧？白衣道君每日只为三个人看病，你来得巧了，还剩一个位置，不知道君会不会为你看。”

肖璃不抱期望地坐在灵田前观看。桃枝说:“这里有那么多人，你不能再找别人为你看吗？一定就要她？”

“这是师姐指点的，自然能得垂青最好，不能我就权当观景了。”

“这有什么好看的啊。”桃枝低声嘀咕。

肖璃望着白衣女的身影出神，她曾听闻古人以舞姿入草书，写就淋漓墨笔，此时白衣女的播雨于她亦然。

术法往往是相通的。

待灵田播撒毕了，白衣女沿着田坎往回走，那头青牛就护卫其右。风乍起，吹起白衣女帷帽的绢纱，她抬手去扶，眉目就在缝隙中若隐若现。

等人到了跟前，肖璃才回过神来。

“听说你便是，岭上元君新收的弟子。”白衣女温声道。

肖璃坐得矮，便从下方瞧见了白衣女的面容，与她清冷的气派不同，只堪用一句“芙蓉如面柳如眉”来描绘。

“正是，见过白衣道君。”肖璃起身，朝人家行了一礼。

“不必不必，既如此，我便知你来此的用意了。随我进药房去吧。”白衣女莞尔，虚扶肖璃一把，又唤青牛随后。

桃枝看得目瞪口呆:“这一定有内幕。”

为了不让肖璃轻而易举被白衣女拐走，桃枝连忙扶了扶披帛，追了上去。

药房里头四处都是晾晒的草药，除此外还有许多时令花草。屋前两棵石榴树，两边一色的茉莉，小如繁星点点。

白衣女请肖璃坐下，也不问她名姓，连桃枝追上来也不在意。她好像对看病以外的事情都不甚上心。

桃枝安安静静坐在一边不吭声了。

“你的经脉阻塞，不利于灵力运转，故而脉络有滞胀之感。”白衣女取出银针为肖璃点了几处，眉头忽而蹙起，正着瞧了肖璃一会，把帷帽取下。

肖璃这才看见她的脸颊上有不大不小一块红色胎记，鬓发遮挡下不很明显，倒像流水里漂浮的桃花，似是刻意妆点而成。

“我道是为何你的气血凝结如此厉害，原是有一道符咒施在你身上，压住了共鸣骨。难怪难怪。你是修剑道之人，剑气要与丹田相合才是，我替你解了。”

肖璃道:“兴许是不小心中了咒。”

她暗自想，难道因此她于剑道才寸步不得进？是谁给她下了这样的符咒，真是闻所未闻。

白衣女又为她检查了其他地方的毛病。

“我为你开几贴药，你每日服用二次，切记莫要动气动怒，否则效用会适得其反。”

肖璃不由得好奇道:“白衣道君，你知道这是大师姐为我下的毒？”

白衣女温和地点点头:“丹华往日给师妹下的几回毒，若是一时半会解不开，都由我来处理，故而也摸出了她的作风。”

“丹华？”

“她莫非还不曾告诉过你她的名字？”白衣女讶然，“她名丹华，正是红花丹的丹华二字。”

肖璃默默记在心，又想起宿青云所说的，大师姐一向要自己亲口告知别人她的名姓。难道师姐并没有承认她这个师妹？

腹中存疑，肖璃面上仍是平静，听白衣女吩咐完后，带着些丹药打道回府。

白衣女送她出了药房，站在原地默默想，这毒改进过两次，这次尤为难解，似乎还有一味药混在其中不能分辨。

思索不出眉目，白衣女暂且把事情搁在一边。

这边肖璃带着丹药回波光居，走在路上，她感觉到体内似乎真顺畅了不少，心情也跟着畅快起来。

已是接近黄昏，日头毒辣待步入山林，周遭鸣蝉不绝，高树深寒。

桃枝在后头跟着，漫不经心地打量周围的杂草。它忽然瞧见一丛野花，眼前一亮，蹲下摘了几根。

肖璃走着走着发现身边没影了，扭头一看，桃枝还在坡坡下面蹲着看花，她往前一招手:“桃枝，你快——”

忽然一道疾风卷过，直直冲着肖璃奔来！满地黄沙惊起，卷入风中，肖璃猛地闭上眼睛。

桃枝闻声抬头看，惊得不能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