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问罪（1/1）

是夜，姜饶安排韶泽在总督府住下，安顿好他后，匆匆回到房中，招来亲信：“告诉靖王殿下，朝廷派人来兴师问罪。”

万俟止与万俟博文不和，他想故技重施，把麻烦丢给靖王。

殊不知他那边早有人打了预防，怀姝正在王府做客。

接到消息的时候，万俟止正与纳兰若下着棋，没有避着她。姜饶亲信传达完消息，万俟止也没交代什么，只说有时间会去总督府看看。接着，便不再理他，从棋篓里抓了一颗黑子落下，那人悻悻离去。

眼看棋局要输，纳兰若耍赖打乱棋子，嘴里嚷嚷道：“不下了不下了。”

万俟止笑了笑，径自分拣开黑白棋子：“都允许你悔棋了，还下不赢，怪谁。”

纳兰若装作没听到，往门口瞥了一眼：“原来韶将军来靖都是办公的。”

万俟止指尖一顿，很快恢复自然：“怎么，你在路上见到他了？”

“出了帝都见到的，差不多一路同行，但没说上话。”

他分好棋子，放在棋盘两边，不再提及这个话题，催促她早些回去休息，明日还要去看扶桑花。

等到纳兰若离开，屏风后走出一个人，穿着一袭白袍，银冠束发，清秀隽朗，径直在万俟止对面坐下。

万俟止抬眸看他一眼，用帕子擦了擦手：“听到了。”

“姜饶不老实啊。”

万俟止但笑不语，手指搭在棋盘上轻轻敲击着。

“怀姝与韶泽同时现身靖都，绝非巧合。”

万俟止不置可否，望向屋外无尽夜色，淡淡道：“你与他们有过一面之缘，你认为他们是何为人。”

“于大徽而言，不算有害处。”

“你要帮他们，本王不拦你，你自己决定就好。”

翌日，阳光明媚，惠风和畅。

靖都多丘陵，每到五月，火红的扶桑花成片开放，似烈焰在山间烧开，绚丽夺目。

纳兰若奔走于花丛间，戴着万俟止为她编的花环，她穿着赤色的织锦留仙裙，言笑晏晏，像只美丽的蝴蝶。万俟止跟在不远处，眼里满是揉碎了的温柔。

怀姝与平瑛站在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下，遥遥望着山下若隐若现的总督府，心思并不在这里。

不知何时，万俟止走到了她身旁，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听闻韶泽将军来了靖都。”

“是，半路遇到了。”

“不去见见？”

怀姝笑着摇头：“他有他的事要做，有缘自会相见。”

万俟止侧首看她，眸中意味不明，声色平淡：“敢问怀小姐，你要做的是什么。”

“王爷以为呢。”

两人四目相对，沉默片刻，各自试探着。

万俟止转过身，面对着纳兰若的方向，一缕风过，扬起他的发，他道：“本王不会做大徽的乱臣贼子。”话音一落，提步离去。

怀姝缓缓转身，目光追随万俟止而去，他背挺如松，步伐稳重，很难将他与传闻联系起来。

靖王府虽建得富丽堂皇，但没有越过一个王爷的规格，府中也确有歌姬美女，但在纳兰若来后，一个不留的赶出了王府，金屋藏娇更是没影儿的事。

万俟止大概猜到她来的目的，却并没有刻意遮掩，看上去不怕暴露什么本性，也许他与万俟博文的关系，不一定水火不容吧。

人人戴假面，皇帝是，万俟止是，她也是。

想着要和这些人周旋，怀姝顿感疲惫。

就在她惆怅之际，纳兰若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扶桑花环，笑吟吟的：“喏，给你的。”

怀姝刚要伸手去接，纳兰若已自作主张，把花环戴在了她头上：“一人一个。”

怀姝怔了怔，突然明白了万俟止为何对纳兰若有所青睐。

谁能想到，就在不久前，她俩还是横眉冷对的关系。

纳兰若长在深宫，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依然保持着一份赤子真心，试问谁不为之心动。当然，这些需要归功于她被保护得很好。

怀姝暗自长叹，终究是萧云义配不上她。

太阳渐渐爬上最高处，不知不觉热起来了，纳兰若玩累了，终于决定要回去，王府马车路过总督府时，却被人拦下。

“靖都总督姜饶，参见靖王殿下。”

万俟止坐在马车中，静等片刻，用折扇敲敲车壁，车夫立马为他推开车门，低垂着头站在一旁。

姜饶穿着一袭绛紫光炮，弓着身子，没敢抬头去看。

万俟止挂上一幅吊儿郎当的笑，语气熟稔：“姜总督，好久不见啊。”晾了他一会儿，才道：“免礼吧。”

“谢殿下。”站起身，抬眼便见坐在万俟止身侧的纳兰若，连忙再拜，“参见锦容郡主。”

她赶着回去吃冰酪，语气不是很好：“免礼。”

姜饶自是不会放他们回去，谄媚笑着：“今日天热，下官家中做了些冰镇水果，不知王爷，郡主，可否赏脸品尝。”

万俟止没有回答，而是问纳兰若道：“锦容，你怎么想。”

“王府没有吗？”

“自然是有的。”

“那为何要在别人家吃，回去吧。”她挥挥手，兴致缺缺。

“王爷！”姜饶心急，朝着万俟止不断使着眼色，一下一下往总督府内撇着。

他并未注意到，车门之后还藏着一个人，还以为车上只有万俟止与纳兰若两人。怀姝背靠着车壁，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清楚他这是应付不来韶泽，跑来搬救兵了。

看他眼睛都要瞟到抽筋，万俟止似是认真思索了一番，伸手拍拍纳兰若安抚道：“不急在一时，总督府的冰镇果子也不差。”

听他这么一说，姜饶知道他是愿意去见韶泽，心下松了口气，亲自搬了马凳要扶他们下来，两人刚一落地，正打算往府里走，车门后忽然钻出一个人影，吓了他一跳，还当她是万俟止新收的宠妾，当即殷勤上前伸出手臂去扶。

怀姝轻轻一笑，从善如流搭上他手臂，礼貌道：“多谢总督大人。”

姜饶方入大门，唤来下人耳语几句，这才带着他们来到会客厅，厅中已摆好冒着丝丝凉气的水果，他各奉了一杯冰镇荔枝水，这才端端正正的坐在万俟止下首。

闲扯了几句家常，没过多久，有人领来一位年轻男子，将他带到会客厅中央，正是韶泽。

韶泽先是看一眼怀姝，紧接着便向万俟止与纳兰若行礼，礼毕之后，被安排坐在怀姝身旁。

万俟止目光扫过姜饶，好整以暇地看向韶泽：“听说将军是来问罪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