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丞相之死（1/1）

怀姝与纳兰若在外用过晚饭后回到相府，她没打算回家，想在相府借宿一晚。

可一踏进相府，便察觉到不对，萧云义与商谨之正站在长廊之下，面色严肃的商议着什么。萧云义瞥见怀姝身影，也没顾上她身旁的纳兰若，招手喊道：“阿姝，你跑哪去了，你快去主卧看看，姨丈出事了！”

听闻此言，怀姝飞快跑去主卧，见孟华容坐在床边垂泪，怀忠则躺卧在床脸色惨白，唇瓣乌青，地上洒落着一碟枇杷干，还有些许乌黑的血迹。

她手中的蜜饯掉落，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颤声道：“娘。”

孟华容抬头看来，泪眼朦胧：“他吃过你送的枇杷干就吐血倒下了，大夫来看过，是中毒。”

她何时叫人送过东西回来？怀姝捡起地上的枇杷干闻了闻，没什么特殊味道，但她知道出自往日常去的那家点心铺子，她稳了稳心神：“那家店的人呢？”

“出事之后叫人去看了，关门歇业，人已经跑了。”

怀姝还想细问，怀忠醒了，他轻轻一拍孟华容的手，温和笑道：“华容，你先出去，我有事和姝儿说。”

孟华容没说什么，用帕子擦过眼泪，默默出去了。

他神色十分疲惫，垂眸歇了片刻，这才开口说话：“过来。”

怀姝将他扶靠在床头，取来柔软的毛毯垫在他背后，声若蚊吟：“严重吗？”

他轻咳几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你去过淮都了吗，怀氏一族本家在那。”

还没来得及去，帝都传来了南疆要攻打大徽的消息。怀姝不语，惴惴不安，已经猜到毒药的严重性。她低垂着头颅，不自觉的扣着手指。

看着她扣得通红的指尖，怀忠伸手轻轻覆上，慈爱温和：“去淮都吧，最好走水路离开大徽，去哪都好，带着你娘一起。”顿了顿，手背掩着唇瓣轻咳一阵，“名录不在魏云霄手中了，不要再追查什么，你还年轻，去做你想做的事，往后我不会再拘束你。”

她紧抿着唇不发一言，也不知有没有认真听讲。怀忠指尖在她手背上一点，状似轻松道：“怎么，我不管你了你还不开心？”

如今的大徽，情况说不上好。韶泽前脚刚出帝都去往南境镇守，后脚就有人毒杀大徽丞相，这说明什么？是举国大乱之兆。逆党重新崛起，不再忌讳朝局，丞相之死，就是内乱信号。

纵使她知道不是慌神之际，此刻也是六神无主，连带着声音都掺杂着一丝哭腔：“我该怎么办？”

“走，离开帝都，不管你知道什么都别去管，大厦将倾，我做不到像谢天瑜那般，举家为国运殉道，我只要你们好好活着，你外公说得对，朝堂多是非，今日我好歹只是遭遇意外，不似谢相那般背上叛国之罪，也算善终了。”世上多的是人想要稳居高位，他为相十五年，即便尽量保持中立状态，也难免会有政敌，他一垮台，保不准会有什么人上门寻衅滋事，远离帝都才是上上之举。

“不要去想你的敌人是谁，独善其身方为平安，记住我的话，什么都不要管，姝儿，听明白了吗？”

怀姝抬起头，眼眶泛红，却没让一滴泪掉下来，她认真看着父亲许久，终于开口：“女儿明白。”

怀忠满意的点点头，有些困乏：“叫你母亲进来吧。”

怀姝起身，在门外看到望着桃树发呆的孟华容，从背后抱了抱她：“爹叫您进去。”

孟华容转过身来，伸手在怀姝头上摸了摸，扯了半天嘴角似是想对她笑一笑，终究是没有成功，耷拉下嘴角来：“已经派人去通知陛下了，不会声张中毒的事，就当告老还乡。”

“好。”

孟华容走入房中，合上了门扉，留怀姝独自一人站在外面。

她仰头闭眼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再次抬眸时，眼底一丝情绪也没有，步伐稳重的朝前厅长廊迈去。

怀忠不想让她去报仇，怎么可能？

知道她每年会给怀忠买枇杷干，又知道固定商铺的人，还能有谁，早该杀了她的，真的该杀了她的！

萧云义等人还在长廊之上，见她过来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纳兰若上前一步，想要拉住她的手，却被她不着痕迹的躲开，纳兰若一愣，默默收回手垂在身侧。

“劳烦诸位帮我找个人。”

三人面面相觑，萧云义率先开口：“你说，我们一定找到。”

“这人你们见过，原先是我的贴身婢女，平瑛。”

纳兰若道：“可她不是在靖都吗？”

“不，她在帝都，既然她敢借我的名义下手，就笃定我会猜到是她，想必她已做好了与我重逢的准备。”

“什么意思？平瑛下的毒？她为何要这样做？”

怀姝很不耐烦的看向萧云义，伸出食指示意他闭嘴不要提问，再次强调：“找到她，带她来见我，谢谢。”

后院传来女人的哭嚎声，三人面色一变，纷纷要向那边冲去，怀姝双手摊开将他们拦住，语气不容反驳：“去找人。”

怀相之死，似乎在怀姝决定放过谢静姝时，已成定局，这的的确确是她自己的过错，不该自作聪明。

可不等他们出门寻找，谢静姝已不请自来，她听着后院隐约传来孟华容的哭声，神情十分愉悦：“小姐要找我？不必麻烦。”

众人闻声向她看去，纳兰若目瞪口呆：“你，你怎么......”她明明在靖王府啊，怎会出现在帝都，还有她的语气怎么回事，一点也不像之前那般唯唯诺诺的下人模样。

谢静姝很有礼貌的向纳兰若行礼：“郡主万安。”

怀姝推开众人，箭步上前掐住她喉咙抵在廊柱上：“谢静姝，你忘了我和你说过的话？”

她手上力道不大，但也足够限制其行动，并且能开口说话：“小姐所说的话，我都记得。可是，我又不在乎这些，谢方卓，你要他死就死好了。”

“我不追究你假借孟家名义写信，为什么你非要置我爹于死地，他没有害过你爹，弹劾名录是你爹亲手所拟，谢家覆灭是谢天瑜自己的选择！你能活到现在，是我爹冒着巨大风险从你娘手中接过你，他对你有恩啊！”明明和她一起长大，为什么此刻她却觉得，从没真正认识过她。

谢静姝歪着头，眼睫扑闪着，嘴角浮起一抹满是恶意的笑：“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这又有什么关系？怀忠还是得死，你瞒得住他被毒杀的消息？瞒不住的，我早就派人散布了消息，明日天一亮，所有人都会知道大徽丞相死于南疆细作之手，大徽要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