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不破不立（1/1）
第二十八章不破不立
也许是倒春寒，覃晓已经许久没有反过的幻肢痛又复发了。
不过不同于第一次的歇斯底里，如今覃晓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安静的打水，敷腿。
一气呵成。
看到伍琳琳考上公务员的朋友圈，覃晓心里五味杂陈。
虽然覃晓不是学霸，但是成绩是考得比伍琳琳是好多了的，都成功的进入面试和体检。
面对魔仙堡的两人的追问，她甚至不知道如何开口。
覃晓以为自己一直是旁观者，可以平淡的说出因为身体而被刷的结局。
其实到最后自己已经变成了覃欢，不管是做什么事情都想着身体这个隐形炸弹。
身体似乎成为了她的枷锁，不止束缚了她的行动，更束缚了她的灵魂。
做事怕东怕西，生怕触及到和自己的身体相关。
自己变成了一只老鼠，以至于杯弓蛇影，胆战心惊。
以前的自己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啊！
以前自己是多么的嚣张跋扈，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以前。
以前。
以前是一个最怕的词，以前是最不敢提起的一个词。
覃晓似乎在自己心中分量越来越低。
虽然心里一直暗示自己就是覃晓，不是覃欢。
然而听到覃晓这个名字时，第一时间想到却是自己不要露馅。
好像一个小偷，盗用了别人的名字一般。
简直可悲。
曾经做梦都想要回去的2016年，现如今在那边已经是2019年了。这边已经是2022年了。
三年，覃欢的肉体和精神一同占有了她。
覃晓不再是覃晓，已然变成了覃欢。
人的纠结来自于什么地方呢？不是对比电视里面或者大家口耳相传的成功人士，最纠结的地方是身边的人过得比你好，但是又没有好太多，他们的那种好是自己可以抵达的，可以够到的。基于种种原因而没有跟上。好一点点的差距最让人抓心挠肝的。
久而久之，就会产生嫉妒和不平衡。
覃晓没有过多攀比，更多是感到不公。
一个残疾人的出路在哪里呢？
一个销售类型的公司三天两头的团建，正经公司体检，体力公司不要。盲道被占。
这些前人创造的所谓规则真的可以造福人类吗？
在这些规则之下，他们被第一轮就筛选掉。
连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都没有，这是什么狗屁规则。
企业确实不是慈善机构，确实可以理解。
事情是瞒不了多久的。
覃晓最终和父亲覃昶坦白了，本来全家都以为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实在没有想到。
覃晓特地选在妈妈到外婆家的时间，到店里单独给覃昶说的。
“是因为身体哪方面？”覃昶心里是有点猜测到。
带着一点点的希望问。
“因为腿。”覃晓简短的回答。
赤裸裸的伤痛被揭开。
以前在覃欢的日记里面看到的，这场车祸毁了我的一生，覃晓三年前都觉得她夸大其词了，可如今的境遇，却发现丝毫没有夸大。
这场伤痛不止来自身体，祸及精神，殃及家庭，更影响了她的工作。
这是一场绵长的伤痛。
不知道是哪一本书说过：“旧事重提是因为旧事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
如果一件事你一直回避它，那它会一直出现在你面前，直到你直面解决了它。
这是属于覃晓的课题。
有的幸运儿，身体康健，家庭和睦就已经是幸福了。
身体是精神的寄宿，家庭是精神的港湾。
覃昶听到回答，没有过多的思虑。
在抽屉里面拿出了钥匙，把门店锁了，领着覃晓就往家里走。
“爸爸，你干嘛关门。”语毕就想到是考虑到自己。
“今天休息一天。”覃昶回说。
“其实不用的。”覃晓想解释。
“就休息一天，又不是什么大事。”覃昶没有再多说什么。
一路的静默，覃昶走在覃晓前面，特地到覃晓喜欢的蛋糕店买了一个小蛋糕递给覃晓。
就这样覃晓快要绷不住了，一直处于快要泪目的状态。
上楼的时候覃昶特地缓慢了脚步。
开了门。
“吃吧！吃完再说。”父亲沉静的声音胜过无数的安慰寄托。
如此场景怎么可能吃得下。
见女儿没有要吃的意思，父亲率先开口。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覃昶很尊重女儿的决定。
“我想争取一次，爸爸。”覃晓明显快绷不住了，抿紧了嘴唇，睫毛颤颤巍巍的，低垂着头，不敢抬头看爸爸。
“怕什么，有老爸在，该是我们的，我们就要争取啊！工作哪里找不到，再不济老爸的店更是在那里摆着的。”
见覃晓终于抬头，雪白的脸颊被眼里的泪珠滚过留下了两行水痕。
覃昶拿过餐桌的抽纸，抽了两张，带有些许的力量却不扎人的纸巾从覃晓的脸上擦过。
“跟你说，老爸的门面可值钱了，新城发展起来了，我们的店面以后上面再起几层，到时候看出租还是出售都是可以躺着拿钱的，太久的事情爸爸打算不到，只要你姐弟不作，别说爸妈了，就是你们姐弟的养老问题都是妥妥的。爸妈可有钱了呢？”覃昶不是吹嘘，却用了无比幽默的语气来逗女儿开心。
覃晓成功被逗笑，终于展开了笑颜。
“别一点事就觉得天塌下来了，爸妈还有奶奶和旭阳，我们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覃昶沉稳的声音真的能给覃晓带来力量。
“爸爸，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难，不只是我，还有那些千千万万的残疾人，为什么那么难，不求这个世界给予特殊照顾，但是最起码要公平公正，让大家可以在同一起跑线上开跑吧！”覃晓带着不服的控诉。
“幺儿，爸爸给你说吧！爸爸的店里面准备招一个专门的售货员，但是上次有个有智力轻微障碍的年轻男孩被他的父母带来，说问我能不能给他个机会，让他来当这个售货员，但是我最后没有答应他，你知道为什么吗？”
“啊！为什么，爸爸，你应该给他有个机会的。”覃晓不否认自己觉得父亲对人的偏见至此，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却被覃昶接下来的话所折服。
“你知道售货员的工作性质吗？不只是认识货品，摆放货品，还要会算账，但是他的智力达不到。”
“你都没有给他机会，时间长了他就会了呀！”覃晓继续询问。
“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强行把他留下来对彼此都不好。他会在售卖的期间遭受不管事店面内部还是外部的双重打击的，而且那天我大概测试了一下他的智力，他完全没有数字概念，爸爸是开店的，爸爸要对你和旭阳负责，更要对你妈妈和奶奶负责，这些责任都需要通过店面的周转才能得以实现。”
“覃晓明白了，瞬时觉得自己的父亲也有点冷血，本以为有自己这样的女儿他会推己及人，然而事情远不是这样的。
“这就是爸爸制定的规则，但是爸爸把他介绍到了陈哥的洗车店去了，这样不用费脑，他也不用太累的就能挣到谋生的钱，不用低人一等，食不果腹。”覃昶抬头看来一下女儿。
继续言说：“你现在经历的就是所谓的前人制定的，为了实现高效而安全的完成工作，所以这些规则也变成了其中的一条，所以这并不是你的错，我不录用那个男孩子他就错了吗？并不是的。”
“那爸爸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放弃另寻出路了是吗？”
“并不是，规矩是人定的，人是活的。所有的规则都要有说服力才行。据我所知你的这个财务岗位是和身体条件是没有直接关系的，这就是我们打破规则的关键。”
“这些准则经行多年，但并不代表是正确的，时间的积淀让人们以为它就是正确的，从而没有勇气去挑战它。”
普通人通过遵循规则来获得成功，而作为不平常的我们只有通过打破规则才能走向成功。
规则是用来管理高效和优化工作的，不是用来束缚的。
不破不立，也许用这个词来形容人生际遇比较合适。
人生的本质就是解决问题。